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當天空中的恆星剛剛露出一角微光，困得不行的顧笙就被人從暖和的被窩裡拖了出來，睜著睡意朦朧的眼睛，坐上前往聯邦第一初級學院的校車。
是的，校車。
昨天在披露顧笙是一位一等公民的長輩身份之後，便得到了高丘主任不遺餘力的幫助。顧笙相當輕鬆地完成了聯邦第一初級學院開學前所需要的最後準備。而這之後，他就被兩人帶到離學院不算很遠的一處莊園，作為他現在以及未來十幾年在始發星的居所。
佔地面積寬闊，摒除科技感就簡直跟古西方的貴族莊園沒什麼兩樣。
不過，有件事情值得一提，這處房產並不是一等公民顧東言的資產，而是三等公民孫青英的所有物。
在孫青英的仔細解釋下，顧笙才接受了一個令人難以相信的事實。
顧東言顧領，這位看起來威風堂堂的一等公民，實際上是一個居無定所的窮鬼，在地球上的居住地甚至都是聯邦任務安排的公需房。
如果接下培育任務的人不是孫青英，顧東言和顧笙在巨大的始發星上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居無定所。
聯邦第一初級學院停駛在莊園門口的校車並不是巴士這種老古董，而是一輛類似於21世紀初期的磁懸浮列車。之所以說類似，那是因為顧笙壓根就沒有看到它的軌道，只看見了它懟到自已面前巨大的身軀。
沒有軌道的磁懸浮列車，說實話，顧笙哪怕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它執行的原理到底是什麼？
不過正如顧東言所說，一件物品並不需要知道它使用的原理。
“人還真不少。”
顧笙打著哈欠在工作人員的接待下，迷迷糊糊地走上校車，然後又昏昏沉沉地找了個最近的靠窗位置坐下。
孫青英沒有跟上校車，其他準備入學聯邦第一初級學院的小孩子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成年人陪同。
被束縛的孩子們在這一塊彷彿解脫了枷鎖，像樹梢上的麻雀嘰嘰喳喳個不停。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顧笙是校車最後一位被接送的小朋友，坐在最邊緣的角落裡，嘈雜的聲音沒有對他進行火力覆蓋。
不過這點兒幸運只維持了短短几分鐘，在顧笙用手撐著腦袋看向窗外的時候，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小女孩坐到了顧笙旁邊，魏晉風的服飾加上民國時期的簪花，在一眾五顏六色的重金屬風格中格外顯眼，也一下子就成為了毛孩子們的討論焦點。
“你在看些什麼？”
小女孩主動跟顧笙搭話，語氣中帶著一絲好奇，順著顧笙的視線看去，除了半空中常見的縱橫交錯的交通路線，沒有其餘的東西。
在看什麼呢？
顧笙自已也不知道。
列車外面的天空沒有白雲沒有藍天，沒有在空中肆意翱翔的飛禽，沒有飄零的飛絮，只有在軌道上和軌道外相互咆哮的鋼鐵怪物。
“沒什麼，隨便看看。”
顧笙隨意地回答小女孩的問題，腦袋甚至都沒有回過來。
有禮貌，但不多。
小女孩還想繼續說什麼來著，轉頭一看，顧笙已經趴在座位前的桌面上，閉上眼睛，帶著早晨起床沒散去的睏意，編織起光怪陸離的夢境。
“一個讓人討厭的傢伙。”
小女孩嘟著嘴，奶聲奶氣地抱怨著，而恰好此刻窗外的陽光突破了校車的玻璃屏障，潑灑在兩人中間……
——
聯邦第一初級學院校長辦公室，曼恩校長面前擺放著密密麻麻的監控畫面，而他本人正端著一杯熱水，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些活潑可愛的小孩子玩鬧。
“你對‘學前班’有什麼看法？”曼恩校長朝自已身邊的女人問道。
“呵呵，你把我請到初級學院就是為了浪費我寶貴的時間麼？”女人嗤笑一聲，金色的長髮隨著身體抖動，“曼恩，這麼多年來，你這種喜歡捉弄人的性子一點兒都沒有改變。”
“別告訴我，你居然對一個趨炎附勢下的產物抱有不小的希望？”
曼恩校長用手指在座位的扶椅上輕輕敲打，蒼老的臉龐浮現一抹莫測的笑意，“為什麼不呢？”
“羅薇，你需要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真正的天才。”
“什麼狗屁的天才！”羅薇看起來一臉不屑，“你們培養的‘天才’不過是按照一定規格的手法打造的螺絲釘。
哪怕是提前鍛鍊，這枚螺絲釘也不會變成格雷克之心。”
“火氣不要那麼大嘛！”曼恩校長帶著座位原地旋轉一圈，用力拍了拍有些不太靈敏的座椅扶手，“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羅薇眉頭微蹙，雙手抱在胸前，“賭？我說曼恩，你難道不知道，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賭鬼？”
既齷齪又貪婪，身上時刻彌散著金錢的腐爛味……”
“賭注就是我們之間的協議。”
曼恩校長伸手打斷了羅薇的喋喋不休以及義正言辭的語調，“如果你贏了，我們之間的那個協議完全可以作廢。”
羅薇的眉毛擰成倒八字，胸前的波濤起伏完全能夠看出她不是那麼平靜的心情。
“曼恩老頭，你是認真的？”
“親愛的羅薇，你知道的，我向來說一不二。”
羅薇女士沉默了片刻，嘴角突然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呵呵，說一不二，如果是陳述那個傢伙站在這裡，你恐怕就會換一套說辭。”
“真是一個虛偽的老頭……”
——
孫青英的莊園離學院的距離不是很近，即便是以536km\/h速度執行的校車，也用超了半個小時，而這僅僅是莊園門口到學院門口的距離。
顧笙都是如此，校車上不少的其他小朋友，待在校車上的時間就更長了。
在校車上補覺是顧笙做的一個錯位決定，先不提拿著塑膠模型的小朋友帶著叮叮噹噹的吵鬧聲由遠及近，等到他的睏意全無抬起頭的時候，周圍更是圍滿了模樣看起來比自已‘大一些’的小朋友。
愛麗絲說得沒錯，當一個旋渦出現在自已身邊的時候，平靜註定只能一個寄託在想象中的美好念頭，而‘旋渦’本身絲毫察覺不到自已給周圍帶來的不適之處。
什麼？愛麗絲是誰？有沒有說過這句話？
那這就不在顧笙的考慮範圍之內，畢竟他也不認識愛麗絲。
“夏沐、夏沐，你看我，我有晨光公司最新上市的軍艦模型，不論是將軍還是士兵，都是按照開拓艦隊的人物一比一打造的模型，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讓你跟我一起玩軍艦遊戲。”
“才不要呢，夏沐可是要跟我們一起玩的，我爸媽說過，女孩子才不要玩什麼軍艦遊戲。像我們這種漂亮的小公主，肯定是要玩飾品設計遊戲啦。”
“不不不，飾品設計遊戲無聊死了，來玩格鬥遊戲最好，哼哼哈嘿。而且聽說我們以後會在學院學習格鬥呢，我有個表姐就在學院裡面，現在她的格鬥遊戲玩得可好了，都能跟我叔叔打得有來有回。”
……
天知道，那個名叫夏沐的小女孩給顧笙帶來了多大的麻煩。憑藉她可愛的打扮和外表，讓顧笙原本空曠的位置被圍堵得水洩不通，連坐在內側的顧笙被擠得沒有伸展的餘地。
哎，有些人天生就帶著主角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