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送給他的錢袋子也不翼而飛。
百事通送給他的靈藥罐子也丟了。
不久罐子就被扔了回來。
大概是味道太臭了。
好像有什麼人一直在盯著他，趁著他不注意，偷偷拿走他的東西。
下一個恐怕就是溪石盒子了。
眼下，他必須先和石月做個了結。
木土歉兒盯著溪石盒子，思考了許久許久，想了很多很多的東西，蛇吻以來所有的細節……
最後，他開啟了溪石盒子，拿出了雪蛇。
雪蛇細細小小的，雪白雪白的，很難想象它竟然給他帶來這麼大的災難。
曾經他把石月視為一塊純潔無瑕的羊脂玉，最後才發現小小的它，竟是潘多拉的盒子。
父親說，這輩子他都不能再受到石月的蠱惑。
可是，沒有辦法，他還得被石月咬一次，最後一次。
他必須和石月說把所有的話都清楚。
“啪唧！”
一陣冰冷的咬痛過後，他又看見了石月之靈。
“石月閣主，我想和你解約！咱們之間的蛇契就作廢了吧！”
“為什麼？”
“因為我的父親——他的遺願，就是讓我擺脫你，再也不要受到你的蠱惑。”
“呵！木土一水真是恩將仇報，當初打斷白室的劍，本閣好歹也算是救了他一命吧！”
石月，你還真是恬不知恥啊！木土歉兒有些生氣。
“可他到底是因你而死！
當初不是為了去奇谷救你，我能殺死五阿哥嗎？
我不殺死五阿哥，父親最後會被逼著一命償一命，為我去死嗎？”
“你不會認為是本閣害死了你的父親吧？”
“不是你，但和你有關。你應該為他的死負責。”
“對！我應該為他的死負責！作為他的兒子，你也應該得到補償！”
石月不假思索地肯定。
“可惜現在沒機會了，父親已經死了。
我也不需要你為他負責——
我心意已決，咱們倆還是劃清界限吧！最好是，誰也不認識誰……”
為什麼木土歉兒突然變得這麼無情？石月感到不解。
一定是木土一水說了他的壞話！
“你的父親不瞭解本閣，你還不瞭解本閣嗎？本閣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是為了保住你的命，而本閣從來就沒有過私心！”
木土歉兒冷笑：“哼！還說沒有私心？
你本是五阿哥的蛇，五阿哥盯上了你，當然會追著你不放……
而你，又被困在一個盒子裡，沒有反抗的餘地。
你指使我殺死五阿哥，不就是想還你自由嗎？”
石月也生氣了，他的豎瞳，愈發兇險地窄了。雖然他是冷血動物，可他也是會生氣的。
“如果本閣不殺死五阿哥，世上會有更多的人因他而死！
他研究的蠱術，只會把更多的人帶入地獄！
看看你們木土族瘋掉的那幾個孩子吧——五阿哥殘害了多少人的性命，毀掉了多少人的人生？就連你自已也差點慘遭毒手！
如果五阿哥還活在世上，必定還會為禍人間；造成更多的人間慘案，是你願意看到的結果嗎？
你能感受到失去親人的痛苦，其他人也能！
以你父親一條命拯救更多無辜的人，我相信他也是願意的。
所以，為了天下蒼生，就算本閣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父親，本閣也不後悔！”
“你說得好聽！”木土歉兒忍無可忍。
“憑什麼拯救天下蒼生的那個人是我？是我父親？
拯救天下蒼生——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孩子！
我什麼都不懂！
我本來只是個劍術拉胯、過著平平淡淡日子就好的普通人！
我和父親原本可以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我們不懂什麼蠱術，我們和蠱術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什麼五阿哥、什麼蠱毒、什麼黑白明室，根本不會扯到我們的頭上，原本我們一輩子都遇不上！
是你，把我們領上了一條死路！”
“可是你已經拿起了劍！
作為一名劍客，就應當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已任！把個人安危拋於腦後！
你的責任感，是我當初選中你的原因之一！
正因為我看好你，才把蛇吻給了你！”
“不，我沒有那麼高尚，我沒有什麼責任感——拯救蒼生是你的事，我不要別的，我只要我的父親！
如果你能把我的父親還給我，咱們倆還可以繼續！
否則，咱倆就分道揚鑣！此生不復相見！”
“你的父親願意捨身救你，你也肯為你的父親去死——那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你就不肯救了嗎？”
“我不肯！”
木土歉兒還是孩子氣十足的。
“看來你對舍已為人的精神，體會還不夠深刻……
木土一水已死，我自然沒辦法還給你。
不過，我是你的主蛇，解不解約由我說了算！”
不出木土歉兒所料，石月果然開始耍起了無賴。
“如果你不解約，我寧可自殺！”
木土歉兒的表情相當認真和嚴肅。
此話一出，石月被嚇到了。
他看出來了，今天這種局面已經無法挽回了。
木土歉兒變得鐵石心腸，某種意義上，他已經不是原先的那個木土歉兒了。
石月激烈的言辭也漸漸平靜下來。
“難道，你對我，就一點眷戀也沒有嗎？”
“說實話，我曾經很迷戀你的力量。
我甚至幻想過，用你的力量去找尋我的母親……”
“我可以！無論是天涯海角，只要是在這個世界上的人，我一定能幫你找到她！
更重要的是，我能幫你報仇！
你一定恨透了趙王吧？
我可以幫你殺了他！
只要你願意，他明天就能死！”
“謝謝，不用了！我已經不再相信你了，我已經認清了你的真面目。”木土歉兒絕情地說。
“我的真面目？是什麼樣子的？其實我自已也想看清自已的真面目……”
石月苦笑著，他的內心是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
“那我就幫你一把，石月閣主！
你是個陰謀家——你把我拉進了一場血雨腥風、你死我活的鬥爭，到頭來卻是我為五阿哥的死買單，我成了你的替死鬼！而你，置身事外，手上不沾一滴血，比聖女還乾淨！
你是個軟腳蝦——你的靈力明明可以保護木土族的族人，卻又因為害怕受傷當了縮頭烏龜。
到頭來還跟我大義凜然地說什麼拯救天下蒼生……
你就是五阿哥——五阿哥的蠱，改變了人的身體；而你的蠱，卻是蠱惑我的靈魂！
所謂的蛇契，其實就是把你的一部分靈魂，種到我的身體內吧？
總有一天，你的靈在我體內生根發芽、枝繁葉茂，我的靈則被蠶食個乾淨！
自從與你訂立蛇契以來，我不再是我了，我像是被撕裂一樣地，變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
“我不認同你說的，我與你是靈魂的融合，不是把你當成了殖民地！
我不是五阿哥！五阿哥是個壞人，難道我是一條壞蛇嗎？”
“你是條好蛇，但你不是個好人！”
“沒有我的氣，你誰也打不過，你活不下去的！”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的事與你無關！”
石月沉默了。
“本閣主……活了百餘年，你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牙都沒長齊，憑什麼說我不對？
是我救了你的命，你的命早就是我的了！
你非但不感激我，還如此惡毒地揣摩我！”
“我寧可你當時沒有救我，這樣我就不會失去父親！
你不覺得你不對，那是因為——你沒有像我一樣地，失去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