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我西夏現如今已經走投無路，若是任由北莽再進攻下去，恐怕我西夏難以支撐，孤希望將軍能夠幫助西夏度過難關...”李仁稽一邊哽咽地說著，一邊可憐的擦拭眼淚，看著還真的像那麼一回事，聽著難免不讓人生出同情心。
可是他面對的是凌雲，註定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在凌雲這裡，對於家人朋友，一向愛戴有加，對於外人敵人，那就只能利益說話。
更何況西夏不僅是外人，還是與大乾發生過戰爭的國家，若是逮到機會不狠狠坑對方一把，都對不起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在不損害自己國家的利益之內，他不介意與李仁稽之間發生點什麼交易。
“啊，西夏的戰事竟然如此吃緊，該死的北莽真是可惡...”凌雲猛地站起，當著李仁稽的面裝出憤怒的模樣，但見他緊緊地握著兩個拳頭微微顫抖，眼裡閃爍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胸脯劇烈的起伏著，說話的嗓音也由此變得異常尖利，彷彿聲帶劈了一樣。
凌雲的憤怒表現，皆數落在李仁稽的眼裡，以至於讓他錯以為是自己的計劃成功了。
自己愈是哭慘，凌雲愈是憤怒，此行成功的機率就會愈高。
“將軍有所不知，北莽兇殘狂暴，肆意屠殺老弱病殘，無論老人，女人和小孩，他們一個都不放過，將軍一定要幫幫我們西夏，倘若西夏無法抗爭，這場戰爭遲早會燒到大乾邊境...”李仁稽順著話繼續抖落北莽的殘暴，同時還表示如果西夏撐不住，大乾也不會好過，暗示北莽遲早也會對大乾動手。
對此，凌雲淡然一笑。
北莽常年在平陽邊上犯境，北莽的兇殘他更是親自體會過，無需李仁稽陳述，他一清二楚。
至於李仁稽的用意，不過是想為了後面的談判做鋪墊，凌雲自然不會點明。
“哎！”凌雲發出憤恨的嘆息，眼睛也變得通紅。
言語上對北莽大罵和譴責，再次對上李仁稽的目光，凌雲悲慼道，“大皇子此行，可是需要本將軍做點什麼？”
凌雲不想與李仁稽繼續在一些瑣事上糾結，話鋒一轉，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李仁稽微微一愣，轉而臉上露出了意料之外的驚喜，許是沒有想到凌雲會主動詢問，這讓他以為機會來了，難免有些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
正欲開口之際，凌雲卻率先一步開口，“之前就已同大皇子說過，沒有朝廷的調旨，即使本將軍有心想出兵幫助西夏，最終也無能為力...”
上一秒還在興頭上，下一秒就聽到無能為力的說辭。
李仁稽此刻的心情猶如過山車，上一刻還在頂峰，感受著雲風輕撫的喜悅，下一刻直接墜落至谷底，感受周圍泰山壓頂之勢，只覺一口氣喘不上來便會窒息。
只能說，這一刻好難受！
而且還不能表現出來，硬生生憋著，要了他半條命。
凌雲假裝沒看見，只在一旁悲傷，同時嘴裡還嚷嚷著對北莽的唾棄。
“哎！”李仁稽恍惚中站起，對著屋頂長嘆一聲，發洩心中的無奈與憤恨。
凌雲沒有吃驚，也沒有制止的意思，依舊穩坐原位，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李仁稽鬧了一會，眼見凌雲無動於衷，也就沒有繼續演下去的意思。
“將軍放心，孤此次來此，並不是請求將軍出兵。”李仁稽回應了剛才的話。
凌雲沒有接話，平靜地看著他。
李仁稽微微一驚，猜出凌雲沒有耐心繼續與他玩，倘若再不說出目的，恐怕對方就要趕人了。
“將軍，孤此次前來，其實是有一事，請將軍準允！”李仁稽看了凌雲一眼，咬牙道。
凌雲眼眸微微熠動，盯著李仁稽看了好一會，直到盯得對方心裡發毛，他才用輕快的語氣義正言辭道，“大皇子有事但說無妨，只要不傷及我大乾國體，不有損我大乾天威...本將軍定當竭力相助。”
凌雲大機率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因此在李仁稽開口之際，他先是作了一番陳述，宣告想要請他幫忙，需要不損害大乾的利益，同時還得他幫得上。
作出這麼一番陳述，李仁稽原本期待的目光瞬間變得暗淡。
知道此行有難度，但他沒有想到凌雲對他，以及對西夏的警惕心這麼高。
更讓他感到震驚的是，凌雲竟然對大乾如此忠心耿耿，西夏若是有此將軍，又何止於會敗給大乾，如今又怎麼會敗給北莽。
哎！
凌雲的存在，真不知道會給西夏帶來怎樣的麻煩。
或許想要收回失地的美夢，只能停留在幻想之中，除非有朝一日能將眼前的人剷除。
否則只要凌雲在一天，西夏失地就無法收復。
凌雲簡短的一句話，讓李仁稽心裡產生了無數種想法。
更多則是對凌雲的忌憚。
“將軍，實不相瞞，孤想購買大乾的火器。”李仁稽一掃陰翳的情緒，定了定心神道。
其實說出這話時，李仁稽已經不帶把握，甚至他已經試想了無數種凌雲拒絕的話語。
但人既然已經來了，不把目的說出來，回去肯定輾轉難眠。
“大皇子，這事本將軍不能答應你。”凌雲聽完，側著頭思考了好一會，搖頭拒絕了他。
李仁稽早有準備，這個結果完全在他意料之內，只是心裡還是忍不住難過。
“既然將軍不願意...”李仁稽傷心片刻，正要將這事揭過去。
恰逢此時凌雲開口打斷了他，“大皇子理解錯了，火器是否能賣給你們，大皇子應該同朝廷商議，和兵部商議，只要朝廷和兵部同意，本將軍絕不會從中作梗。”
此話一出，李仁稽灰暗的眼立馬來了精神。
“將軍的意思是...”李仁稽激動地無與倫比，原以為凌雲會嚴詞拒絕，沒想到竟然還有周旋的餘地。
高興還沒兩個呼吸，李仁稽的臉色再次垮了下來，只因他想起了顧啟華的話。
現在大乾朝廷已經不肯在提這事，而凌雲又將這事的主動權推給朝廷。
這說明什麼？
說明凌雲根本不想將火器賣給他們。
理清楚脈絡，李仁稽的心情沉重到了極點。
不過細細思考凌雲的話，又抬頭觀察凌雲的變化，凌雲平靜的表現讓他覺得這事或可再議。
“將軍，這事我們私底下也可交易，畢竟經朝廷操辦，不僅程式繁瑣，處理起來費時費力，而且還有可能有奸佞賊人從中作梗，阻礙事情的完成，不知道將軍意下如何？”李仁稽態度誠懇，望向凌雲的目光中，尚存有一絲未被消滅殆盡的希冀，同時夾雜著凝重神色。
雖然懷著試一試的態度，但說到底李仁稷還是希望他能夠鬆口，至少能夠留有可以談下去的意願，否則他將徹底喪失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