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如初見
客房。
脖子上面的傷口不深，做了一些處理後，血就止住了。
簡單清洗了一下後，徐望便坐在了單人沙發上，閉上眼睛養神。
一股說不出的疲憊湧上心頭。
楊曉真拒絕交流的態度，讓所有的事情都在這裡打了個死結，沒法取得進一步的進展。
明天破曉之後，他能做些什麼？還是會被直接趕出別墅？
“你別把她想得太壞，都認識這麼久了，還不知道她是什麼性格嗎？”
一道輕柔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徐望心中一震，猛的睜開了眼睛，然而下一刻，一雙手從後面伸了過來，覆蓋在了他的眼睛上。
“猜猜我是誰？”
身後的女子故意粗著嗓音說道。
“你，你是......”
“噓！”
女子趕緊打斷了徐望的回答，輕笑道：
“知道就行，別說出來，不然這個晚上可沒人陪你了。”
徐望沉默。
毫無疑問，在他的情緒經過劇烈起伏之後，幻覺楊曉真又出現了。
“秦醫生說你是我的潛意識投射，但我還是感到很困惑。”
“你的存在就像真的一樣，有聽感、有觸感，還能自主思考。”
徐望自嘲的笑了笑：“什麼時候我的潛意識這麼厲害了。”
“就把我當作真的，不好嗎？”她說道，“陪你聊聊天而已，又不會害你。”
“你是在說笑嗎？之前是誰利用孩子騙我去跳樓的？”
“那不是我，而是你心中的惡念。”
白裙女子解釋道：“你對自已要求那麼嚴格，心中戾氣又重，當你覺得自已可能做錯事的時候，就會想要懲罰自已，但是現實的情況又逼著你自強，兩相沖突下，上次那種情況就會發生。”
“反正都是假的，隨你怎麼說了。”徐望無所謂的說道。
“不信算了！”白裙女子有些幽怨的說道，“上次居然還叫人來對付我，真是氣死我了......”
“你還氣上了。”徐望有些無言。
“我不該生氣嗎？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可是很順著我的。”
“停。”徐望挪開了她蒙在自已眼睛上面的手，轉過身看向那張熟悉的面容。
“麻煩搞清楚，你又不是她，我為什麼要順著你？”
“你看著我的眼睛。”白裙女子雙手撐在沙發靠背上，那一雙眸子如一池秋水，不起波瀾。“再說一遍，我是誰？”
“......”
徐望不由語塞。
要說實話，面前這個幻覺楊曉真，比現在真正的楊曉真更貼近他的記憶。
因為這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她，不僅有著一模一樣的面容，而且還不曾和他反目成仇，兩人之間不存在任何的隔閡。
“那又怎樣？你只是她在我記憶中的投影，能有什麼意義？”
“只要你能正視我，我就能給你帶來意義。”白裙女子微笑道。
“比如說？”
“比如說，她有的東西，我都有，沒有人比我更瞭解我自已；基於這一點，我可以幫你改變目前的處境。”
徐望看著她，若有所思：“說具體點。”
“她的性格，你也知道，偏執、認死理。”白裙女子的身體前傾，拉住了徐望的手，示意他坐下。
“尤其是現在她走進了一條死衚衕，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你想要跟她正常交流，就不能跟她對著來，你得順著她的意思，延伸她認準的「理」。”
徐望皺著眉，重新坐在沙發上。
“還不懂麼，笨！”白裙女子的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開始用合適的力道給他按摩，“簡單來說，她現在認為你該死，那你乾脆就承認好了，說自已願意聽她的安排，她想讓你怎麼死，你就怎麼做。”
“你又讓我去送死？”徐望立刻警惕起來，語氣不善。
“你這頭豬！”
白裙女子扶額，“只是演戲而已，先穩住她，如果她同意，你就說自已想死個明白，然後就趁機把要說的全說了。”
“這，能行嗎？”徐望總感覺有坑在前面等著自已跳。
“要是她又說自已不想聽，要我趕緊去死，那我死還是不死？”
到時候直接尬住，這不是打自已臉嗎？
“她會聽的。”白裙女子很有信心的說道，“其實她心裡也亂得很呢。不然你以為自已是怎麼進的莊園和別墅，當這裡的保安不存在嗎？”
徐望想了想，覺得也是。“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要是楊曉真鐵了心，早在莊園外圍就吩咐保安攔住他了，但事實上，他來了這裡兩次，都沒有遭到任何阻攔，要突破的，也僅僅只是一扇大鐵門。
“好，那我明天早上就去找她攤牌！”徐望深吸了一口氣。
“嗯。”白裙女子輕輕點頭，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既然計劃已經定下來了，現在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徐望搖頭道：“這會兒我哪睡得著？”
“沒關係，我可以唱歌給你聽。”
徐望聞言，不由轉頭看向她，驚訝的同時，心中也有些複雜。
“就跟以前那樣，你失眠的時候，我哄你睡覺。”白裙女子眨了眨眼，隨即開始哼起了一段旋律。
這段旋律沒有歌詞，只有音調，非常的舒緩，並且也很簡單，四個曲調變化，然後來回重複，讓人聽著十分放鬆。
配合著楊曉真那輕柔的聲音，徐望只覺得忽然之間，眼皮非常沉重，一陣睏意襲來。
就這樣，黑暗的房間裡，他獨自一人，就坐在這張單人沙發上，閉上了雙眼。
黑暗之中，除了那略微紊亂的呼吸聲，再沒有其他任何一絲動靜。
然而在他的腦海之中，近兩年來，無數個記憶片段相繼浮現，這段熟悉的旋律穿插其中，迴響在無數個夜晚。
他的意識就跟隨著這段旋律，前往了記憶之中的無數個節點，直至……那最初的原點。
“又睡不著了？等我一會兒哦，我先去喝杯水，潤潤嗓子......”
“......”
“老公，你搬進楊家後，我一定會對你好的，絕對不讓你受委屈！”
“......”
“開門啊，徐望！喝醉酒了給我打電話，倒是給我留個門兒啊，真是服了......”
“......”
“徐望，猜猜我是誰，答對了有獎勵......”
“......”
隨著意識逐漸清醒過來，這些近在耳邊的聲音又似乎變得極其遙遠。
出租屋，臥室內。
徐望緩緩睜開了雙眼。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床尾。
“嗡嗡......”
床頭櫃上的手機正在震動著，已經挪到了邊緣，即將掉落。
看著這一幕，徐望猛的一驚，睡意全無，眼疾手快的將其抓住。
電話接通的瞬間，一道洪亮的聲音就在裡面炸響開來：
“望子，你死哪兒去了，不是說好10點到車站嗎？你人呢？
靠！還去不去「丞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