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佑寒感覺像是在寒冬臘月裡，被人潑了一盆冰水那樣。
不止他渾身冷得發抖，就連他身上都散發著冰寒之意。
“怎麼會這樣……”
他的聲音，帶著微不可查的顫抖。
其實和姜沫兮在一起之前，他真沒想過孕育後代的。
但這次和姜沫兮近乎生死離別後，他也開始幻想著和姜沫兮浪漫婚禮，然後生下一兒半女，一起愉快度過漫漫餘生。
可現實卻在他開始憧憬美好未來時，給了他非常響亮的耳光。
醫生看到男人渾身被陰戾氣息籠罩，也是害怕的。
但他還是秉著醫生的職責，把他檢查出來的結果告知傅佑寒。
“那兩子彈穿透了子宮，就算養好了，那裡也是最為薄弱的地方。一旦發生妊娠，隨著胎兒在子宮裡發育，很可能導致子宮破裂，危及生命。”
也就是說，若是姜沫兮懷孕生子，極可能是以她的生命為代價。
他可以接受沒有孩子的未來，那姜沫兮呢？
雖然她看上去性情清冷了些許，但偶爾在路上遇到可愛的小朋友，她會忍不住停下腳步去逗孩子。
而且傅佑寒還知道，姜沫兮和姜家沒有什麼血脈親情可言，但她還是非常憧憬親情的。
她應該很想要有自己的骨血，以此慰藉自己對親情的渴望。
可現在這點可憐的希冀，卻因為他傅佑寒的錯誤，被剝奪了。
此刻，傅佑寒才徹底明白，那場婚禮他說走就走，到底給姜沫兮帶來多麼毀滅性的災難。
他的心情異常沉重，甚至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姜沫兮。
但這時，姜沫兮清清冷冷的聲線在他身後響起。
“檢查完了，可以走了嗎？”
傅佑寒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回頭。
他剛才壓根就沒有聽到姜沫兮靠近的腳步聲。
所以，在醫生和他提及這些的時候，姜沫兮就一直在？
那她都聽到了？
傅佑寒連忙仔仔細細地打量姜沫兮，不想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想看看她對自己今後不能生孩子有什麼看法。
但他發現，姜沫兮異常平靜。
像是毫不在意，但更像是經歷最徹底的絕望後，變得無所謂。
好半響，傅佑寒都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而姜沫兮則在看到醫生點頭，示意她可以走後，便淡定轉身離開了。
傅佑寒一時間也顧不上其他，連忙追了上去。
直到兩人坐上回去的車，傅佑寒的心情還是難以平復，一直沒有發動車子。
“你要是不想開車，那我打個車回去。”
姜沫兮見車子遲遲不動，有些懊惱地拿出了手機。
但傅佑寒忽然探身上來，拿走了她的手機不說，還將她緊擁入懷。
他將腦袋埋在姜沫兮的脖子上，輕蹭了好幾下，然後才啞著聲音開口：“兮兮，對不起！”
姜沫兮並不想聽這種遲來的道歉，正想要將男人推開，卻發現脖子上有液體滴落的感覺。
一時間，她伸出去要推開傅佑寒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良久的沉寂過後，姜沫兮忽然出聲道：
“那天在醫院處理完傷口，醫生就這麼說了。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也就是以後不生孩子而已。”
姜沫兮還說：“現在你清楚這情況了，以後就別再來找我了。別說我原不原諒你，我們今後能怎麼走下去都是一個問題。”
“怎麼走不下去了？就是沒有孩子而已！”傅佑寒猛地抬頭，眼眶猩紅地看著她。
姜沫兮奮力掙脫了他的手。
“不能生育在普通家庭都是道關卡，更別說你出身名門，你的家人會放任你娶不能生育的女人？”
可傅佑寒卻猛地上前，再次緊緊地擁抱著她。
他在她的耳畔，聲音沙啞低迷。
“我不用考慮他們的意見！這是我的人生！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一個你！”
傅佑寒的擁抱力氣很大，像是恨不得把姜沫兮揉進自己骨子裡。
姜沫兮掙脫不了，乾脆就那麼安靜地任由男人緊緊擁抱。
只是她還是把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
“感情好的時候，你可能覺得非我不可。但餘生漫漫，激情褪去後呢？誰能保證，這次你不會因為想要孩子，再次離開？”
但傅佑寒還是固執地緊抱著她：“不會的。我知道婚禮上我的做法徹底傷透了你的心，也讓你不敢在輕易相信我，但我絕對不會放手的。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想要其他人。”
姜沫兮聽著男人的溫柔耳語，一度倍感無力，想要再說點什麼時，卻意外從後視鏡裡看到了車子後方，一輛白色麵包車上，有個鬍子男正目光陰戾地看著她。
姜沫兮微眯了一下眸，立即出聲：“啟動車子，我們被人跟蹤了。”
傅佑寒當下也顧不上情愛，連忙鬆開了姜沫兮，掃了後視鏡一眼。
在看到那個男人不對勁的眼神後，傅佑寒也幾乎可以確定這個男人是衝著姜沫兮來的。
他發動引擎的同時，問姜沫兮：“是獵戶座的人，還是鳳家的仇人？”
姜沫兮打量著麵包車駕駛座上的鬍子男，眉心微皺：“我也不知道……”
傅佑寒快速將車子駛離，不出預料麵包車上的男人跟了上來。
於是，傅佑寒乾脆把車子拐進一些車流量比較大的車道。
在各種車輛間穿行中，那麵包車也很快就被他們甩掉了。
直到確定那人沒有再繼續跟蹤上來，傅佑寒才送姜沫兮回到了鳳家大宅。
“你這兩天別單獨出門，有什麼事情就喊上我。”傅佑寒親自把人送到了門口。
“那你呢？”姜沫兮下意識問。
因為那人，也很可能是衝著他傅佑寒而來。
不想這簡單的問話，卻讓傅佑寒的唇角浮現了一絲弧度。
他甚至還伸手去輕撫姜沫兮的臉頰：“擔心我了？”
姜沫兮當即煩躁地拍開了他的手：“你想多了。”
“我沒想多，我知道你心裡還有我。”傅佑寒還是深深地凝望著她好看的側臉。
怕徹底惹惱姜沫兮，傅佑寒又連忙停下了深情告白，正色道
“放心吧，我有能力可以應對這人。而且我住的是安保係數最高的酒店，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你先回去，我去查一下剛才那人的身份，等下再過來。”
姜沫兮惱問：“你還要過來做什麼。”
“不是來找你。老爺子不是說讓我過來和他切磋棋藝？”傅佑寒說。
姜沫兮感覺自己有些自作多情，有些囧。
但傅佑寒大概猜出她的想法，又說：“現在想要和你和好、娶你，難度係數直線上升，得過五關斬六將了。”
他現在不止要過鳳老爺子那一關，還有鳳鳴和鳳羽……
“我說讓你別來找我的。”姜沫兮冷冰冰的說。
但傅佑寒忽然湊上來親了她的臉頰一下。。
“不管難度再大，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心都沒有變。放心，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通關，把你娶回家，給你快樂。”
傅佑寒溫柔多情的樣子，渾身都透著成熟男人的誘惑。
姜沫兮一不小心就被他的眼神和言語燙了下，腦子裡更是不自覺浮現昨夜的畫面……
“你自己樂著吧，我回去了。”姜沫兮連忙撂下這話，就快速推開車門下車了。
傅佑寒則看著女人慌亂離去的背影，唇角忍不住輕勾。
兮兮，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