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功德
見到展清越忽然間失神，露出空隙，柳若汐趁機逃脫鉗制，想飛去萬安縣另外一片區域，獵食更多靈魂，這樣她就能打敗眼前這個怪力女人。
那時，再也沒有能阻止她的人了。
可惜，惡靈的算盤打空了。
晏蘭庭站在她前方，張開雙臂，試圖阻擋她離開。
“不自量力！”
柳若汐直接撞過去，沒想到竟然像撞到一堵牆上，疼得她齜牙咧嘴。她不甘心，瞬間十根尖指如刀，刺向晏蘭庭的心臟。
佛陀輪迴環再次張開了結界。
柳若汐雙手指甲全部脫落，幻化成灰燼，不敢置信地望著晏蘭庭，嘴中喃喃，“十世好人，竟是十世好人。”
晏蘭庭看著曾經嫻靜的未婚妻，如今變成了這般模樣。
幾次想要張口，但卻合上。扭過頭不再看她。
與此同時，展清越從幻覺記憶中掙脫，迅速抓住晏蘭庭為她製造的時機，操縱枝條與柳若汐打起來。
被徹底激怒的柳若汐，雙眼如同燃燒的火焰，散發著令人膽寒的邪氣。
“賤人，滾開，別擋本小姐的修羅道。”柳若汐半邊臉因為咆哮脫落，恐怖如斯。
展清越毫不畏懼，“你，把吃下去的人魂，吐了。”
聞言，柳若汐發出震耳欲聾的狂笑，隨即揮動她重新長出來的鋒利爪子，向展清越猛撲過來。
展清越閒庭信步，以極快的速度躲避著每一次攻擊。
並在對方每一次近身時，揮動血色木棍，重重打下去。
不一會兒，柳若汐身上便滿是焦黑的燒傷痕跡，變得越來越虛弱。展清越很快就佔了上風。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惡靈柳若汐沒有選擇跪地求饒，居然是不斷站起繼續進攻展清越。
說實話，展清越第一次見到如此頑固的惡靈。
但再厲害的惡靈，也是靈。
原本看在晏蘭庭的面上，她不想這樣做。
但每過一刻，就會有一個靈魂被惡靈柳若汐消化。她喜歡山下村民上供的蔬菜瓜果，以後還想吃。
於是，展清越默唸兩句咒語，“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右手化為數十條桃木，桃木上閃爍著耀眼的金光，牢牢地捆住柳若汐的腰身。
卻只是能將將控制住惡鬼柳若汐。
展清越心中暗自後悔，離開齊雲山時太過匆忙，未能帶上那800年的雷擊木。
那根木棍只需一擊，便能將惡靈斃命。
事到如今，柳若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眼前的少女絕對不是人，這樣的力量也不是人類能擁有，她的聲音中帶著驚恐和不信，“你...你竟是妖道！難道，你是齊雲山，山主？”
既然沒辦法速戰速決，那就只能重拳出擊了。
“今天，把你打成狗。”
這是記憶中那位男子經常說的話語，展清越說出口後，覺得很開心。一棍一棍打向柳若汐的腹部，幾隻幼小的光球從她嘴裡吐出。
那是附近村民的靈魂。展清越溫柔地看著光球，用細幼的枝條為他們編織一所臨時的靈魂庇護所。
柳若汐不甘心地伸手抓住那些靈魂，想要再次吞下。又捱了幾下雷擊木。
得到允許晏蘭庭，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嘶啞，“若汐，以前的你連一隻蝴蝶都不肯傷害，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聞言，柳若汐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但是下一秒，她的聲音變得尖銳：“為什麼？因為我恨！我恨這個世界，恨那些虛偽的人，恨那些奪走我一切的人！明明就是這群骯髒的男人把我踩入深淵，還要假裝來救贖！怎麼？你們男人就這點愛好？拉良家下水後，再勸婊子從良！我恨！恨透你們了。”
聽著柳若汐幾近瘋魔的話語，晏蘭庭拿出一對明月璫，放在柳若汐身前。卻被暴怒的她操縱風吹遠，落入深草。
“花大人受小生要挾，曾在邊境六鎮找了你很久。”他不敢，也沒有立場說，若是柳若汐再堅持一會兒，就能等到救贖。
可是，他憑什麼？明明是自已害苦了她，怎麼能怪她過不了苦日子，當了他人外室。
如今，他能做的便是送她安心轉世，不要再碰到他這樣的人了。
“恨意只會讓你迷失自我，變成真正的惡鬼。你不想投胎去好人家嗎？去當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
聽到這種不痛不癢的安慰，柳若汐的笑聲變得更加瘋狂：“迷失？我早已迷失！晏蘭庭，你還記得我們的婚約嗎？你還記得你對我的承諾嗎？為什麼你連你的靈魂都不肯給我！十世好人的靈魂，我只要吃下去，我就能登仙了，哈哈哈。輪迴什麼輪迴！”
“若汐，我...”
晏蘭庭的話還未說完，翻到200年雷擊木的展清越，舉起血紅髮焦的長木，重重打在柳若汐的背脊上。
一陣青煙在柳若汐背上升起，她慘叫著，哀嚎著，吐出幾百個淡藍色的光球。
隨著光球飄遠，柳若汐的身形變得模糊，她的身影開始消散。
“不，不要！”晏蘭庭驚呼，他想要衝上前去，卻被展清越橫起一條長木攔住。
“過去，你會死。”
晏蘭庭焦急地抓著展清越問道，“清越，大仙，山主，沒有其它方法了嗎？起碼，起碼讓她去地府贖罪。”
“有，你念心經。”就像在山林裡一樣。
誰知，柳若汐憑藉最後一絲氣力嚎叫：“我不要！”
左右為難的晏蘭庭，不知如何是好。
展清越不太明白他的顧慮，腳尖點點地面，告知：“不入六道，生不如死。”
這一次，晏蘭庭再也沒有猶豫，拿出那串佛珠，閉上眼睛開始念心經。
隨著梵文從他嘴中一個一個說出，柳若汐的身形似乎凝結了幾分，不再如煙似霧。
不遠處，一黑一白的使者出現，瞬移到兩人面前。
看見展清越手中的鎖靈籠，黑使厲聲質問，“齊雲山山主，為何要插手地府收魂之事？”
“路過。”
黑使怒不可遏，“您這一年已經路過了不下147次，也太巧了吧。”
“給你。”展清越扯下鎖靈籠，將兩抹靈魂交予白使手上。
“哼，看在今日你救了412人的份上，便不與你計較。”
“嗯。”
同樣能看見黑白使的晏蘭庭，剋制著內心的恐懼，向兩位使者拱手行禮，“勞煩使者，路上多多照拂若汐。”
“哼。”黑使扭過臉，下巴抬高。
而白使抬起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拈了拈。
好半晌，晏蘭庭才反應過來，急忙翻找自已荷包，卻被展清越制止。
“凡間銀錢，不收。”
展清越走到黑白使面前，張開自已的右手，赫然是一對明月璫。儼然是被柳若汐丟進深草的那一對耳璫。
“收嗎？有大功德。”
看到明月璫時，展清越便感受到上面的道法昂然，送明月璫的人，約莫是請了即將羽化的老道長開光，誦經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得到這樣一副。
“當然收！齊雲山，新山主果然懂事。”黑使笑起來，“欸，山主，我才發現，你現在能順利說人語了。”
“還在學，你走。”
“懂得懂得，我們馬上就走。”
黑白使用鎖鏈鎖住柳若汐，即將帶走時，晏蘭庭跑過去，“若汐，去了下面好好贖罪，早日入輪迴。”
“晏蘭庭，我恨你三生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