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傅佑寒的淚水怎麼都控制不了。
可即便是這樣,也仍舊沒能阻止監控畫面繼續上演的一切。
問幽的出現,改變了獵戶座衰敗的格局,他們一鼓作氣幹掉了姜沫兮身邊的僱傭兵們,姜沫兮也因此連中三槍。
監控畫面裡,姜沫兮身上的灰色運動服已經徹底被鮮血染紅。
哪怕隔著螢幕,傅佑寒和葉辰也能明顯感覺到,她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可她在看到身旁的僱傭兵都倒下時,還是迸發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毅力,快速奔跑了起來。
兩支槍十二發子彈,她一口氣幹掉了除問幽以外,剩下的那些僱傭兵。
那精準的槍法,讓人驚歎的同時,也似乎耗去了她最後的氣力。
她給槍支上子彈,看到問幽對著她舉起了槍時,她竟然連反抗都沒有,默默地閉上了雙眼。
那一刻,傅佑寒近乎絕望地嘶吼:“不要!不可以……”
他一直以為,姜沫兮突然失蹤,僅僅是因為生他的氣,才故意躲著他,不接他的電話,
可現在看來,姜沫兮怕是……
傅佑寒渾身在顫抖。
而葉辰的狀態也沒好到哪裡去。
因為姜沫兮在他眼裡,也不過是一個黃毛丫頭,和小妹妹差不多。
他甚至還經常逗著她,喊她小沫兮。
所以他也難以想象,那麼小的女孩若是被問幽一槍命中,會是什麼場景。
他和傅佑寒一樣,近乎屏息看著那個畫面,向上帝禱告不要發生最殘忍的一幕。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他們的禱告,就在問幽朝姜沫兮開槍的那一瞬,一道黑影猛地把姜沫兮撲倒。
子彈打在了那人的胸口。
姜沫兮似乎被那人喚回了神志,連忙抱起那個人檢視。
也正是這一幕,讓傅佑寒和葉辰看清楚了那人的臉!
“司凜!”
“司凜救了她!”
傅佑寒和葉辰悄自慶幸的時候,姜沫兮也似乎被司凜重傷昏迷刺激到,又以極快的速度給槍上子彈。
她在問幽也忙於給槍上子彈之時,搶先開出了這一槍。
後來,問幽倒下了。
但姜沫兮也因為體力不支,昏倒在司凜的身邊。
帶有玄冥僱傭兵團標誌的直升機趕到時,監控畫面清晰地記錄下玄冥親自來到姜沫兮身邊,將她打橫抱起的整個過程。
因為發現姜沫兮還緊拉著司凜的手,於是玄冥也讓他的手下,把司凜一塊帶走了……
隨著直升機遠去,所有的可見畫面也到此為止。
傅佑寒的拳頭當場砸在擋風玻璃上,玻璃瞬間碎裂,導致他的手血淋淋的。
可男人好像還感覺不到身上的痛楚那樣,也好像沒有發洩完內心的悲憤那樣,還在嘶吼著:
“他們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她啊,我竟然被矇蔽了雙眼,還被調離她的身邊。”
傅佑寒發洩著自己的情緒時,葉辰則恍然大悟道:“原來小沫兮就是死鬼啊!之前她展示槍法的時候,我明明就猜到了的。”
傅佑寒猛地拽起葉辰的衣領,追問著:“她什麼時候展示過槍法?”
如果他看過姜沫兮的槍法,或是聽過,就一定會將她往死鬼身上聯想的。
“就是司凜生日在山莊舉辦狩獵派對的那次。當時狩獵場裡被放了無數猛獸,小沫兮對著那些猛獸都是一槍爆頭……”
但葉辰又說:“我當時的確懷疑過小沫兮的身份,但又想到你之前告訴我,說死鬼已經找到了,才打消了那個念頭。”
傅佑寒氣急敗壞地叫囂著:“可你也應該告訴我啊!”
如果他早點知道姜沫兮的槍法也是這般精準的話,一定會猜到她就是死鬼,也能阻止今天的悲劇發生了。
只是叫囂完,傅佑寒又想起其實自己有很多機會,能想到姜沫兮就是死鬼的。
例如當初他受命到商場追擊拾荒者,卻碰到死鬼去協助拾荒者,兩人破窗離開時,死鬼的手被玻璃扎傷了。
等他傅佑寒回到天琴灣時,發現姜沫兮的手也受傷了。
姜沫兮謊稱是想用好看的高腳杯喝水,杯子摔壞了,她也才受了傷。
又例如,那次雲頂煙火節,他受命追捕米迦勒,卻被死鬼截胡,等他追擊到公寓樓裡時,卻意外搜到了躲在衣櫃裡的姜沫兮。
再例如,他在和死鬼交手時,發現死鬼那張臉下半部分,和姜沫兮極其相似。
還有死鬼喜歡吃小餅乾,喜歡梅花。這兩樣,也是姜沫兮的最愛。
對,其實他有很多次機會,都能把姜沫兮和死鬼串聯起來。
是他自己打從心裡否定這一切,不相信姜沫兮那麼小的年紀,就是讓道上的人都聞風喪膽的死鬼。
直到捋清楚了這一切,傅佑寒又回想起婚禮舉辦在即,姜沫兮給他打來的電話裡,口口聲聲堅稱:“問幽不會有危險的。”
“是啊,問幽不會有危險。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所有的殺手都是衝著她來的,可我竟然以為她只是在鬧小孩子脾氣!”
越想,傅佑寒越是後悔難過,越是心痛到無法呼吸。
可他也清楚,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
“我要去找兮兮。她受了傷,我要好好照顧她。”
傅佑寒茫然地要發動引擎。
葉辰問他:“那你知道去哪裡找小沫兮麼?我之前聽說,玄冥僱傭兵團幾年前就離開了他們的老巢,現在居無定所!”
傅佑寒被葉辰這一提醒,也想起了之前聽到過的傳聞。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一個人。
“滄溟!找到滄溟,應該就知道兮兮現在的下落。”
“滄溟?那個活躍在熒幕上的頂流?他也是玄冥的僱傭兵嗎?”
葉辰追問著。
傅佑寒說:“就是那個滄溟。我雖然不確定他是不是玄冥的僱傭兵,但我可以確定的是,他一定知道兮兮就是死鬼!也知道問幽和獵戶座這次的行動,針對的就是兮兮。”
“所以當時滄溟知道兮兮不想離開晏城,才會那麼生氣,還勸我對兮兮好點,說我永遠都不知道,兮兮為了留在我身邊,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傅佑寒沒等到葉辰的回應,又用沙啞到不像是他的嗓音說道:“我之前還好奇,兮兮留在我的身邊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可我現在懂了,是她的生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