在職場日子,手機彷彿成了楊帆的生活紐帶,通訊APP的提示音時不時響起,傳遞著同事和好友們的歡笑與吐槽。那些日子裡,同事們共同工作,一起吐槽上司,也一同分享生活的點滴。 然而,當她離開那個熟悉的職場,許多同事也隨之成為了生命中的過客。

那些曾經一起工作生活過的時光,彷彿一下子成了遙遠的回憶,被時間慢慢沖淡。 僅存的幾位仍保持著聯絡的同事,也因為工作和生活的交集逐漸減少,而逐漸斷了聯絡。她們不再像從前那樣,提前約好下班後的聚餐,共同享受一頓美好的晚餐。 現在的她們,各自忙碌著自已的生活,偶爾在通訊APP上寒暄幾句,卻再也找不回曾經快樂。

職場的生活,如同一場盛大的宴席,結束時,人們紛紛離去,留下的只是空蕩蕩的回憶和漸行漸遠的背影。

楊帆雖然對那家公司厭惡至極,但失業後的生活卻讓她感到被社會拋棄痛苦。她孤獨地漂浮在一片寂靜的孤島上。這座孤島,對於某些人來說,或許是一處寧靜的避風港,享受著與世隔絕的安逸和自由。

然而,對於楊帆來說,這座孤島卻充滿了不安與焦慮,她渴望重新融入社會,找到屬於自已的位置。 在這座孤島上,楊帆彷彿置身於一個平行的世界,與主流社會的喧囂和忙碌隔絕開來。她開始懷念起那些忙碌而充實的日子,有時會遇到挫折和困難,但忙碌可以讓她忘記困難。

生活總是充滿了變數。

楊帆知道,她不能永遠困在這座孤島上。她需要找到一條出路,並且自已在努力,找回屬於自已的職場生活。

她,27歲,站在青春的尾巴上,望向即將到來的三十歲。這是一個充滿期待又充滿疑惑的年齡,彷彿所有的眼睛都在盯著她,提醒她“什麼年紀做什麼事”。尤其是那些已婚的前輩們,總是語重心長地對她說:“三十歲就該結婚了。”

每當這樣的聲音響起,她總會忍不住反問:“為什麼三十歲就該結婚?”然後,他們會用那種歷經滄桑的口吻回答:“歷來如此,誰到了三十歲都要考慮結婚。”彷彿這是一個不可動搖的真理,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

她並不認同。

在她看來,結婚並不是一道必須按時完成的作業,而是一種自然而然的選擇。她不想因為社會的壓力或者別人的期待而匆忙走進婚姻,更不想因為年齡而將就自已的感情。 她知道,即使她選擇單身,也會有人質疑她的選擇,認為她不應該一個人。

歷來如此都對?歷來如此,老孃就該如此麼?

去年,她曾有一位男友。他最終卻無法忍受楊帆工作狂的性格,以及她總喜歡與男友爭論不休的習慣。兩人的關係日漸緊張,不歡而散。

他評價她缺乏女性的柔情與溫婉。換一句話說就是沒有所謂的女人味。

在她男友眼中,她似乎缺乏了那種傳統女性應有的柔情與溫婉。他想要的,是一個可以在他疲憊時給予安慰,可以在他快樂時分享喜悅,可以在他困惑時提供理解的女性。而她,似乎總是那麼堅強,那麼獨立,那麼理智,讓他感到無法觸及她的內心。

她並不認為自已有錯。當然前男友也沒錯。只是兩人不合適而已。

女性也可以擁有獨立的思想和事業,也可以在職場上展現自已的能力和價值。

去你媽的女人味。再說一次,還好自已堅守婚前堅決不同居,不發生關係,喜歡女人味,就去找有女人味的女人。別攔著老孃游泳。楊帆一頭扎進游泳池裡,把男友晾在泳池邊上。等游完五百米,前男友早已離開。她自已一個人洗完澡回去公司繼續加班。公司養一隻英短名字叫小壯的貓咪,重達三十斤。它見楊帆回來加班,從其他同事懷裡跳出來,跑到楊帆懷裡。

“聞聞姐姐,有無香味。”楊帆把臉湊近小壯。

貓咪很配合發出“喵喵”兩聲。

地鐵到站的聲音把她從回憶中拉回來。

現在已經過了招聘期,前兩天更新簡歷,投了幾份後,面試幾家公司。令她想不到的是,她居然被人嫌棄年齡大,還擔心她入職後,戀愛結婚懷孕三件套。她一再保證自已並無結婚打算何況自已還單身,借用前男朋友的話——她沒有女人味。

今天跨越二十幾個地鐵站,換乘三條地鐵線,楊帆到另外一個區面試一個崗位。她與負責人談了許久,得到答覆是回去等通知。一般聽到這話,楊帆已經準備下一個公司面試。

接下來一個月裡,她面試幾家公司,楊帆差一點氣冒煙。工資不高,竟然要求一大堆。一個狗屁爛崗位,工作要求崗位職能已經趕得上部門經理。有一次她在人家辦公室吵起來,直接在人事部負責人那裡要回簡歷,揚長而去,並且在電梯裡就拉黑該家公司。

面試回到住處,剛到門口,門內就聽到“喵喵”的叫聲,楊帆進門就抱起貓咪小壯。小碗裡已經沒有貓糧,小壯看來是餓了。貓咪小壯是前公司的吉祥物。她與前公司協議時候臨時決定要拿走小壯,否則就不簽字,直接去勞動局舉報。貓咪小壯便來到她的身邊,這段時間多得它的陪伴。

兩個月面試,脫離職場,她自卑到極點,心情十分低落,聯絡家人的頻率也減少。她總是害怕沒有工作,人一無是處。

月末,她接受一家看起來不錯的公司的工作邀請,但是薪資並不高,比之前她畢業時候還低一點。經濟不景氣,低一點便低一點,先做了再說。

週一,她興致沖沖地前去上班,按照人事部要求,自已交了各種資料後,坐回位子,就聽到公司廣播開始播放音樂。全公司部門經理都站起來,帶領部門員工在工位上做起早操。她有一種不祥預感,這是要搞哪一套?

一群人跟著音樂,左扭右擺,雙臂向上伸直又平放肩膀,接著雙手拍掌於前。下一個動作,人要雙手叉腰,頭部做圓周搖擺運動。

經理帶頭,她最為起勁,又跳又蹦。她高喊著口號:“動起來,我為公司加油,我為公司奉獻,我為公司加油奉獻。”,叫喊聲一聲高過一聲,勢頭死死壓住隔壁男經理。

見如此魔幻行為,原本找到工作的好心情,現在只想用炸彈把這些神經病全部消滅,此刻楊帆心已死去,並且下定決心,以後再有面試,一定要約在早上。比如這次,自已偷懶想要睡多一點,面試約在下午,沒看到這個群魔亂舞的恐怖驚悚畫面,否則怎麼可能還入職。

正想著,公司廣播裡堪比迪斯科的動感音樂終於到了尾聲,女經理忙碌擺動的雙手也做出收操的動作。

這時候廣播又想起一句話:請各部門經理組織同事分享自已昨天的工作心得。女經理起身拍拍手,向各位同事傳達指令:“各位同事準備一下,待會,我們在會議室開早會。”

早操,開早會,工作心得。每一詞全部擊中楊帆的敏感點,剛才跳早操時候,全身已經感到不舒服,又聽到還要分享工作心得,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這幾個詞一時間炸向腦袋,她一陣暈眩,差點從椅子上跌落。她掃一眼周圍入職比較久的同事,無論男女似乎都默默接受這個安排。

她收拾好個人物品,背上書包,在周圍同事雙目注視下,直接去人事處,拿回自已紙質簡歷和各種證件影印件。這些影印件可不便宜。錢是一方面。最重要是自已證件不能出現在這家公司裡。萬一有一天,這家公司這種奇葩行為曝光到網上,員工資訊曝光,自已赫然出現在其中,豈不是丟了自已老臉。這比自已拉屎掉糞坑裡還難受。

回到住處,已經是中午,雖然什麼事沒幹,但是全身筋疲力盡,跳幾分鐘早操,把自已能量槽跳沒了。看來心事重重是很容易讓人疲憊。

楊帆重新整理招聘公眾號。

失業的人,更加要關注外面世界。

省政府公眾號釋出一條公務員招聘資訊。這幾年考編制和考研究生兩股風吹遍大江南北,每一年報名人數更是一年比一年高。聽說沒有一百三十分,別想進入面試環節。

當年畢業時候,她績點雖然專業最高,但是深知自已不是搞研究那一類人,再者商科類專業,一個人花四年時間去啃那幾本破爛專業書,屬於浪費大好青春,再花三年去“深耕研究”在沙漠裡如何長出水稻。三年研究生下來,她可以預想到這樣的結局:自已瘋掉或者自已神經病發作一刀結果導師。

省考報名表EXCEL下載下來,做了一番篩選,最後她選中一個崗位。這個崗位是省直屬單位。那些非一線城市的工作崗位,她壓根就看不上,尤其是自已老家的崗位,更加不會停留在眼中一秒。

於是她登入報考官網,提交自已的報名資訊,最後上網店購買一套考公資料。媽滴,這點狗屁資料,居然兩百塊,還是打折後的價格。搞完這一切,楊帆眼有點困。貓咪小壯早就在被窩裡等她入被窩。

獨自備考的日子,如同走在荒涼的沙漠,無盡的孤獨和枯燥席捲而來。

不過有一件事倒是很有趣。去圖書館自習的人可以混跡於上班族中搭地鐵公交,假裝自已是上班族,在沒考上之前,這是一種很有趣又有一點難受的行動,有種自已披著一件虛偽的外衣。

她已無法準確回憶起上次踏入圖書館是在何時,只記得那是與前男友同行的日子。他牽著她的手,從一樓漫步至七樓,穿過每一個堆滿書的書架,他們兩人彷彿在尋找著某種共同的語言。那時的她,對圖書館裡的書籍並無半分興趣,如今,她再次站在這裡,那些書頁依舊無法吸引她的目光。只是物是人非,那份曾經的溫度已然消逝。

圖書館建立在一個大廣場上。

她本以為自已起得夠早,來得夠早,再加上天氣五度左右,寒風一陣接著一陣地吹,她邊走邊瑟瑟發抖。從地下商場來到地面的大廣場,一條長長的隊伍出現在她眼前。這些人真是瘋了。今天是工作日,居然這麼多人排隊進入圖書館學習。

她立刻加入長長的隊伍。大部分人年紀和她差不多,有個別的人邊排隊邊在手機裡刷題,掃一眼,也是公務員考試題目。

每一天早上起床洗個冷水澡,讓頭腦清醒,揹著上書包便去圖書館做題,看影片,刷行測,寫申論。等到晚上九點,圖書館閉館音樂響起,自已揹著書包和其他人一樣,低頭邊刷手機,走向地鐵。

省考成績出來,她考了一百二十九分,和百分之九十九人一樣,充當考試分母,毫無疑問,這兩個月準備化為泡影。看到成績出來那一刻,楊帆心中一陣絞痛,這種努力後得不到自已想要結果的滋味,只有經歷過人才知道多麼難受。

考過編制考試的人一般都會有執念——下一次我一定可以。楊帆不例外。她或許比別人更加執念,勢必要考上編制。

短暫的失望後,吃一頓豐盛晚餐後,她檢視自已銀行卡餘額,稍微算一下,頂多撐個半年。

她簡直不敢相信上面的數字,明明自已很節省,沒有大手筆花錢。任何化妝品不買,別說上班時候少用,現在更是一點都不在乎化妝這個問題。每天對著考試用書,化再好看的妝對提高行測準確度和提高申論水平沒有任何幫助。游泳健身館的會員費也暫停。自已看來看去還是在吃方面花費最多。她十分慶幸自已不聽一些人建議買房子,要是現在加上幾千塊的房貸。日子都不知道如何過下去。

成年人的世界裡,除了生和死,失業和無收入是最令成人難以入眠的事情。

接下來三個月裡,她相繼報考幾個國家單位事業單位考試。有關殯儀館的崗位,招聘三個人,原以為這種崗位沒什麼人報,競爭壓力不會太大,穩操勝券。等她去到考場那一刻,她腦袋又大了,五棟六層樓,坐滿考生。這些考生一大半都是考這幾個崗位。

查完成績,89分,這一次還是沒能成功上岸。這一次考試成績是她發揮最好一次,還是名落孫山。

如果說這些考試失敗經驗有什麼值得誇耀的地方,那便是越挫越勇。楊帆已經用“別人已經考過好幾次都沒考上”來進行自我安慰。其實考公的人都知道,考不上就是考不上,這種自我安慰對下一次考試無濟於事。考公從來不否認運氣成分。或許運氣值還缺得比較多吧。其他地方可以有明確分數值可以練習提高。運氣這種摸不著看不見的東西根本沒有路徑可以探尋。

這個時候,楊帆已經不在乎所謂崗位,主要還在省內,她就報名考試。

這天她邊吃飯,看到老家縣城農業局招聘一個崗位。曾經自已看都不看的崗位,現在卻如此吸引她的注意力,在恰當時間出現她視線裡。崗位要求,她一字不落地看幾回,完全符合,於是一套報考流程,她閉著眼睛都可以操作。

自已在考公大軍裡已經算是老油條,雖然戰績不好看,勝在血厚扛揍。崗位招聘資訊釋出後,兩天時間裡,已經顯示有八百多人報名。她心想各位老哥老姐小弟小妹,你們去上班好不好,讓她也體驗一次上岸的快樂。回應她的是報名人數持續增加,報名截止日,系統顯示一千兩百多人報名參加這次考試。

楊帆不敢休息太久,像對待省考一樣對待這次考試。同樣是考試形式,同樣的複習方式。類似的考試場景,不那麼漫長的等待。

她自信點選查詢,分數95分,排名第一。

貓咪小壯被她一把抱起在空中旋轉幾周,頭暈眼花,站都站不穩。她又抱起貓咪親吻貓咪額頭。

接下來,她集中精力準備面試,已經沒有多少錢報班學習。她想到一個方法,下載歷年面試題,自已面對著鏡子,按照正式面試流程,自已面試自已。

異地面試,抽籤,答辯。

她成功上岸,入職老家縣城農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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