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因果
上次那個帶了佛印的騷包男子，從展清越身後，搖著扇子出現。
“你沒死。”
展清越不鹹不淡地說著，期待晏蘭庭誇她。
早躲在桌子下面的晏蘭庭，才不想管神仙打架，沒好氣地提醒，“清越，查案不是殺人。”
“曉得，我嚇唬嚇唬他。”
騷包男子孔雀瞬移到州牧身前，“小妖精，你動不了我的。”
“嗯，你上面有人。”
上次打死他時，這妖明明周身魔氣，靠著佛印撐著。
這次再見，他復活了，而且魔氣也沒有了。
這種情況，五百年前，展清越見過。
仙界某位神仙心愛的寵物，貪玩下凡，霸佔了小國國主。忍辱負重的國主好不容易求得道士幫忙，重傷了這橫行霸道的畜生。
誰知，神仙看見自已心愛的寵物受傷，不由分說便滅了小國。國主也因此殉國。道士就算上達天聽告狀，也只得了輕飄飄一句，以後會好好管教他的。
有主的妖，最麻煩。但不代表她沒辦法。
畢竟上一次，那囂張跋扈的小玩意已經被打成狗了。
“倒是有點眼力見。”
展清越不言不語，氣氛凝固了。
本來，晏蘭庭想說點什麼，卻見展清越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根長杆，杆子上掛著破破爛爛的布兜。
最恐怖的是，布兜抖動時，露出裡面的黃白之物，儼然是剛才菜農的毛驢拉的糞團。
州牧一直淡然下垂的雙肩，頓時緊繃起來，“快把這玩意弄出去！”
而孔雀更是緊張，捏著鼻子，連連後退幾步。
“佛光普照。怕骯髒物。”
話未說完，展清越手腕一抖，驢糞蛋子全朝孔雀飛去。
那隻孔雀妖尖叫著閃開，導致驢糞蛋子全砸後方的州牧，金光籠子閃了兩下，暗淡消失不見。
蔓藤們藉機快速前行，緊緊纏繞住州牧，有一根調皮的蔓藤更是捲起驢糞蛋子砸州牧的頭。
晏蘭庭不忍心，決定閉上眼。
州牧那張虛偽的面容再也維持不住了，破口大罵，“來人啊，來人啊！把他們通通殺掉，殺掉！”
“再喊，驢糞，塞嘴裡。”展清越操縱蔓藤威脅。
州牧還未放棄，衝著孔雀大喊，“愣著幹嘛，殺了他啊。本官花那麼多錢，不是讓你這個雜種來看戲的。”
被驢糞星子濺到衣襬的孔雀，正嫌棄地操作法術清洗，聽到州牧的辱罵，眼睛眯了起來。
“雜種？！”他生平最恨別人這樣說他，揮動白羽扇，數十根羽毛如刀一般向州牧的面門刺去。
晏蘭庭高呼，“清越，不能讓他死！”
聽到晏蘭庭的囑咐，展清越啐了一口，單手舉起桌子砸過去，擋住了所有羽毛。
“你滾。”她試圖用眼神威脅對方。
“你這齊雲山山主講不講理啊，我可是在幫你啊。”
“幫屁。”
展清越再次揮動蔓藤，逼著孔雀又往後退了好幾步。
然後，在大家匪夷所思的眼光中，展清越放開了州牧，並收回蔓藤，“我只問你三個問題。”
“誰，告訴你。生食妖可登仙。”
“牡，牡丹！”
蔓藤直接化為刀刃，穿過州牧的琵琶骨，把州牧釘在官椅上。
“下一個，你哪裡遇到牡丹？”
“萬安縣……啊，我說，我說，在，在齊雲山。”
展清越望著抽出來的蔓藤上滴落的血跡，不解地問晏蘭庭，“當官的都喜歡撒謊嗎？”
沒有桌子庇護的晏蘭庭，乾脆四平八穩地坐在椅子上，“非也，非也。”
“最後機會。”
“大仙，饒了我吧。我說，是我在百花園看見，當夜挖走，誰知她變成了人。”
這麼說，牡丹沒有報恩成功，反而被挖走帶進了州牧府。
“最後一個問題。”展清越頓了好長時間，終於拼湊出合適的句子，“你用什麼法寶騙牡丹，你是小花匠。”
“嗚嗚嗚，大仙，我，我沒騙牡丹，我就是那個小花匠。”
對方的痛哭流涕，倒是讓展清越為難了。
畢竟眼前這位白髮胖子，與當年那位小花匠，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而此時，州牧仔細看展清越的臉，忽然醒悟，渾身抖如篩糠。
“你，你，你……你是大妖展清越……”
此時，展清越開始思索哪裡出了問題，最終問晏蘭庭，“今年是盛華二十幾年？”
“……清越，今年是從德19年。”
年號變更了嗎？展清越撓撓後腦勺。
那應是過了很多年，她掐指一算，竟然快40年了。
“牡丹恩情已報。”展清越收回蔓藤。
進州牧府，聞到那攝人心魄的花香，那是隻有花妖臨死前才能綻放出的蜜香。
唯有心甘情願，才可能盛放到最後。
齊雲山出生的妖，想要登仙，須過四十九難。牡丹這些年，竟然渡了那麼多劫難嗎？
轟隆——
一道紫電劈向州牧府。
“來了。”
當十九道閃電逐一劈向州牧府南邊的一處僻靜院落，展清越自然循著閃電找到了牡丹。
倒塌的房屋在暴雨中被衝得七零八落，下人們早作鳥獸散。展清越用蔓藤捲起樑柱丟開，撿起碎裂的銅鏡丟開。
一時覺得不對勁，又撿回來。
牡丹最後一絲殘魂果然附著在上面。
“算計天道，不行。”
不幸中的萬幸，天道尚有憐惜，給牡丹留下一線生機。
晏蘭庭舉著油紙傘追過來，身後還跟著孔雀。
大雨被遮住，晏蘭庭的半邊肩膀卻溼透。
孔雀看到展清越手裡的銅鏡，瞬間就想明白了所有關聯。
“自古以來，妖報恩，無非是給予錢財或者以身相許。這牡丹姑娘倒是奇了怪了。不僅給錢財，為恩人鋪平官路，以身相許，還為他長生貢出妖丹。那糟老頭子，到底哪裡好啦！”
“你喜歡牡丹。”展清越問。
“沒，沒，沒……沒有！不要汙衊本，本妖的品味。那種，那種妖豔動人的小妖精，我，我才不喜歡。”
話還未說完，天放晴。一束陽光破雲而出，正正照在銅鏡上。
“牡丹，修成正果了。”
瞭解來龍去脈的展清越，怎能告訴眼前的妖與人。
小花匠乃是牡丹登仙的一步棋。這是山主指點牡丹的路，若要成仙，必要渡劫。小花匠身負一滴龍血，若能助人平步青雲成為天子門生，必得真龍庇佑。只是，牡丹算漏了世人的心。
平步青雲之後，遠遠不夠。
天下所有皇帝老兒都求長生，何況得了大富貴之人。
只是那人知不知，用妖丹成仙的後果，妖之孽將由人來承擔，那就不是幾道天雷能了事。
渾身溼透的展清越，看見那些怯生生冒出來的姬妾們，不由得發怒。
為何這些姬妾都與自已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