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樓子是一種西域風情的大餡餅,用巨型胡餅作為餅胚,內填一斤生羊肉片,分層鋪好,各層間撒以粗胡椒末和鹹味豆豉,並點綴酥酪,再塞進餅爐裡烘烤。

薛寶寶這些天快被薛府精緻得辣椒炒肉絲、肉絲都絕對不會超過三根、還絕對不會見到油星子的“富貴”吃法吃得面如土色。

這時候就想著古樓子這種“實惠”的肉餅子,羊肉湯這種“實誠”的肉湯。

見這裡的廚房竟然還配備了餅爐,就心癢癢地想試一試。

薛沉辦事十分周全,那個掌灶婆子廚藝還不錯,揉麵做餅雖比不上薛寶寶親自動手,也算不錯了。

她在做胡餅時,另一個婆子就切了些帶骨羊肉用水泡上。

其實這種帶骨羊肉最好是提前一天晚上就泡上,泡出血水洗淨,放入砂鍋內,加入足量冷水,大火燒開,撇出髒的血沫。

這樣的步驟要重複好幾次才能保證羊肉完全洗乾淨,但現在時間來不及,也只好湊合了。

那掌灶婆子做好了胡餅,就在薛寶寶的指揮下鋪羊肉,撒胡椒末、豆豉和酥酪,然後將塞好餡料的胡餅再放入餅爐中烤。

薛寶寶在一旁指揮著那婆子控制好用量和力度,口水都快掉下來了。

如果是她親自動手,如果那豆豉和酥酪也是她自己調的,待會烤出來肯定更好吃!

這邊古樓子一個一個被放進餅爐中,那邊羊肉湯也燉上了。

等古樓子一張張地出爐,羊肉湯也燉好了,一揭開蓋子,水蒸氣鼓動著香味頓時溢滿了整個廚房。

幾個小丫頭歡欣鼓舞地叫起了好香好香。

薛寶寶等不及端回房,命就在廚房支起了桌子,她和幾個小丫頭圍著一鍋羊肉湯吃古樓子,幾個婆子則就著案板另設一席。

安排好,薛寶寶迫不及待拿起一張古樓子狠狠咬了一口。

餅爐的高溫烤得羊肉片軟軟嫩嫩,肉汁溢位,與酥酪、調料融合成一體,外層酥脆、內裡香滑,口感層層疊疊,回味無窮。

這才是正常人吃的東西!

薛家那種“富貴”吃法只適合喂兔子!

再就上一口濃郁噴香的羊肉湯,啊,快活似神仙!

“啊啊啊,好好吃!好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胡餅了!”

“就是就是!”

“呀,姑娘說這不叫胡餅,叫古樓子,是唐朝人吃的東西!”

“那就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古樓子,姑娘太厲害了!連唐朝的吃食都會!”

幾個小丫頭都不過十來歲的年紀,薛寶寶對她們又和善,這一路走來,養得她們的性子更加活潑,一邊吃一邊嘰嘰喳喳地嚷著。

那幾個灶上的婆子更是一個勁地恭維薛寶寶,姑娘就是聰明,姑娘就是會讀書,姑娘指點幾句,做出來的餅和湯比她們自己做香多了,好吃多了云云。

薛寶寶就半真半假地謙虛,“我也就是好奇,想著照書上記載的試試,沒想到竟這麼好吃,明兒再弄些其他的試試”。

嗯,在揚州的這段時間,她一定要多“試試”,試多了,好奇了,自己想動手,豈不是不要太名正言順?

那麼大張的古樓子,薛寶寶整整幹掉了一整張,還喝了一大碗羊肉湯,撐得不但肚子圓了,連整個人生都圓滿了。

幾個小丫頭和婆子也都是差不多的狀態。

薛寶寶指揮著婆子將剩下還未動過的羊肉湯和古樓子裝好給薛沉和武師父送去,晃出門散步消食,一邊道,“都說吃在揚州。

揚州處處是美食,還有個什麼小東門街,全是各種各樣的小食,聽說好吃得不得了,晚上我們去試試”。

至於薛蟠?

不好意思,不聽話的禍頭子沒資格吃美食!

當然,薛寶寶的打算也沒得逞,薛沉受薛太太之託,根本不許她出門。

而薛寶寶發現,她一個“主子”竟根本拿“奴才”沒辦法,只得讓步,叫小廝出去打包帶回來吃,再給她買一缸子魚。

小廝辦事還算伶俐,給她打包回來了一大堆好吃的,炸蝦、酒醋蹄,紅白油雞、火腿片,文思豆腐、葵花肉圓、千層糕等應有盡有。

薛寶寶根本不敢多吃,每樣只吃幾口,其餘都讓幾個丫鬟分了,卻還是吃得肚子滾圓,那叫一個滿足,那叫一個幸福,直叫她恨不得在床上來回滾個一百遍!

為了明天還能繼續吃,薛寶寶在院子裡溜達了許多才洗洗睡覺。

丫鬟按例要值夜,被她嚴詞拒絕,開玩笑,以後她要乾的見不得人的事多了去了,天天搞幾個丫鬟跟著,她還怎麼幹?

更別說,夜裡睡覺那些丫鬟都要守著了。

從不受薛太太監管的第一天起,她就要做出改變!

果然,幾個小丫鬟根本不敢質疑她的話,乖乖走了。

薛寶寶待她們走後,才捧著魚缸上床,她試圖將魚弄進空間的溪流中,結果也沒能成功。

她弄進空間的野草還是剛放進去的樣子,沒有紮根的跡象也沒有死,種子更是沒有動靜,也不知道是因為空間裡種不活東西,還是因為她沒有規範種植的原因。

薛寶寶想了想,將偷偷藏起來的一塊文思豆腐放進空間,過了半個小時再拿出來,發現竟然和她放進去時的溫度一樣!

看來空間裡的時間是靜止的!

怪不得植物放進去沒反應!

超級無敵大保鮮櫃啊!還有隨身水源!

薛寶寶高興得在床上直打滾,半天才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薛寶寶就起來了。

她自己沒用睡懶覺的習慣,薛寶釵這個大家閨秀更是被嚴格要求禮儀禮數,根本就沒有睡懶覺的資格,除非生病。

她起來後梳洗妥當,小廝一大清早出去買了揚州小餛飩和絕對原始正宗的揚州炒飯,這時候吃剛剛好。

薛寶寶吃得心滿意足,吩咐廚上婆子去買些新鮮的食材回來,然後擺開紙筆,開始列單子。

這世上就沒有哪個吃貨不喜歡囤糧食,這世上也沒有哪個吃貨不想擁有一個可隨身的保鮮保溫櫃!

她既然擁有了,自然不能暴殄天物,當然是買買買、藏藏藏!

空間裡除了不能放活著的動物,其他基本都可以放。

於是,薛寶寶開始列單子:各色米麵、調和的作料,蔬菜瓜果、茶酒點心、各色處理好的雜牲、羽族、江鮮……

吃的列好後,薛寶寶又開始列:衣裳、布料、首飾、鞋子、書籍、筆墨紙硯、各色生活用品,還有整套的廚房用品。

防身的匕首長刀之類的也來一套好了,還有市面上有的藥草藥材都要來一點,品相極好的,有多少來多少……

薛寶寶列完,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增增減減,覺得差不多了,才叫來薛沉,吩咐去採買。

薛沉接過單子,仔細看了半晌,試探開口,“不知姑娘買這些是——”

薛寶寶高深莫測地看向他,“你只管去採買就好,都買品相最好的。

且務必要記得分門別類地,用上好的木箱裝好,貼上標籤,寫清楚物品和數量。

然後找一個偏僻的倉庫放好,到時候自然有人去拿。

事情做得謹慎些,不要叫人看到東西是運去了哪裡,這裡是太太交給我用來打點的銀票,你拿去用,不夠再來尋我”。

薛寶寶要的東西雖然多且雜,但除了個別幾種,都不算特別昂貴的東西,按理說,夠了,說不定還有結餘。

若真是不夠,她也只能動用自己的小金庫了。

薛寶寶表示,作為一個大家閨秀,還是一個鉅商人家的閨秀,她的小金庫絕對夠重。

不說其他,光是薛家老祖宗送的那一袋珠子賣了,也絕對能一輩子吃喝穿愁,還是那種可勁吃可勁喝可勁穿的一輩子!

薛沉頓時瞭然,看來定是林如海、或是經手的官員要的“好處”了,那自然要小心再小心,露了行跡,那可就要壞了太太和姑娘的事了。

只不知道那些人不要銀子、不要珠寶玉石,要這些零零碎碎,又惹眼,又難搬運的東西做什麼?

薛沉能這麼多年一直穩坐薛家長房大管家的位子,最緊要的就是知曉分寸,雖則心下疑惑,卻根本沒有多問,行禮告退。

姑娘要的東西,一時可不好籌集,他要抓緊了。

接下來的日子,薛寶寶就一邊等林如海那邊的訊息,一邊各種“試一試”,還派人到處蒐羅新奇好吃的美食,將自己吃得油光水滑,甚至還釀了一批藥酒。

釀藥酒時,她突發奇想,偷偷換用了空間裡的溪水。

那溪水,她喝過一次,只覺十分甘甜清爽,卻也沒有像某些小說中寫的,讓她脫胎換骨。

不知道用來泡酒會不會更好喝一點?

日後有機會還可以用來做飯、做菜,看看效果。

大約十天後,林如海下帖子請薛寶寶過府。

見禮過後,林如海的目光先落到薛蟠臉上,又去看薛寶寶,再看薛沉和薛寶寶身後的幾個丫鬟,不由凝目。

怎麼就幾天不見,薛大爺面黃肌瘦的,感覺好多天都沒吃飽飯。

薛姑娘和薛管家、甚至薛姑娘的幾個丫鬟卻都胖了不少,紅光滿面的?

揚州的水土這般養人的?還挑著人養?

林如海心下疑惑,卻也沒有多說,只道,“我已經遞了摺子去京城,皇上十分欣慰貴府上扶君王,下體百姓之義舉,已遣了欽差親自交接。

現欽差已在路上,多不過半個月就能到,還請貴府準備好迎接欽差”。

準備什麼?

自然是準備好銀錢。

薛寶寶聞弦知雅,“姑丈放心,我三叔正在籌措銀子,十天後就能送來揚州,絕不會誤事”。

二百萬銀子,就算薛家豪富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拿出來的。

只薛三老爺現在恨不得立刻將錢送給大房,好立刻將生意接過去,免得大房臨時後悔,到時候又是一頓扯皮。

因此最近正到處籌錢,聽說宅子、田莊、珍寶古玩的幾乎全部抵押了出去,還在外面借了許多。

薛太太那邊傳了信過來,大約五六天後就能送來揚州。

正事說完,薛寶寶就說起了閒話,“我瞧著姑丈身子不太康健,想是平日事務繁忙,太過勞神之過,特意釀了藥酒。

窖了十天,正好能喝了,這次帶了過來,還請姑丈不要嫌棄”。

她用的空間溪水釀酒,效果竟是出氣的好,釀出來的藥酒幾乎聞不到藥味,甘冽清爽,十分爽口。

林如海沒想到她小女孩兒竟然還知道關心自己的身體,倒是十分感慨,黛玉在他身邊時,也是這般體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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