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抿唇笑了起來,薛太太笑罵了一聲,又問林黛玉,“賈府的三位姑娘也和你一起學書麼?”

林黛玉答道,“幾位先生原是父親託大嫂嫂為我請的,老太太說我一個人無趣,便叫幾位姐妹們一起。

只迎春姐姐不太喜歡讀書、惜春妹妹又小,都只是偶爾來學一學,只探春姐姐幾乎日日都與我一起”。

林黛玉說著又看向薛寶寶和甄英蓮,“甄姐姐和寶姐姐日後若是在家裡無趣,也和我們一起啊”。

薛寶寶,“……”

妹妹,不帶這樣坑人的哈!

薛太太欣喜,“那倒是好!我們也請了先生,你甄姐姐倒是勤奮,只你寶姐姐憊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和你們一起正好,互相有個勉勵”。

薛寶寶,“……”

行吧,我保持禮貌的微笑。

薛太太又問,“你寶玉表哥現在在跟著誰讀書,學到哪裡了?”

林黛玉因著白天的那番爭吵,不大想說賈寶玉的事,只道,“二哥哥隨著老太太住。

我日常除了在家中學書學規矩,便只到大嫂嫂的院子裡坐坐,卻是不知道二哥哥書讀得怎麼樣了”。

薛太太也就罷了,又說了一會,見不早了,催著林黛玉回去早些安歇不提。

……

……

第二天,薛寶寶起了個大早,指點著廚娘又做了一大份梅花湯餅,依舊給林黛玉和巧姐兒各送去一份。

又吩咐盛上一大湯碗送到花廳,配上幾樣點心、小菜,陪著薛蟠一起吃了早飯。

薛蟠用過早飯急急要走,薛寶寶攆著他喊道,“哥哥今日下衙後,記得去舅舅家接我和太太,正好也給舅媽請個安”。

薛蟠點頭應了,大踏步跑了,生怕上差第二天就遲到。

當初,他連五品的錦衣衛千戶和戶部郎中都看不上,現在一個巡街的七品官兒,他倒是做得十分有滋味。

薛寶寶送走薛蟠,聽得薛太太那邊剛起床,回屋看了會書,等薛太太和甄英蓮收拾得差不多了,母女幾個一起去榮禧堂。

今天她們要去王府拜見王子騰的夫人,王夫人和王熙鳳也陪著她們一起去。

這時候女眷出門十分麻煩,丫鬟婆子前呼後擁地,還要先去拜別賈母,告知行程,直又折騰了近半個時辰才總算出了榮國府的大門。

王府離榮國府不算近,馬車直行了大半個時辰才到了,王子騰的夫人帶著女兒王熙鸞迎到了二門外。

兩廂廝見過,王太太和薛太太各自給了見面禮,王太太便道,“為了賀妹妹來京,外甥又得了官,我特意請了個戲班子,在院子裡設了戲臺,我們娘幾個就在水榭裡看戲說笑豈不是好?”

薛太太忙謝過,一行人便又向花園而去。

王太太拿了戲本,定要薛太太先點。

薛太太推不過,便點了兩出熱鬧的戲文,隨後王夫人等又各自點過。

很快,戲臺上就鏗鏗鏘鏘地唱了起來,幾位太太一邊閒話一邊聽戲,王熙鳳在一旁伺候。

薛寶寶剛開始還很好奇古代唱戲怎麼唱的,聽了一會後就覺得無聊了,好在王府的瓜子炒得味道不錯,她就專注地嗑瓜子。

她剛開始嗑,薛太太沒管她,但眼見著她嗑得沒完沒了了,實在忍不住開口道,“寶姐兒,英蓮,讓鸞姐兒領著你們四處轉轉,免得和我們一起拘束”。

王太太聽了忙也應道,“正是,小姑娘家怕是不耐煩陪我們聽戲的”。

薛寶寶正好也想見識見識“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的王家的富貴氣度,和甄英蓮一起起身行禮謝過。

大家都同意了,可是問題來了——王熙鸞不見了!

王太太笑道,“這丫頭只怕是更衣去了,寶姐兒且等一會吧”。

薛寶寶無所謂地點點頭,可一等王熙鸞不回來,二等王熙鸞還是不回來。

王太太有點坐不住了,給丫鬟遞了個眼色,丫鬟領命而去。

不多會,丫鬟又回來了,向王太太耳語數句。

王太太便笑道,“鳳哥兒,你陪著你表妹四處走走,鸞姐兒說剛剛吹了風,有些不舒服”。

王熙鳳便笑著去攙薛寶寶,“那倒是讓我討了個巧宗兒,正好我也懶得聽這咿咿呀呀的戲,膩味兒,還不如出去吹冷風!”

王太太笑罵了一句,薛太太面色卻是有些不好。

王熙鸞剛剛還活蹦亂跳的,這會子就不舒服了,明顯是不想陪客!

即便這個客是她嫡親的表姐,二十年來第一次登門的表姐!

若說小孩子家一時任性也是有的,王太太遣人去叫,沒說讓女兒出來陪表姐玩玩轉轉,卻反倒由著女兒任性,為女兒找託詞,可見是根本不在意寶釵,更沒將自己這個小姑子放在眼裡了!

元春進宮前來舅舅家做客,她也敢這般慢待?

不過就是看自己嫁進了商戶人家,覺得無所謂罷了!

王太太根本沒發現薛太太不高興了,或者說根本不在意。

王家與薛家相交,本就是薛家依仗王家,現在王子騰又不在家,她就算再客氣,又做給誰看?

待王熙鳳和薛寶寶幾人走了,王太太便裝作不在意道,“小姑,我怎麼聽下人說,上次去錢莊取錢,錢莊的掌櫃說什麼薛家的三老爺吩咐了,若是要取錢就得要老爺的印鑑,還說要寫收據?

往常可不是這樣的規矩啊?且你們傢什麼時候輪到什麼三老爺做主了?”

薛家的生意遍佈大江南北,涵蓋各行各業,在各地也都是有錢莊的。

只士農工商,薛家生意做得再大,朝中無人也是寸步難行。

這也是為什麼薛家老祖宗拼著一張老臉,千辛萬苦為薛家大老爺求來了薛太太下嫁。

薛王兩家聯姻後便有了不成文的默契,王子騰為薛家做生意保駕護航,不受貪官強匪的盤剝。

薛家則為定期為王子騰提供一定數目的銀錢。

薛大老爺在時,薛王兩家合作愉快,一切都十分順利。

待薛蟠接手薛家,他是銀錢不過手的性子,身邊的小廝伸手要錢,他都一給一大把,何況是親舅舅家?

王家很快發現了這一點,除了薛家供給王家的銀子外,王家開始不斷地從薛家的錢莊拿錢。

薛蟠只吩咐照給,這幾年下來便形成了慣例。

王太太這時候說什麼往常的規矩,卻是在信口胡說了。

薛太太也曾聽薛蟠提起過王家來人要錢,她對王子騰感情很深,聽說是王子騰手頭緊,要錢週轉,便沒多說什麼,也沒細問,還誇了幾句薛蟠孝順。

左右薛家豪富,她補貼補貼孃家也無人會置喙。

這時候聽王太太問起,不由蹙眉,“王家使人來拿錢竟是連哥哥的印鑑也不拿,連收據也不寫的?”

那豈不是連王家的僕從都能從薛家拿錢?

她這位好嫂子更是隨意要錢了?

王太太沒想到她竟不知道,噎了噎方道,“這是老爺與蟠兒議定的,我卻是不知道具體如何的,只那天聽下人說了一嘴”。

薛太太也就沒多說,心裡卻下定主意回去好好問問。

以前,她覺得補貼孃家無所謂,她現在也還是覺得補貼孃家無所謂,但她補貼孃家是補貼哥哥,可不是補貼這個看不起她薛家的嫂子!

王太太又道,“我怎麼聽著掌櫃的意思竟是薛家如今是三老爺做主了?”

一個姑娘家一力做主,讓長房交出了薛家大權,傳出去總是不好聽。

何況薛太太現在正恨王太太慢待薛寶寶,哪裡肯和她說實話,只敷衍道,“皇上隆恩,賜還了薛家紫微舍人的稱號。

我想著蟠兒既得了官銜,再行商名聲不好,便將生意交給了他三叔。

左右他父親過世前給我們娘幾個留了些田畝銀錢,足夠我們娘幾個嚼用了”。

薛家權利變動,王太太雖不清楚具體情況,卻也是知曉的,才拿畫試探薛太太,不想薛太太竟說出這番話來,皺眉訓道,“行商怎麼就名聲不好了?

薛家先祖可都是做著官兒行著商!

若是小錢就算了,薛家那麼大的家業,你說交出去就交出去,可知道是交出去了多少銀錢?

至不濟,你也該和你哥哥商量商量再做理論!

蟠兒年紀小,懂什麼行商?這幾年還不是靠你哥哥的威勢,靠老掌櫃老夥計們出力才撐下去了?

蟠兒現在做了官也是一樣,怎麼就說到什麼名聲上去了?”

薛太太對她生了嫌隙,又有之前王家支錢不用王子騰印鑑、也不寫收據的前科在,此時聽了王太太的話,總覺得王太太字字句句都是怪自己交出了薛家的大權,讓她沒了最大的錢袋子!

薛太太雖不是頂精明能幹的性子,這些年耳濡目染的,也學會了幾分薛大老爺商人的圓滑,這時候雖疑心王太太,卻也不肯輕易得罪了她。

她雖然無所謂,但薛蟠剛入官場,寶姐兒還要說親,日後總還要仰仗王家,仰仗王太太。

當下便只道,“老祖宗也同意的,左右都是一家人,他三叔得了我們的恩,日後自會幫襯蟠兒”。

王太太卻是不依不饒地說了許久,又說要寫信給王子騰。

王夫人也覺得薛太太過於輕信草率了,免不得幫著嫂子說了薛太太幾句。

薛太太心裡不痛快,偏偏自忖身份有限,日後多要仰仗嫂子和姐姐,不敢反駁,只得訕訕聽著。

薛寶寶幾人回來時,戲早就不在唱了,王太太還在說這件事,她因著情緒激動,聲音大了些,薛寶寶幾人遠遠地就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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