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賞完賞銀給官差,與其講幾句客套話,再回到客棧,許秋生的心,還是久久不能平復。

第三十六名,這個名次不可謂不高,安南行省六州十府,鄉試中榜者,只取八十名。

此次他奪得第三十六名,算得上是中上排名。

不說許秋生欣喜若狂,就連他旁邊的文興博,都差點手足舞蹈,以此來為好友慶祝。

似乎比他中舉,還要高興。

一盞茶的功夫,許秋生的心,終於平復下來。

狂喜過後,許秋生現在心裡,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讓凌雲兌現賭約。

於是乎,許秋生將眼睛瞪到最大,眾人還誤以為他這是過於激動,導致翻白眼。

剛想上去,關心關心,畢竟舉人老爺,誰不想親近一二。

只是許秋生並沒有理會眾人的關心,而是繼續瞪著眼睛,直勾勾地在客棧內四處搜尋,不知在找尋什麼。

目光四射,最終停留在樓梯旁,正在喝茶的凌雲身上。

見到凌雲聽到他中舉的訊息,置若惘然,視而不見,竟然還像之前那般,從容自若,雲淡風輕坐在位置上喝茶,真實氣煞人也!

許秋生毫無徵兆,用力朝桌子一拍,聲嘶力竭,大聲吼道,“凌雲小兒。”

聲若洪鐘,震耳欲聾,響徹整個客棧,此時因為他的大聲吼叫,剎那間,沸沸揚揚的客棧,頓時寂然無聲。

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許秋生和凌雲兩個人身上,而且很有趣的是,大家非常默契的,在兩個人之間讓開了一條路,讓他們互相對視。

許初生此時,因為中舉的緣故,可以算得上是肆無忌憚,對凌雲沒有絲毫的顧忌。

在他心裡預設,凌雲不可能比他的名次還要高,既然三十六名往後沒有他,那麼他就不可能上榜。

既然不可能上榜,那麼贏家只有一個,那就是他許秋生。

他太激動了,一想到贏了賭約,中了舉,這簡直就是雙喜臨門大喜事。

說實在,許秋生上榜第三十六名,出乎凌雲的意料。

原以為此人並沒有什麼學識,就算僥倖上榜,也不過是吊車尾的存在。

如今再一看,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此人不止上了榜,名次還那麼靠前,他的心也不由得暗暗著急。

不過既然許秋生開了聲,他也不能不吱聲,若不然還以為他凌雲怕了他。

凌雲以鄙夷之色朝他瞥了一眼,而後面露難色,扼腕長嘆道,“剛中舉,本來是一件可喜可賀之事,只是現在依小子看,未必,真是可嘆又可惜!”

“哄!”

全場譁然,紛紛看向凌雲,想知道此話是何意。

許秋生見凌雲一副心痛不已,仰天長嘆的模樣,彷彿真有在為他感到可惜。

只是他有什麼可嘆惜,該嘆惜的物件不是他而是凌雲小子。

事到如今,竟然還不忘以他那小雞肚腸的小人之心,揣測他的君子之腹,真是可悲又可恨。

這麼一個十足的小人,他許秋生還不至於被凌雲陰陽怪氣所嚇到,他現在可謂是意氣風發,風光滿面。

看向凌雲,滿眼譏諷,現在的許秋生根本就瞧不起他,覺得他不過是狂妄無知的小人罷了。

於是乎指著凌雲,橫眉冷對,嗤笑道,“凌雲小兒,不知天高地厚,放眼皆自負才高八斗,哪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如今敗在我的手下,是你的榮幸。”

許秋生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想我許某以身作則,不惜屈身與你立下賭約,事已至此,你服還是不服?”

話音剛落,眾人開始附和。

“就是,年紀輕輕,竟然大言不慚,目無尊長,當真令人髮指!”

“誰說不是,我胡某三十年來,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年紀輕輕,不思謙虛敬慎,孤傲自負,若不是舉人老爺出手教訓,怕是會一意孤行,最終掉入深淵。”

“小子,勝負已定,還不趕快向舉人老爺認錯,我們舉人老爺心胸寬廣,宰相肚裡能撐船,跪下求饒,興許能饒你一命不說,再者就算是得到舉人老爺的教訓,亦是你的榮幸。”

……

凌雲聞之,不禁想朝他們吐口水,這些狗腿子說得大義凜然,無非就是見許秋生中了舉,想抱大腿罷了。

許秋生擺手,示意其他人停下,他則是繼續大喝道,“凌雲小兒,你還有甚要狡辯的?若是沒有趕快兌現賭約,如若不然,這個門你出不去。”

凌雲不甘示弱,瞬間譏笑反諷道,“許老兒,此時講這些話還為時過早,至於出不出的去,誰能出去,還不一定。”

只是凌雲此話一出,客棧鬨然大笑。

“臭小子,我勸你還是認命吧!趕快過來給舉人老爺磕頭認錯,興許還能得到寬恕,如果不然,今兒個你還真從這個出不去。”

“就是,趕緊磕頭認錯,然後再把錢通通拿出來,兌現了賭約,我等在考慮放你一馬。”

此時的凌雲,泰然自若,異常平靜,只是淡淡的看向他們,似笑非笑。

只要還沒完全揭榜,他就還有希望,不到最後一刻,誰是贏家,說不定呢?

凌雲心想,到時候若是贏了,非一個大嘴巴子呼在這些人臉上不可。

旁邊的王景輝,可做不到凌雲這種大心臟,看著這些人的圖謀不軌的眼神,心急如焚,不由得問道,“凌雲,你到底同他們打了什麼賭,為何這些人對你如此虎視眈眈?”

凌雲輕輕搖頭,肯定道,“王兄,且放寬心,這些人不足為慮!”

許秋生一聽,凌雲竟然還在嘴硬,嗤笑道,“還在口出狂言,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許某就陪你等到最後一刻,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絕望。”

“就是,就陪著他等,看他最後怎麼狡辯……”

又是一馬蹄聲響起,官差大喊道,“恭喜李志禮老爺高中乾熙五年鄉試第二名...”

聽到此話,許秋生再度站出來,哈哈大笑道,“凌雲小兒,聽見了沒,還是沒有你,快出來磕頭認錯,叫一聲許爺爺,再將三百兩紋銀奉上,我就放你一馬。”

“還有我的五十兩。”

“我的三十的。”

一群人開始圍著凌雲,伸手要錢。

凌雲聽到第二名都出來了,還是沒有他,心灰意冷,黯然失色。

輕輕搖頭,喃喃自語道,“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他怎麼連榜都沒上?”

他這副樣子,落在旁人眼裡,令得他們更加肆無忌憚的嘲笑。

整個客棧,除了與凌雲相識的幾人,全都在大肆放聲狂笑,以此來表達自己心中的狂喜。

以至於對身後的馬蹄聲絲毫沒有聽見,官差直到停下馬,狠狠敲了三下銅鼓,客棧內才稍微靜下來一些。

客棧內的人,見到下馬的兩名官差,一臉疑惑,心想剛剛第二名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難道…難道這是榜首?

這就是說,解元就在他們客棧之中?

不可能啊!

是誰,到底是何人?

他們不由得緊張起來,紛紛期待這榜首就是自己。

有些人已經忍不住開始全身發抖,有些人直接癱坐在地……

見到這副情形,官差先是咳嗽兩聲,潤了潤喉,隨即大聲吼道,“恭喜凌雲老爺,賀喜凌雲老爺,摘得乾熙五年鄉試榜首,解元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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