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拿了東西,不敢再輕易動作,便回頭示意阿魏。

阿魏將手中的荷包扔給孫小聖,衝它一齜牙,“姑娘賞你的,以後別再嚇我們姑娘了”。

孫小聖吱吱叫著,根本不理睬阿魏,十分熟練地去開荷包,見裡面是一包開心果,十分高興地抓著往嘴裡塞。

薛寶寶看著就又想起了南星,忍不住問道“大師,南星學藝大約要學到什麼時候?”

寶幢笑道,“這就要看他自己了”。

薛寶寶,“……”

果然問了也白問。

薛寶寶嘆氣,“我還答應給他滿了十八歲給他做醉蟹和酒釀圓子呢”。

寶幢笑,“施主也還欠貧僧屋前的櫻桃呢,不急”。

薛寶寶,“……”

我記得當時是你說有機會一定要嚐嚐,又不是我說有機會一定要給你嚐嚐,怎麼就成了我欠你櫻桃了?

可惜寶幢是大佬,她不是,薛寶寶忍氣吞聲表示自己一定記得,告辭離開。

她是個升斗小民,直接跟著虞信回家就行。

寶幢這身嬌肉貴的就不行了,要先去京郊的莊子,然後挑良辰吉日由禮部隆重接入京的。

寶幢目送著薛寶寶兄妹快馬遠去,朝西柳伸出手。

西柳立即將薛寶寶委託他送給南星和北芪的匣子奉上。

寶幢開啟,裡面果然是薛寶寶所說的跌打損傷藥,只不過南星的那一匣裡面卻比北芪和西柳的多了一荷包堅果。

荷包是薛寶寶經常配戴的那種一長串年年有魚的樣式,每一個鯉魚樣式的小荷包中都放著不同種類和口味的堅果。

寶幢提了荷包在手中,將匣子還給西柳,進了木屋。

馬兒不緊不慢邁開了步子,他也不緊不慢地一顆一顆地將荷包裡的果子往嘴裡扔。

唔,是薛施主親手做的,好吃又偏偏能體現出食物最本真的醇香。

可惜,薛施主走了,也許很久,他都吃不到薛施主做的東西了……

……

……

那邊,薛寶寶等脫離寶幢等人的視線,忙將手心裡握著的東西拿出來看,卻是一張紙條。

紙條已經很破舊了,應該是很久之前寫的,又被人隨身攜帶許久的緣故。

開啟,裡面是一行歪歪扭扭又難看的字:薛姑娘,你找上門女婿不要找別人啊,找我,我武功大成就去找你。

是南星——

薛寶寶捏著紙條凝神想了一會,催著馬湊到虞信身邊,將紙條拿給他看,蹙眉道,“哥哥,我只和哥哥說過兩次上門女婿的事。

一次是剛進神農山的莊子,與哥哥見面,另一次是在第二天,和哥哥在莊子的廚房裡吃蓋飯的時候”。

虞信俏臉生冰,“不管是哪一次,他若是不小心靠近,我絕對不可能不知道,他是特意來偷聽的!”

薛寶寶面色複雜,默了默方道,“南星性子單純,且又一直貼身跟隨寶幢大師,應當不可能特意來偷聽我們說話”。

虞信冷笑,“什麼應當,就是不可能,那個什麼南星不是寶幢特意派過來偷聽我們說話的,我虞信的傢俬都送給他!

我早就跟你說過那個假和尚看著道貌岸然的,卻絕對不是個好東西,現在信了?”

薛寶寶掙扎開口,“可這一年多來,寶幢大師的確,人還不錯的。我們那時候乍然闖進人家的地盤,他防範些,也是應當的”。

虞信連連冷笑,當初佘管家奉寶幢之命來取寧則的右手,他出手阻止,不想還未分出勝負來,就發現自己竟然突然失聲了,他大驚之下失了冷靜,被佘管家斜刺裡一劍挑斷了寧則的手筋,佘管家一擊得利,立即遁走。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著了道,又顧忌寧則的傷勢,自然不敢追,忙忙下了神農山求醫。

寧則右手手筋斷裂,這時候沒有現代的技術,雖說不致右手完全殘廢,但重活、精細活卻是再也做不了了,更不要說拿刀拿劍了,寧則可說是廢了一半。

至於他,他卻也沒有什麼嚴重的症狀,說不出話來,就是覺得嗓子不舒服,像是卡了東西似的,大夫看了,只說像是中了某種毒,嗓子四周經脈瘀滯,其他根本看不出來,只敢給他開活血化瘀和潤嗓子的藥。

他當時都快絕望了,以為自己要當一輩子的啞巴了,只想不到,三個月後,他竟然又突然自己好了。

從寶寶跟他說的情況來看,這一年多來,那個假和尚對她很好,甚至從來沒有在她面前露出真面目過。

寶寶心思淺,如果他和寶寶說了寶幢斷了寧則的手,還毒啞他的事,寶寶定然不可能再像現在般心無芥蒂地對寶幢,會害怕他,會遠離他,說不定還會厭惡他,再遇到他,只怕會露出端倪來,到時候寶幢會怎麼對寶寶?

虞信發現他根本無法預測寶幢的反應,他實在是被寶幢折騰得有點怕了,偏偏寶幢又身份尊貴,身邊能人無數,還非常有可能擅長傳說中的毒術,他根本奈何他不得。

如果寶幢真的因為寶寶厭惡、害怕他,一怒之下像對付他般對付寶寶,他根本護不住寶寶!

虞信臉色更冷,卻半點口風不敢露,只狠狠戳了戳她的額頭,“回去就給我寫一萬遍,這天底下的男人除了哥哥,誰都不能信,那個寶幢是,那個什麼南星也是!”

薛寶寶,“……”

又開始了,又開始了!

哥哥這到底是有過什麼樣的童年陰影,這麼沒安全感?

……

……

當天,薛寶寶隨著虞信回家,與薛太太等人相見、收拾睡下不提。

薛寶寶在路上走了近一個月,乍然回家,難得睡了個懶覺,剛醒來,就聽鶯兒來說,林黛玉來了。

薛寶寶大喜,忙梳洗妥當去了薛太太處。

林黛玉果然已經到了,一年多不見,林黛玉長高了不少,小臉也長開了,越發漂亮得跟個小仙女似的。

林黛玉看到薛寶寶,眼淚就滾了下來了,撲上前抱住她,哽咽叫了聲姐姐。

薛寶寶眼圈也紅了,安慰了半晌,林黛玉方止住了哭。

薛太太昨天哭了半天,今天就只剩下高興了,將薛寶寶摟在懷裡摩挲,笑著對甄太太道,“不怕老姐姐笑話,我這女兒啊,我真是怎麼疼都不夠,這一年多,她不在家,我竟是連心魂都跟著她去了”。

甄太太就誇起了薛寶寶的好處,薛太太笑得皺紋都出來了,見林黛玉眼巴巴地看著薛寶寶,便道,“和你姐妹們一起出去玩吧,中午都到我這裡來用午食”。

林黛玉巴不得一聲,牽著薛寶寶就要走。

薛太太又想起來,對薛寶寶道,“你鳳姐姐過幾天生辰,給我們都下了帖子,聽說你回來了,一大清早又遣人來了,特意給你也送了一張帖子。

她這般看重你,你自然是要去一趟的,你們小姐妹們玩痛快了,就商量商量送什麼賀禮,不必太貴重,但也不能失禮了才好”。

薛寶寶點頭應下,和林黛玉、甄英蓮一起出了門。

姐妹們相逢,自然有一番貼己話要說,三人去了無動力樂園,坐在鞦韆上一邊晃著一邊說著別來之情。

眼看著日漸中午,丫鬟們來催,三個女孩兒才起身往外走。

三人剛走到院子門口,一個小丫頭興奮地跑來說,虞信命人送了幾大車的海貨來了,還有好幾箱子海蚌,個個大如小几,大家都在說裡面肯定有珍珠呢。

林黛玉好奇,命雪雁去和薛太太告個罪,立即就要去看。

薛寶寶無可無不可地陪著她們一起去了。

海貨都是用一隻只大箱子裝來的,送貨的人剛走不久,想是為方便驗貨,這時候都還是開啟的。

林黛玉拉著甄英蓮和薛寶寶湊上前去看,看得驚喜連連,一連聲地嚷著果然和書上寫得一模一樣。

甄英蓮亦是看得嘖嘖稱奇,半晌,兩人才算滿足了,這才往薛太太的院子去。

林黛玉笑道,“看到這個,倒是想起來了,我們忘了媽還給我們佈置了任務,要想一想給鳳姐姐送什麼生辰禮的”。

薛寶寶笑道,“於我卻是簡單,大哥哥託人從海邊帶的那批海貨,我挑了最好的送過去,給她的生辰添幾道菜就是”。

林黛玉失笑,“你倒是會取巧兒,那我便為鳳姐姐抄上幾卷經書,保佑她和妞妞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甄英蓮沉吟不語,薛寶寶和林黛玉可以隨意送幾尾魚、抄幾卷經書,她如果送得簡薄了,只怕會叫人笑話。

林黛玉便挽了她的手,對薛寶寶道,“姐姐,你不知道,你不在家這段日子,你那滿園子的藥草、蔬果啊,大姐姐怕丫頭們照顧不好,都是親自照料呢!

如今大姐姐倒是學得一身本領,不但知道當歸和茯苓幾天澆一次水,連藥性如何,能治什麼病都清清楚楚呢!”

薛寶寶又是驚喜又是感動,甄英蓮一直是這樣,溫順沉默到幾乎沒有存在感,但她總是會在他人根本注意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將事情做得周全又妥帖。

甄英蓮連連擺手,“我在家閒著也是閒著,權當散心了,不值當什麼的”。

薛寶寶嘆道,“不管姐姐怎麼說,我只記著就是”。

林黛玉笑道,“你卻也不必記著,只答應我們開幾隻海蚌玩兒,如果得了珍珠,倒是正好給大姐姐做賀禮送給鳳姐姐”。

薛寶寶笑著點頭,“這個心意好,彩頭也好,連我們林妹妹也落著好,看了新鮮,晚上還能吃上一頓海蚌肉,真真是樣樣都好!”

林黛玉笑著要去打她,三個女孩兒笑笑鬧鬧去陪著薛太太吃了午飯,林黛玉便迫不及待地要看開蚌。

薛太太便邀著甄太太也一起去湊熱鬧,又叫薛沉家的去找個會開蚌的來。

薛沉家的笑道,“大爺心細,知道這些東西未必是人人都會弄的,特意叫那送貨的人留在咱們府上住幾天,待弄明白了再走,奴婢這就去叫”。

送貨的人是個四十左右的矮小漢子,一看就是常年生活在海邊,被海風吹得黝黑,拿了一柄極長而薄的刀順著海蚌的開口處一點點慢慢地切,光是看就覺得辛苦而艱難。

等他終於開好了蚌,女眷們都大鬆了口氣。

那人便將刀放到一邊,去扒拉兀自還在蠕動的蚌肉,不多會,三四粒瑩潤粉白的珍珠就出現在眾人面前,後面還連了一串未完全成型的小珍珠。

薛太太喜得一連聲地念佛,“我兒痊癒回家,還開蚌就得珠,真真這兆頭好”。

那人將珍珠取了下來,薛沉家的忙吩咐丫鬟去洗乾淨,放在小碟中送給薛太太幾人看。

薛太太一粒一粒拿在手中仔細端詳,又交給甄太太看,笑道,“這些小珠子沒什麼用,先放著看後面能不能再開出來這樣的,做做珍珠粉什麼的也就罷了。

這四粒大的都是圓潤成型的,鳳丫頭一個小生日,卻也不必送這麼厚的禮。

以我看,甄丫頭,你就選這顆最小的,加點銀子,做個戒子做壽禮也就夠了”。

說是最小的一顆,但也不算小了,在市面上買,至少也得幾十兩的銀子,做壽禮算是極重的了。

“剩下這三顆,這最大的也做個戒子,給你娘,這兩顆中等的,正好差不多大,你就自己做一對耳墜子,正好去榮國府吃酒戴”。

甄英蓮慌得忙忙推辭,薛太太擺手,笑道,“你這丫頭就是面嫩,別的我就不說了,你總也得和你林妹妹學幾分厚臉皮才是”。

林黛玉撒嬌不依,薛太太就故意道,“你倒是說你不是厚臉皮,我只問你,我們再開一個,裡面得了珠子就全部給你,你要不要?”

林黛玉眨眨眼,撲到薛太太懷裡嬌笑道,“那我自是要的,媽給我的,我為什麼不要?那麼多珠子,難道就非得全給姐姐熬粥不成?”

眾人皆是忍俊不禁,薛太太就將她摟在懷裡愛戀摩挲,對甄太太道,“我只得了一兒一女,實在是單薄了些,但好在收了幾個極出色的義子義女。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不管是信哥兒也好,還是英蓮和玉兒也好,我都是拿著當親生兒女待的,你們也不要和我外道。

說句俗氣的話,等有一天我老了,有三個女兒孝敬,難道不比一個女兒好?”

薛寶寶和林黛玉也幫著說話,甄太太和甄英蓮這才收下了。

薛太太便命再開兩個蚌,林黛玉和薛寶寶一人一個,竟也都開出了珍珠,於是商量著各自做了首飾。

薛太太嘆道,“信哥兒本事,連他手下的也個個本事,這海蚌雖則比河蚌大,卻也沒有個個見珠的事,偏偏他們就一挑一個準!”

她這話一出,一屋子主子奴才連連點頭,薛寶寶更是笑得見牙不見臉,嗯嗯,哥哥最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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