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經理提醒過，今天包廂裡來了不少客人。
所以姜沫兮在推開包廂門後，看到那麼一群人也沒有多驚訝，只是習慣性地去找尋傅佑寒的身影。
男人就坐在他尋常的位置上。
哪怕包廂內的一群人都是衣著不凡，或坐或立姿態不一，但傅佑寒依舊是那些人中最為顯眼的，讓人一下子就能捕捉到他的存在。
姜沫兮在看傅佑寒時，傅佑寒的目光也很快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抽著煙，身上自上而下被冰寒之意包圍著。
姜沫兮理解他在生氣，對她沒什麼好臉色也是應該的。
她一度端著酒水要上前，打算上去把他喊出去好好談談。
誰知道在上前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了一個女人剝了顆葡萄，送到傅佑寒的唇邊。
姜沫兮定睛一看，才意識到那個女人是安雪洛，之前她來過這包廂，他們打過照面的。
姜沫兮的步伐一滯，隨即錯愕地看向傅佑寒。
其實她猜到傅佑寒和安雪洛關係不一般，但她一直認定那是發生在他們開始之前，所以她可以忽略不計較。
可當真看到他們還這般親暱時，她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是接受不了的。
那種錐心的痛，讓她顯得有些茫然無措。
而傅佑寒呢，他沒有拒絕安雪洛送到唇邊的葡萄，也沒有吃下。
他什麼都沒做，就那麼如鷹如鶩地看著姜沫兮……
他們對視的那一瞬間，包廂內的人也彷彿看戲那般，全都停下了手頭上的動作，悄自觀察著他們。
只有司凜忽然出聲：“兮兮，你來得正好。我剛才還問傅三爺，他帶了新人過來，你知不知道？”
姜沫兮自然知道，某些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正要讓他閉嘴。
可沒等她出聲，傅佑寒發話了。
“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她又不是我的誰，管這些做什麼？”
他冷言冷語，整個人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疏離感。
尤其是他此刻和姜沫兮對視的眉眼，更是冷漠異常，如同對待陌生人那樣。
之前包廂裡這些上流社會的公子哥，看著姜沫兮都帶著幾分敬意，是因為他們知道她在傅佑寒心裡，有幾分份量。
可現在，傅佑寒這話一落下，他們看姜沫兮的眼神隨即變了，如同看待玩物那樣。
這一切的一切，讓姜沫兮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就像家裡那些莫名失蹤的杯子那樣，傅佑寒捧她的時候，她就是精美的杯子，他不捧她的時候，她就是一堆玻璃渣。
她不聽話，傅佑寒可以隨時再培養一個人，完完全全取代她。
於是，姜沫兮剛才急著跟傅佑寒解釋的那顆心，徹徹底底冷了下來。
她心裡滿心歡喜以為的愛情，以為自己在他心裡佔據了一小方天地。
可到頭來，她於傅佑寒而言，只是一玩物……
可能是被打擊到，也可能是感冒病情忽然間加重了，姜沫兮感覺視線都出現了重影。
“喲，傅三爺還真是無情。虧我們兮兮還喊你小叔。”司凜還在調侃著。
這時，姜沫兮忽然出聲冷斥道：“夠了。”
司凜看到姜沫兮神色冷了不少，也就沒再出聲。
而姜沫兮則又一次看向傅佑寒，尋常那股子能要命的媚態被她收拾得乾乾淨淨，此刻只餘冷意，冷到你心坎裡的那種。
“是我沒有弄清自己的位置，不過現在我清楚了。”
姜沫兮又將一整個托盤的酒水都放在桌子上，然後說：“東西上齊了，有需要再點單。我先出去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她便頭也不會地離開了包廂。
司凜注意到姜沫兮離開包廂的腳步踉蹌了一下，便放下酒杯，跟了出去。
司若見司凜起身，還納悶著：“哥，你上哪去？”
因為直覺告訴她，她哥好像很關心姜沫兮。
可司凜說：“上洗手間。”
司若懸著的那顆心，又回到了原位。
對，她哥不可能喜歡姜沫兮，最多隻是為了助攻她和傅佑寒，努力吸引姜沫兮的關注而已。
而另一邊，傅佑寒則抬手打掉了安雪洛手裡的那顆葡萄。
“三爺，抱歉。我重新給您剝一顆？”安雪洛把所有的錯誤鬥歸咎於自己，把乖巧懂事的姿態做足了。
因為她察覺到，傅佑寒和姜沫兮決裂了，這是乘虛而入的最好時機。
她研究過傅佑寒這種行動不便的人的心理，據說這種人的控制慾非常強。
姜沫兮給人的感覺，哪怕她體重只有90斤，也有89斤的反骨。
傅佑寒肯定是因為控制不了她，所以才那麼生氣。
只要這種時候，彰顯出她和姜沫兮的不同，絕對能吸引傅佑寒的注意力。
可安雪洛沒想到，傅佑寒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直接操控著輪椅離開。
司若接連看到姜沫兮和安雪洛吃癟，心情好得不得了，也不急著去追傅佑寒。
反正現在擋在她和傅佑寒之間的障礙，都一一被清除了。
她只需要等待適當的時機，走進傅佑寒的心裡即可……
*
姜沫兮從包廂裡走出來後，整個人有些神情恍惚，跌跌撞撞地走著。
這時，司凜追了上來。
“你怎麼了？”
剛才包廂內的光線不是很好，司凜只覺得她走路有些奇怪。
可現在來到了大堂處，明亮的光線照亮了一切，也讓姜沫兮那張蒼白的臉，徹底暴露在他的視野裡。
那一瞬間，司凜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了那樣，難受得無法喘氣。
“你生病了？臉色好差！”
司凜想抓住姜沫兮的手，卻被她撇開了。
“這不關你的事。”
“是為了他？我都跟你說過，你和他不可能的。為什麼要為了他，這麼折磨你自己……”
司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逮著姜沫兮說教。
他只知道，他見不得姜沫兮對傅佑寒上心的這幅樣子。
“是啊，是我太蠢了。別人對我好一點，我就高興得忘了本，明知道是深淵也想要縱身一躍。”
姜沫兮笑了笑。
蒼白的臉色和微紅的眼眶，讓她絕美的臉看起來多了一份易碎的美感。
司凜聽著這話，只覺得又被火上澆油了一把。
姜沫兮竟然承認她心裡有傅佑寒！
雖然這並不關他司凜什麼事，但他就是很生氣。
“姜沫兮，你眼睛瞎了嗎……”
司凜正要把所有的怒火，演變成歇斯底里的叫囂聲時，卻看到姜沫兮像被人抽走了靈魂那樣，忽然閉上了眼，直挺挺地往後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