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寶不願離去,其實不外乎別的,只是單純的不想見到張寶庫。

因為他堅信,只要他去到縣城,甚至不用去到縣城,哪怕出門,張寶庫定會上門找他。

張寶庫是他帶出來的人,對方的秉性,他了解的一清二楚,然今天卻因為仕途而選擇背叛他,張德寶痛心疾首,見都不想見對方。

果不其然,張德寶的猜測沒有錯,此時的村口處,張寶庫確確實實等候在這裡,但見他躊躇不決,遲遲不願離去,況且目光還在不停地往回看,不知是在等誰、找誰,可不管他怎麼等、怎麼看,依舊沒有看到想要見的人影。

“老爺,天黑了!”張寶庫府裡的總管張金寶,看著天熱漸漸沉了下去,於是也顧不得張寶庫心情惆悵,小心翼翼走上來提醒。

“嗯~天黑了嗎?”張寶庫聽到這話,沒有生氣,只是有些詫異的抬頭,看了一眼已經悄然落幕的天空,天空上烏雲參差不齊,一半白一半黑,遮掩著,那即將進入黑夜的天。

不過這個時候,也還能看清楚路,所以回縣城不成問題,要是再繼續等下去,興許下一刻就要捧起火把了,不然三丈之外看不清路。

“老爺,還要等嗎?”張金寶小聲問道。

“等?”張寶庫聞言一愣。

是啊,還要等嗎?

這會天都黑了,如果再繼續等下去,一會可就不好回去了,張寶庫自然明白這一點,所以他陷入了糾結,等還是不等,他很難抉擇。

“小寶,你說本官是不是做錯了?”沒有繼續思考等不等的問題,而且若有所思地詢問起張金寶話來,讓對方回答,他剛剛選擇站在張德寶的對立面,是不是做錯了?

錯沒錯,其實張寶庫心裡有數。

這麼問,不過是接受不了,害怕被人議論背信棄義,為了官職,連主人都放棄賣了。

張寶庫跟在張德寶身邊整整七年,張德寶升為安州知府後,靈山縣縣令隨之空缺出來。

張寶庫跟在張德寶身邊七年,同時當了七年的主薄,面對縣令之位的空缺,說對縣沒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即使張德寶向他保證,一同帶他去安州府,可哪怕這樣,他依舊沒有放棄縣令之位的想法,覺得跟在張德寶身邊,不過怎樣也只是個小人物,很多事無法做主,只是張德寶的跟屁蟲,豈能有縣令舒服。

這件事,不經意間被張德寶知曉了。

兩人談話時,張寶庫坦誠相對,直言想要靈山縣縣令之位。

張德寶聽完他的話,沒有說話,而是沉默了好一會,最終念在他這些年忠心耿耿,也有苦勞的面子上,答應幫他舉薦,不管結果到底如何,張德寶也不敢保證,只能說是一試。

正因為有了張德寶的幫忙,舉薦信才能到凌雲的手裡,經過一番操作,最終讓張寶庫如願以償地坐上了靈山縣的縣令。

凌雲當初的想法也很簡單,誰做不是做。

張寶庫是張德寶信得過的人,那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算是自己人,再者說,自己人做靈山縣縣令,當然要比外人做的好,不管是對凌家自己人,還是對靈山縣的百姓而言,都有意想不到的好處,所以在想到這裡時,凌雲也沒了其他顧慮,反手將張寶庫的名字推了上去。

當初剛剛鎮壓完安南王叛軍,乾熙帝對於凌雲的舉薦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所以不管是安州知府還是靈山縣縣令的舉薦,乾熙帝只一個要求,那就是通通滿足,可謂隆恩浩蕩。

其實,凌雲並不認識張寶庫,又或者是對於張寶庫沒什麼印象,這也是為什麼張寶庫在對他打招呼的時候,他顯得比較冷淡的原因。

而今日,張寶庫為了保住自己的仕途,當著凌雲的面,當著張德寶的面公然站到對面。

這無疑是在向楊輝示好,無疑是再向凌雲以及張德寶撕破臉面。

如今,楊輝已然離去。

張寶庫卻躊躇不前,心中糾結萬分,最後想要認錯,可他真的覺得自己做錯了嗎?

那不一定。

哪怕再來一次,為了保住仕途,張寶庫還是一樣會做出相同的決定。

“老爺,奴才奴才不知道。”張金寶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之後頓了頓,又若有所思道,“不過奴才依舊覺得,不管如何,出了什麼事,我們也要先保住自身,然後再想其他。”

這話一出,無疑在表明,張寶庫沒有錯。

張金寶心想,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老爺這麼做,何錯之有?

雖然這麼想,但他不敢直白說出來,因為他琢磨不透張寶庫的心中所想,萬一將心裡想的話說出來,不是張寶庫心中所想,免不了遭到對方一頓呵斥,所以變著法子表明立場。

張金寶不愧是衙府總管,說話有水平。

張寶庫在聽完他的話,心中的陰翳逐漸消散不見,心情也逐步豁然開朗起來,那臉上消失已久的笑容,也在這時悄然浮現。

“我們先回吧!”張寶庫平靜道。

“老爺,不等知府大人了嗎?”張金寶微微一愣,顯得有些突然,忍不住追問道。

只是當他說出這話,就立馬感到後悔了。

張寶庫都下令要走了,他再問這話,那不是顯得多此一舉,無事生非嗎?

張金寶此刻,真想給自己的多嘴一巴掌。

對於他的話,張寶庫只是略微一頓,沒有開口回話,之後在小廝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張金寶不在多想,連忙跟上去,停在馬車的視窗處,小聲喊道,“啟程!”

車輪滾滾,馬車緩慢行使在路上,火把也在黑夜降臨時生起。

第二天一早,張德寶在用過早膳後,拒絕了凌雲的挽留,帶著隨從匆匆離去。

非是張德寶不想留,不願留,而是不想讓人留下把柄。

想的是,昨日剛得罪楊輝,也就相當於得罪了高啟強,要是高啟強以在職而私自外出的理由懲罰他,那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所以想到這裡,張德寶這才匆匆離去。

伴隨著張德寶的離去,凌府重回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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