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迎春和惜春照樣沒來,只有薛寶寶、林黛玉、探春和甄英蓮在。

賈寶玉取出她們四人的,探春和林黛玉都接了。

薛寶寶卻是吩咐鶯兒去接自己和甄英蓮的。

林黛玉瞧見她的動作,拿著帖子的手頓時就如火燒一般。

原來,原來,她竟是不該親手去接的嗎?

是了,男女授受不親,二哥哥是外男,能避諱的總是要避諱著點,她又不是沒丫鬟,為什麼要親手去接?

賈寶玉卻沒有發現薛寶寶和林黛玉的異常,又作了一揖,笑道,“鳳姐姐叮囑我說,還要請眾位姐妹勿要前來,少一個都是不許的”。

探春笑著應了,又道,“二哥哥時間掐得好,正好和我們一起去老太太那邊用飯,寶姐姐,你也去吧?”

薛寶寶矜持地笑,“我就不去了,來之前,太太特意叮囑我,說下面孝敬了山筍來,我平日最是愛吃的,要我中午回去吃呢”。

探春知道她向來避諱賈寶玉,也就算了。

不想,林黛玉突然開口道,“寶姐姐,我也想吃嫩筍!”

薛寶寶有些懷疑,林黛玉實在不像是主動張嘴要到人家吃飯的性子,卻十分熱情地拉住她的手,“那正好!今天多吃點,省得媽又擔心我大家閨秀的體面!”

薛寶寶向來胃口好,薛太太當著林黛玉的面都抱怨了好幾次,林黛玉自也是知道的,不由抿著嘴笑了。

賈寶玉見二女站在一起,嬉笑親密,一如天山最晶瑩的一捧雪,一如世外最靈秀的一朵蘭,不由意亂神迷,張口就要說自己也要去湊個熱鬧。

探春忙扯了他一把,他一愣,尚未回過神來,薛寶寶幾人已經轉頭走了。

他不好追著去,不由嗔怪看向探春。

探春嘆氣,“二哥哥,你省著點心吧,不知道寶姐姐最是不喜與你一處嗎?”

賈寶玉聽探春如此直接說出來了,不由又是惱又是愧,眼睛都紅了,央道,“好妹妹,我知道上次是我錯了,我也賠罪了,寶姐姐卻只不理我,你幫我想想辦法”。

探春嘆氣,“我能有什麼辦法,這段時間,我也看出來了,寶姐姐看著和氣愛笑,卻最是個有主意有決斷的。

她拿定了主意的事,怕是連薛姨媽也不能叫她改變主意,我又能做什麼?”

竟是連薛姨媽也不能?

那是不是他就算去求老太太也不行?

賈寶玉越發地心頭難過,探春見他那副模樣,免不得勸道,“二哥哥,寶姐姐到底比不得我們是親兄妹。

你這一年大似一年的,總要避諱著,她不理你,是她端莊知禮,你又何必非要強求?

其實不但寶姐姐,我瞧著林妹妹現在對二哥哥也淡了些,不像小時候親密了,正是大家閨秀該有的做派”。

自上次薛寶寶和賈寶玉起衝突後,林黛玉就不肯再和賈寶玉隨意說笑,平日雖不說特意避著,但的確比以前要冷淡了些。

再說,她平日學業忙,又不像之前和賈寶玉一個屋裡住著,相處的時間自然而然就少了。

薛寶寶來了後,她又經常去梨香院去尋薛寶寶和甄英蓮,薛寶寶也經常去她那說話,此消彼長,自然與賈寶玉相處的時間更少了。

賈寶玉本就疑心林黛玉這段時間冷淡了,只林黛玉每天的確是忙,他不太敢確定。

這時候聽探春明明白白說了出來,只覺悲從中來,只因為他長大了,姐妹們就都要不理他了嗎?

天下哪裡來這樣的道理!

他又是生氣、又是傷心、又是不知所措,見探春還要勸,賭氣道,“左右我是個鬚眉濁物,她們都不理我了,你又理我做什麼?讓我自生自滅就是了!”

說完賭氣跑了。

探春喊了幾聲沒喊住,只得吩咐襲人等幾個丫鬟跟緊了。

賈寶玉是真的傷心,飯也不吃了,回了自己的屋子就哭了起來。

賈母聽說忙過來看,卻一個字也問不出來,一疊聲地喊去叫探春來。

襲人期期艾艾開口道,“老太太,奴婢瞧著倒不與三姑娘相干”。

賈母忙問,“那你說是與誰相干?倒是叫這個冤家連飯也不吃了!”

襲人便將當時的情形說了,她不敢說林黛玉,只道,“奴婢估量著,二爺是個愛熱鬧的性子。

三姑娘邀著寶姑娘一起來老太太這裡用飯,寶姑娘不來,還帶走了林姑娘,二爺免不得是要傷心的”。

賈母聽了更怒,“商戶人家出來的,偏偏端著架子,對寶玉愛理不理的,十分惱人。

你去對寶玉說,叫他不要傷心了,明兒我就讓那丫頭來陪他一起吃飯,林丫頭也來!”

碧紗櫥裡,賈寶玉還在哭,賈母聽得心都疼了,又命人叫王夫人來敲打道,“小兄妹們在一起拌個嘴兒,那是常有的事。

怎麼你那外甥女這般要強的性子,都這麼長時間了,還不依不饒的,叫寶玉傷心。

這姑娘家不論出身如何,最緊要的就是性子和順。

你做人姐姐,也要告誡告誡妹妹好生教導孩子,免得左了性子”。

王夫人只得連連賠罪,她也擔心寶玉,在賈母那挨完罵後就去看寶玉。

寶玉卻已經好了,正在寫著什麼,還一邊笑嘻嘻地和一個大丫鬟晴雯說著什麼。

王夫人遠遠看了看,先叫了襲人出來問。

襲人便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又道,“奴婢剛剛將老太太的話說給二爺聽了,只說明兒薛太太就帶著寶姑娘來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定是要留飯的。

又說寶姑娘不肯聽二爺賠罪,二爺不如寫封信鄭重賠個不是,寶姑娘就算再大的氣也下去了。

寶二爺這才高興了,奴婢叫了晴雯伺候二爺寫信”。

王夫人這才放了心,讚道,“你辦得很妥當,以後寶玉有個什麼,你們在一邊多勸著才好,他好了你們才能好!

現在他高興,我就不進去擾著他了,有個什麼,你再來報給我知曉”。

襲人應了,王夫人回了榮禧堂,思量了半日,估摸著薛太太應該午歇起了,就往梨香院而去。

薛太太卻是還沒起來,王夫人止住要去叫的小丫頭,道,“我先去寶姐兒那坐坐”。

中午,薛寶寶領著林黛玉回了梨香院,卻是嫌那山筍炮製得不好,要林黛玉留下來,晚上她親自做了給林黛玉吃。

林黛玉見她盛情殷殷,只得應了。

薛寶寶又慫恿著她連下午的課也告了假,林黛玉就和薛寶寶一張床歇了午覺。

午覺起來,薛太太那邊沒有動靜,薛寶寶見春光晴好,就吩咐將書案抬到院子裡去,讓林黛玉、甄英蓮給她參詳參詳,該在薛宅種些什麼花草。

若是依薛寶寶的意思,全部種些蔬菜、藥草才好,但她也知道,這古代的社會環境決不允許她這般。

她思量了許久終於決定闢出兩個院子的花園專門種蔬菜和藥草,就取名叫百草園和蔬果園,就算被外人看到了,也可說是一種風雅情趣。

其他則隨大流,種些京中富貴人家喜歡的花草樹木,其實大多也是可以入藥的。

這些天,她一直在折騰這個,草圖畫了一張又一張。

林黛玉雖則年紀小,卻博學廣識,見解又不同凡俗,倒是正好給她參詳參詳。

薛寶寶準備搬過去後,就讓甄英蓮和甄太太住一個院子,她那個院子怎麼打理,也就交給她。

於是,三個姑娘就著春光,嘰嘰喳喳討論起來,不時塗塗抹抹。

王夫人被丫頭引到後院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情景,春日的暖陽將三個姑娘漂亮嬌俏的笑臉渡上一層溫暖的金色光芒,看上去賞心悅目。

這一瞬,王夫人倒是有些明白為何自家兒子就喜歡在脂粉堆裡混了。

薛寶寶幾人正說得高興,聽丫鬟提醒才發現王夫人來了,忙起身行禮。

王夫人忙止住她們的禮,笑道,“你們玩你們的,不要拘束了才好”。

又問在寫什麼,薛寶寶將事情說了,笑道,“真真林妹妹書讀得多,天下就沒有什麼花啊草的,是她不知道的。

我們正討論著要怎麼打理花園子,才能叫花園裡一年四季都有花開呢”。

王夫人就笑,“想不到寶姐兒竟和林丫頭這般投契,真是緣分”。

薛寶寶也有些感慨,誰說不是呢?

林黛玉的性子內向敏感,偏偏言辭敏銳,往往能一針見血,叫那心懷鬼胎的下不來臺,其實並不算是多好相處的人。

但和她相處久了就會發現,你若是真心對她,她必定十二分真心奉還,又冰雪聰明、見解不凡,還是個人美心善的小仙女,這誰能不喜歡啊?

當然,最重要的是林黛玉現在才十二歲,薛寶寶一個奔四的人竟然十分能和她說得來!

怪不得哥哥總是笑她年紀都活到舌頭上去了!

此時,薛寶寶聽王夫人說起忍不住感慨道,“我有時候覺得緣分二字真是奇妙。

有些人朝夕相處、甚至同床共枕卻始終形同陌路,有些人血脈至親卻能反目成仇,卻偏偏也有些人只要相遇就能成為知己”。

王夫人聽了只覺心頭一抽,幾乎懷疑薛寶寶是故意戳她心窩子來的。

她和賈政年少時也曾有夫妻情熱的時候,只隨著她年紀漸長,賈政幾乎從不到她房裡來,偶爾來也只是說說事兒。

近幾年來,為著寶玉的教養問題更是幾乎反目成仇,說一聲形同陌路,絕不是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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