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在罪惡無聲的嚎哭中
趙黎看著遠處連綿不斷的高樓大廈與萬家燈火，在頭頂直升機打下的探照燈中於廢墟上開始了自已的表演。
他童年時就有一個當指揮家的夢想，為此他勤奮學習考上了S市戲曲學院。
本來他或許在未來的人生中會有著無數的聽眾和一支技藝精湛的樂隊，但是隨著一次搶劫都化為烏有。
在童年的時光裡，單親家庭出身的他只有母親一個聽眾，在這座城市中某盞夜晚的燈光下，會有一個女人在聽著她的兒子無聲的演奏。
她們的眼神中洋溢著幸福，女人相信兒子未來會名聲大作，他的名字會在人類音樂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直到意外來臨，最偉大的演奏家失去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聽眾。
演奏家折斷了手中的指揮棒，他立誓為自已最重要的聽眾復仇。
現在，在W市某處爛尾樓上，演奏家要開始自已生命中最後的演奏了，本次聽眾有足足幾十萬人。
“趙黎，請你立刻離開天台，小心莊園主的詭計，回到官方保護中來。”頭上的直升機傳來了廣播聲。
趙黎對於廣播充耳不聞，他對手機裡面的直播間說道：“我是趙黎。”聲音沙啞而又堅定“我現在正在犯罪。”。
他沒有看向直播間裡面的彈幕，哪怕彈幕以一種極高頻率的速度重新整理。
“我向莊園主提交了參加遊戲的申請，ta回應了我的回答。”
“我以第三場遊戲的勝利者的名義向莊園主許願，要求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完成一場犯罪。ta回應了我的願望。”
“現在，我站在這裡，對於上個月的爛尾樓搶劫謀殺案罪犯溫成剛進行謀殺。”趙黎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把他藏在了三處爛尾樓其中的一處，在這裡我會向官方提問，如果回答錯誤就會引爆其中一處。”
“只有兩次機會，我只提問兩次。”
然後就是漫長的沉默與等待，在官方確認了溫成剛從看守所失蹤後，廣播發出回應。
“我們確認你的說法，溫成剛已經失蹤，現在我們是不是必須回答問題，否則就會引爆炸藥？”
“是。”趙黎做出回答。
“沒有商量的餘地？”廣播再次提問。
“沒有，這是最後一次回答。”
不遠處的帳篷內，專案組與警方臉色難看。專案組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趙黎，但還是晚了。
“不能用狙擊手使其失去行為能力？”寒國調查專家提問。
“恐怕不能，趙黎想到了這一點，一旦他心跳停止三處爛尾樓都會引爆。”龍國專家無奈回答。
“活著的趙黎比活著的溫成剛更有價值，他是唯一一個從莊園遊戲活著出來的求生者。”龍國專家隨後補充道“我們世界的求生者。”。
“恐怕莊園主也在監視這裡，我們用其他手段恐怕會被立即通知趙黎。”鷹國專家說道。
“那就只能賭了？”寒國專家不甘心的說道。
“恐怕是的。”
指揮室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爛尾樓上的趙黎卻是等待不及，他開始提問：“誰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指揮家？”
這個問題使得指揮室裡爭吵不休，大家爭相說出自已認知中偉大的指揮家，孫峰坐在一邊陷入了沉思。
他覺得這個問題恐怕不是在說名字。
在指揮室陷入爭吵時，趙黎開始了催促。
“儘快回答我的問題，答不上來也算錯誤。”趙黎站在“聚光燈”下，享受著演出帶來的成就感中，這次他的觀眾有足足幾十萬人觀看。
“西蒙·拉特爾爵士？”指揮室通知直升機做出回答。
“這是個不錯的答案，但是回答錯誤。”趙黎左手輕輕撥動，遠處轟然倒塌的大樓與沖天而起的火光為演出帶來了氣氛的高潮。
他此時此刻就是演出中唯一的神明，故事的走向由他編寫，臺下的觀眾們只能驚恐的看向這位有些歇斯底里的“神”，因為他就是演出的總指揮。
在他的指揮下，臺下狼狽的觀眾們紛紛看向遠方，夜色中那裡火光沖天。
指揮室的眾人急忙與後方的後備力量取得聯絡，已知在W市市區的一座爛尾樓發生了爆炸，目前不知道是否有人員傷亡。
專案組和警方有些為難，形勢現在到了最差的局面。
趙黎的不配合使得專案組陷入被動。
“正確答案是什麼？”直升機發出提問“正確答案不會是你自已吧。”。
“正確答案是一個女人的兒子。”趙黎的聲音帶著顫抖，“在女人眼中，她的兒子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指揮家。”
“你們的回答錯誤了，不過你們還有機會。”趙黎收拾好情緒，他要繼續完成演出。
“第二個問題，世界上最偉大的指揮家最悔恨的事情是什麼？”
趙黎表現的十分平靜，面相不悲不喜。
專案組和警方陷入了沉默中，因為這個問題無法答對，可作為答案的選項太多了。
在一片寂靜中，只有趙黎頭上直升機扇葉旋轉的聲音。
“時間到，請說出你們的答案。”趙黎結束了心中的倒數，他要繼續指揮了。
廣播沒有做出回答，因為必定錯誤。
這是個沒有人知道答案的問題，知道的人曾有兩個。一個已經遇害，一個正在提問。
“回答錯誤，其實答案很簡單，演奏家悔恨於他說的一句話。
他和自已的媽媽說他想吃排骨。”
隨著話語結束，趙黎右手微點，遠處又一次傳來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真遺憾，如果我真的把溫成剛藏在那兩處恐怕他早就死了。”趙黎對著手機說道。
“你想表達的訴求是什麼？”廣播背後的專案組向趙黎提問。
“訴求就是沒有訴求，我只是想報仇而已。”趙黎說道“現在，演出要結束了。”
他腳下的大樓燃起火光，滾滾濃煙使得直升機被迫拉昇。
“溫成剛就在這座大樓的11層，不過他現在恐怕早就嗆死了。”趙黎宣佈了溫成剛的結果。
溫成剛在生命的倒數中，親眼看著面前的手機直播間播放著趙黎的演出，至於他是否在生命的盡頭有所悔恨？
不重要了，他已經死了。
趙黎面對手機緩緩後退，他張開雙手向螢幕背後的觀眾們行禮。
這場完美的演出是趙黎留給天國的禮物，獻給他曾經唯一的觀眾。
趙黎無視了廣播的呼喚扭頭向火海深處走去，他在心中默唸。
媽媽，我現在也是偉大的指揮家了，你看見了嗎？
我完成我最後的指揮了。
他消失在了火海深處，伴隨著罪惡無聲的嚎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