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放在這兒就下去吧。”趙清獻淡聲。
曹睿立刻低頭,“是。”
銅盆放到書案一側,縷縷熱氣淡薄。趙清獻把餘窈放在椅子上,起身過去洗了個手,擦乾,抬眸看向她。
餘窈將戒環遞給他,臉上都是不安,“用它嗎?”
趙清獻接過,放進水中晃了晃,擦乾,套回指根,“你想用什麼可以自已選。”
餘窈看著他,看了看書案,不知他指得什麼,心裡慌亂。
“這兒能用之物甚少,下回我準備些讓你選。”
餘窈重新被他抱進懷裡。
“你若是明日見陛下,”趙清獻捏著她小巧的下巴,“又站不起來或走不了路,自已想辦法。”
“趙大人。”餘窈心慌。
“司禮監不是我府裡,聲音小些。”
“月嬌聲音不大。大人溫柔一點。”
趙清獻不應。
他的冷漠著實讓餘窈心裡沒底,她怕痛的很。
“你要來找我,你又怕什麼?”
餘窈摟著他,吻了吻他的耳垂,“怕疼,趙大人。”
趙清獻給她的回應真是很少。她哼哼唧唧還有幾分哭腔,事後她就已毫無力氣像團化了的糯米糰子軟在他懷裡。
抬眸看著他,眼裡清冷冷依舊沒有一點情慾。
好在這次不疼,但彷彿溺水缺氧,這會兒暈暈乎乎的感覺也不怎麼樣。
她摟住趙清獻趴在他懷裡,一丁點兒不想動。
與朱修謹,到點即止。但趙清獻,他總將她搞到虛脫。
“趙大人,”她聲音輕軟軟,看趙清獻將溼了的玉戒丟回銅盆,用盆邊的手巾擦乾手,“月嬌像不像條魚?”
趙清獻垂眸看她。
“在河岸上擱淺,無力掙扎,快失去生息的魚。”
趙清獻揭開案上擺著的茶盞的茶蓋,端起茶盞遞到她唇邊。
餘窈微愣,垂眸喝水。
他道:“在書上看到過:海人魚,東海有之,狀如人。”
《太平廣記》海人魚,東海有之,大者長五六尺,狀如人,眉目、口鼻、手爪、頭皆為美麗女子,無不具足。皮肉白如玉,無鱗,有細毛,五色輕軟,長一二寸。發如馬尾,長五六尺。陰形與丈夫女子無異,臨海鰥寡多取得,養之於池沼。交合之際,與人無異,亦不傷人。
餘窈也看過,水潤過嗓子,“趙大人是在誇月嬌嗎?”
趙清獻將茶盞放回去,“自已回去?”
“月嬌歇一會兒。不打擾大人批紅。”餘窈抱住他。她實在不想動。
趙清獻沉默片刻,作罷。拿起筆,繼續批摺子。
剩餘的約莫十幾本,用時不久。低頭,餘窈窩在他懷裡閉著眼呼吸均勻,睡著了的樣子。
“麗嬪,月嬌。”
沒有回應。
“曹睿。”
曹睿低著頭推門進屋,“大人,您有何吩咐。”
“送她回去。”
“啊?”曹睿抬起頭,看到趙清獻懷裡睡著的人,冠帽已不知去向,一頭烏黑的髮絲柔順地團團垂落,襯得臉頰雪肌潤粉,多看一眼都覺該死,“大人,這奴才怎麼送回去?”
“你下去吧。”趙清獻略有煩躁。
“誒。”曹睿立刻閉眼滾,輕聲把門合上。
趙清獻把餘窈的頭抬了起來,她迷迷濛濛地睜開眼,半夢半醒聲音黏黏糊糊像奶貓,“趙大人。”
“自已回去。”話音泠泠像初春剛融化的雪水。
餘窈伸手又摟住他的脖子,噥噥,“好。”
她扶著趙清獻站起身,頰上還粉暈暈一片。髮絲柔順地垂落,才想起來頭髮散開了。
“趙大人撿一下帽子。”
趙清獻垂眸看到地面的烏帽,默了片刻俯身撿起,遞給她。
餘窈盤起頭髮,接過重新戴上,“月嬌回去了,趙大人今夜好眠。”
她離開司禮監,月色裡回到春歸殿,身體實在疲憊,換下衣裳就在床上躺下再也不動彈。
腦子裡渾渾想著發生的事,再次睡去。
次日醒來,發生的事才在腦海中清晰。
她真是被玩到恍惚了,都不清楚自已幹了什麼。她收回他不如朱修謹的話。
那枚玉戒。
餘窈長嘆一口氣。
雖然他一句話也不應她,但確實比上回溫和。
只是依舊全然摸不透他的心思。
慢慢來吧。
餘窈起了身坐在床上,並不想下床去。仍感覺無力。
疏雨進屋來,與她稟了紫微殿之事。
李夷和昨夜成功侍寢。是周忌告訴她的訊息。
那十有八九,必不會錯。朱修謹昨日傍晚,她察覺出他生氣了。
可能是像上次一般生氣遂侍寢,也可能確實看上李夷和。
總歸這是李夷和所求,她並非是要害她。剩下的,靠她自已。
元喜端了早膳進屋,“麗嬪,早晨的雞湯粥。還有些燙,要放放嗎?”
餘窈看向她,面色紅潤,在春歸殿過得不錯,不禁笑,“放會兒吧。”
元喜點頭,將粥放到案上,“那奴婢退下了。”
上次一事,餘窈確定她可以信任。她與疏雨、春棠也相處的不錯。兩個趙清獻的婢女知她不會對趙清獻有威脅,敞開心扉玩兒到一起。
雖有鼠藥那事,但春棠給她煎藥,煎了些日子,元喜也不是記仇的。
看她們相處的好,和樂融融,餘窈也覺心情舒暢。
“嗯。”
元喜離去,疏雨看著似是虛弱的餘窈,“麗嬪,您昨日去見趙大人,發生什麼事了麼?可要叫太醫來看看?”
餘窈搖頭,“休息休息即可,我無事。”她笑盈盈望著疏雨,“你也不信任你的主子麼?覺得他傷害我了?”
疏雨低頭默然,琢磨了一下說到:“主子他,聽聞不會苛待下人,但為人冷漠,若出錯不易被輕饒。”她又抬頭看餘窈,“加之,主子他對麗嬪您似有偏見。”
餘窈知道疏雨是指趙清獻傷過她的事,“別擔心,沒事。叫了太醫,反而要有事了。”
“坐那兒吧,別站著了。幫我看著粥。”
疏雨無措忐忑了幾息,在榻上坐下,如坐針氈。
餘窈垂眸,若有所思,道,“我這兒的事,他差不多都會知道吧?便讓人告訴他,我今日身子虛軟,臥床不欲起,行動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