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鬼剃頭
九難，又名九惱、九厄、九橫、九罪報。
指佛修成正果之前曾經留下諸多業障，修成正果後便化作對應的九種劫難。
簡單點說，就是壞事做多了，必定遭受報應。
以九種蟲子代表九難，以九難凝聚舍利子，繼而煉製九轉金丹。
服之，可洗去過往罪孽，脫胎換骨，超凡入聖。
但現在舍利子出現殘缺，九轉金丹必定無法圓滿。
能不能煉製成功還是個問題，更別說服用了。
“這可是給皇帝吃的，那老東西眼見得活一天少一天。若是出了紕漏，所有人都得死。”
住持的目光在兩個師弟臉上停留片刻，火光照耀下，滿是扭曲與猙獰。
“師兄，那怎麼辦？”
監寺表情惶恐，身體也無法控制的微微顫抖。
“舍利子殘缺的事情，只有咱們三個知道。咱們不說，那就代表什麼都沒有發生。”
首座壓低聲音，偷偷往出口位置瞥了一眼，似是做賊心虛。
“接下來，就按照繼續進行。不管怎麼樣，必須把九轉金丹煉製出來，不然沒辦法交差。”
“可要是萬一吃出毛病……”
“到那個時候，咱們兄弟三人早就跑到天涯海角了！”
首座的話像是一粒定心丸，讓監寺懸著的心重新回到肚子裡面。
“咱們不僅要繼續煉製九轉金丹，還要大張旗鼓的煉，讓那皇帝老兒，讓整個荊國都知道咱們在煉。”
“師兄，這是為何？”
“越是鬧得沸沸揚揚，咱們就越安全。九轉金丹一天沒煉成，咱們就安全一天。”
住持說道。
“偷偷摸摸的不行嗎？現在只有咱們三人知道，若是宣揚出去，恐怕立刻就會引來各方注意。”
“要的就是各方注意。”
首座看著監寺，意味深長的說道：“舍利子殘缺的事情只有咱們三個知道，可金塔寺煉製九轉金丹，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代表九種劫難的毒蟲由黃家提供，同為荊國九大世家，驢家、蘇家、熊家、陳家、鹿家，以及塗山世家，哪個比黃家弱？真以為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要麼九轉金丹本身就有問題，要麼黃家早就打點好了。”
住持沉吟一番，繼續說道：“如果是前者，咱們必死無疑。那皇帝老兒不敢責怪黃家，只能拿咱們兄弟出氣。如果是後者……”
“荊國可不是隻有九個世家！”
住持和首座對視一眼，臉上頓時浮現出淡淡的笑容。
英雄所見略同！
水渾了好摸魚，對魚來說也更容易逃脫。
把原本藏在暗中的事情擺到明面上，看似自掘墳墓，其實是對自己的保護。
陽光照耀下，任何黑暗都無處遁藏。
煉製失敗了，可以說是金塔寺辦事不力。
可要是在煉製過程遺失了，或者被破壞了，那就是皇帝的問題。
如此一來，除非皇帝是個徹頭徹尾的昏君、暴君、瘋子，不然就只能等到九轉金丹煉完了才會找住持他們算賬。
並且不僅如此，皇帝還要派兵保護他們，不能讓他們死了。
如若不然，皇帝必定會留下小肚雞腸、兇殘狠辣、鼠目寸光、卸磨殺驢，等一系列負面評價。
這是任何皇帝都無法容忍的。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辦吧。”
住持點點頭，對首座和監寺說道：“你去準備煉丹的事情，老三檢查一下禪房的密道。究竟是榮華富貴，還是五馬分屍，就看這一次了。”
……
……
汴州新府，蘇家。
宋思看著手中的宗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趙雲面色凝重，三個親衛戰戰兢兢。
四人腦門鋥光瓦亮，蒼蠅落上去都得劈叉。
此時一起站在宋思面前，看上去頗為滑稽。
“城北鬼剃頭這件案子你們調查了足足十天，結果呢？不僅一根毛都沒調查出來，自己腦袋上的毛也沒了？”
宋思將宗卷放到一邊，狗哥立刻好奇的低頭張望。
這貨大字不識一個，也不知道能看出啥。
“老大，我把城裡的捕頭全都帶上了，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只是喝了點水，睡了一覺，醒過來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趙雲搖搖頭，並沒有狡辯。
錯了就是錯了，不行就是不行。
知道錯了就改，知道不行就認。
話說的再多，也改變不了既定事實。
“喝了點水？”
宋思眉頭一挑。
“水已經給大夫檢查過了，就是普通的井水。吃的東西，村子裡的土壤，植物，也都採集了樣本，全都沒有問題。”
話說到這裡，趙雲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
“老大，我懷疑……”
“十有八九。”
宋思點頭，“回去好好休息吧，這件事情我來處理。”
“嗯。”
趙雲鬆了口氣，轉身告退。
“不殺人，不越貨，只剃頭？某個冤死的剃頭匠執念不散，化作邪祟重操舊業？”
想到這裡，宋思忍不住自嘲。
怕是得了失心瘋，竟然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
想要變成邪祟，心中必須要有執念。
而執念，同時也是邪祟痛苦的根源。
怨恨，絕望，一眾負面情緒不斷折磨，只會讓邪祟瘋狂殺戮，而非執著於某件事情，或某樣東西。
可問題來了，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會大晚上不睡覺，到處偷偷摸摸的給人剃頭呢？
……
太陽西去，曉月東昇。
宋思孤身來到城北，沒有驚動任何人。
枯葉散落在路邊，細枝捲動著寒風。
幾個行人或斗笠或兜帽，全都神色匆匆，臉上滿是驚懼和惶恐。
偶爾路過的野狗或野貓，也瑟縮著身子。
腦門上禿禿的，太陽照射下還會反光。
“已經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了嗎？”
宋思瞥了眼指頭上的禿頂麻雀，突然感覺有點好笑。
這麼敬業的剃頭匠，放到前世早發家致富了。
來到一家客棧門前，宋思邁步進去。
“掌櫃的，開間上房。”
“誒？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聽到宋思的話，掌櫃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之後臉色尷尬的站在原地。
很長時間沒開張，差點忘了話該怎麼說了。
“客官。”
猶豫了一下，掌櫃衝著宋思拱手，說道：“小店歇業了，最近一段時間不做生意。”
“嗯？這是為何？”
看著掌櫃光滑圓潤的大腦袋，宋思心中頓時有了個奇妙的想法。
這傢伙，不會是想趕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