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將士們開始哽咽。
黎修然擺了擺手,背過身去,“你們無需多言,出去吧,投降或許可活命。”
說完這句話,黎修然整個人,像洩了氣的氣球一樣,佝僂著腰,垂頭喪氣。
終於黎修然不在強求,接受了眼前兵敗的現實,同時勸告士兵,讓他們出去投降。
將士們看到他這副模樣,一臉悲愴,於心不忍,紛紛起了必死之心。
只見段宏才情緒激動道,“不,將軍,末將不走,就算是死,末將也要跟隨將軍,哪怕戰死沙場,也當與將軍並肩作戰。”
不止段宏才如此,其餘將士也是如此,皆是一副戰死沙場的決心,
“對,將軍,末將也不走。”
“將軍,我們都不走…”
黎修然身體一顫,既是感動又是無奈,哽咽難言,“你們…這是何必,明知前方是個必死的絕境,你們何必如此…”
“末將願與將軍生死與共!”
“末將願與將軍生死與共!”
“末將願與將軍生死與共!”
…
外邊,凌雲等人,聽著山洞內傳來的陣陣鏗鏘聲響,不由大吃一驚,一連七天,沒有糧草也沒有救援,甚至沒有一點逃生的機會,可即便如此,只要黎修然振臂一呼,他們依舊願往,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他們皆無所畏懼。
武飛塵聽著裡面的高呼,自行慚愧,如果他們黔南軍能做到這種地步,又豈會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盡失兩郡之地?
雖然武飛塵仇恨大理叛軍,恨不能將他們千刀萬剮,可拿軍隊的戰鬥力以及統帥能力來說,他不如黎修然也,黔南軍將領無一及他。
“外面的敵軍,可敢與我一戰?”
這時,黎修然的聲音傳來。
伴隨聲音的傳出,黎修然領著叛軍,出現在他們的視野當中,郭宜修這時回頭,看了凌雲一眼,似乎在詢問是否放箭射殺,後者稍作思索,抬起右手示意他停下。
見他們沒有放箭,沒一會兒,黎修然帶著僅剩的數千叛軍統一現身,南夷軍見狀,雖然沒有扳動手中弩箭,卻又沒有放下,一個個目光凌厲,一動不動的盯著叛軍,但凡叛軍有所異動,他們定會毫不猶豫的放箭。
“你不是武飛塵,敢問閣下是何人?”
黎修然掃視凌雲等將領,突然開口,這話並不是在問武飛塵,因為他知道武飛塵已然身受重傷,不可能領軍進攻,而且在他心裡,認為武飛塵也不可能有這種魄力,有這種智謀將他擊敗,將他擊敗的主將,另有其人。
黎修然的目光,不斷在掃視眾人,最先停留在凌雲身上,因為此時凌雲一襲白袍,耀眼無比,一眼望去,直接吸引了他的注意,轉念一想,又覺不對,凌雲長相太過稚嫩,不可能是敵軍主將。
隨後看向郭宜修,不對。
接著是林開霽,王立沛,武飛塵…看來看去,直至最後,目光還是回到凌雲身上,他有一種感覺,感覺其餘人皆以此人為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種感覺非常之強烈。
目不轉睛地盯著凌雲,“你…是主將?”
“我是!”
凌雲不苟言笑,點頭回應。
黎修然聞言一愣,眼裡閃過不可思議。
“哈哈哈…”
沉默少許,突然大笑,讓人摸不著頭腦。
“你是何人?”
“凌雲!”
黎修然喃喃自語,“凌雲,凌雲…”
“所以,是你打敗的我?”
凌雲平靜道,“可以這麼說。”
黎修然目光逐漸凝聚,眯著眼睛道,“可敢與我一戰?”
凌雲果斷搖頭。
此舉,誤讓黎修然以為,凌雲不同意,是看不起他,於是惱羞成怒,“你看不起我?”
凌雲依舊搖頭。
這讓黎修然懵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
“那你為何,不敢與我一戰?”
凌雲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泰然自若道,“因為你是將,我是帥。”
“這是何意?”
凌雲朗聲道,“為將者,衝鋒陷陣,為帥者,運籌帷幄。”
黎修然目光一凝,若有所思道,“莫非,你不會武功?”
這話,凌雲只笑了笑,沒有回答。
“哈哈哈…想我黎修然,勇猛善戰,不曾想竟然敗給一個不懂武之人,可悲,可嘆!”
“我若束手就擒,能否放過這些士兵?”
凌雲搖頭道,“你投降,我只可保證,不殺他們,但他們是否能活命,我不能做主。”
頓了一下,感慨道,“你算一員悍將,衝鋒陷陣,無人能比,只可惜,心狠手辣,目中無人…註定是個悲劇。”
黎修然心一沉,悲愴道,“既然如此,那本將軍只能殊死一搏,為這些士兵,開啟一條血路來…”
凌雲冷漠道,“你不必如此,束手就擒,你不會有好下場,殊死一搏,也是如此!”
黎修然自然明白這話的意思,不管他投降與否,他做的事,註定不會有好下場,可他依舊無悔,成王敗寇,輸了就是輸了。
只見他大吼一聲,“將士們,隨我衝!”
凌雲平靜地看著前方,大手一揮,南夷軍弩箭一拉,叛軍先鋒主將,就此落幕!
武飛塵走上前,看著黎修然,曾經他無比渴望,有朝一日能將此人千刀萬剮,而今他就倒在眼前,可武飛塵卻只看了一眼,隨後便轉身吩咐部下,讓人將他的頭砍下。
曲終人散,這一場大戰,凌雲這邊先後陣亡近一萬將士,總共消滅叛軍近四萬人,俘虜近七千人,有近兩三千人趁機逃跑了。
陣亡人數接近四比一,可謂是大獲全勝。
如果不是黎修然狂妄自大,目中無人,在凌雲開始進攻那一刻,選擇領兵撤退,也不會淪落至此,兵敗身亡。
這一戰,叛軍進攻黔南的先鋒軍,徹底被消滅,而黔南這邊,也因這一戰,由原本的嚴陣死守,轉變為進攻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