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區的城門口,巡邏隊還在一如往常的進行著日常任務,哪怕有著這場暴風雪在不可能會有人到來。
直到兩個模糊的身影在暴風雪中越來越清晰。
那似乎是......一個帶著孩子的母親。
作為母親的婦女就在門前倒在了積雪當中,能頂著這場暴風雪走到這裡似乎已經耗費掉了她的所有運氣。
就差最後一步......
醫院裡,鈴蘭照常過來檢查,畢竟她身上的傷勢都還沒有痊癒,每天都要檢查一次也是醫院醫護人員的要求。
這也是為了避免因為工作的緣故導致身上出現二次損傷。
只是本應該幫她檢查的那位女醫生此刻卻不見了蹤影,整個醫院裡為數不多的幾個醫務人員似乎也忙的來不及去管其他事情了。
“這是......怎麼了?”
鈴蘭有些好奇的看向了最裡面的房間。
那裡雖然掛著急診室的牌子,可實際上就只是個和其他房間沒有任何區別的普通房間。
但是一向空空如也的急診室今天卻迎來了它的第一位“客人”。
“不行,沒有裝置的話......”
“那也要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條生命就這麼死在眼前!”
哪怕站在急診室的門外也依舊能清晰的聽到裡面不斷傳出的醫生急躁聲音。
聽起來情況很緊急,門口的長椅上則坐著一個穿著破舊棉襖的孩子。
那孩子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低著頭。
明明看起來不過六七歲而已,但那意外有些成熟的眼神看起來卻好像什麼都懂。
至少這個孩子能理解急診室裡發生了什麼,她也很清楚房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她既沒有哭鬧喊叫,更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也可能是冒著暴風雪一路逃過來已經耗光了她所有的精力與體力。
甚至連做出悲傷表情的精力都沒有了,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麻木。
這樣的景象也讓原本還想靠近過來的鈴蘭腳步一頓。
看著眼前的小女孩,急診室裡哪怕是在救治著可能是小女孩母親的女人,但那聲音聽起來卻格外的刺耳。
也會讓鈴蘭突然回想起過去,回想起她的母親死去時的那場暴風雪。
似乎每一次出現暴風雪都不會有好事發生,這次雖然與她無關,卻還是會讓她回憶起屬於她自已的過去。
有些無法接受的過去。
而那個小女孩就像是當初的她自已一樣。
迷茫又孤獨的留在原地。
就算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卻無力改變,就連影響到結局都做不到。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既視感,最後還是讓鈴蘭走上前,在小女孩坐著的長椅的另一端坐了下來。
“裡面的......”
“是媽媽。”
小女孩緩緩抬頭,還不等鈴蘭這句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的話出現便已經給出了答案。
裡面瀕臨死亡的女人就是她的母親,保護著她一路從其他安全區逃過來的母親。
“媽媽她馬上就要死了吧?”
很難想象這樣一句話會從一個本應該是天真無邪年紀的小女孩口中說出。
甚至是沒有摻雜任何情緒的說出這樣一句話。
面對著這樣的問題,鈴蘭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告訴一個小女孩她的母親快死了是不是太過殘酷了?哪怕對方早就能理解這代表著什麼了。
“死掉了的話......就不會餓肚子了吧?”
“嗯......”
鈴蘭張了張嘴,千言萬語最後卻都悄然消散。
她只能點點頭,除此以外什麼都做不了。
“你媽媽她......不會再餓肚子了。”
鈴蘭緩緩伸出手,溫柔的撫摸著小女孩的腦袋,想要去撫平對方那顆迷茫的心。
同樣的情況她經歷過,也正是因為經歷過才不希望小女孩體會到她當時的感覺。
體會到獨自一人行走在這片凍土上的孤獨與迷茫。
“你叫什麼名字?”
“鶯素,姐姐你呢?”
鶯素只是平淡的回應著鈴蘭的問題,那對大眼睛裡彷彿沒有一絲色彩。
不只是看不到希望,甚至看不到......絕望。
就和在這凍土上掙扎著活下去的所有人一樣,只會一點一點的麻木。
哪怕親人就死在眼前,也會逐漸的......習以為常。
因為死亡才是災難的常態。
在末日下,死亡反而成了對所有人都最公平的那個特殊存在。
“鈴蘭。”
“鈴蘭花的鈴蘭嗎?”
“對啊,因為姐姐的媽媽很喜歡鈴蘭花,所以就給姐姐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鈴蘭花......好看嗎?”
小女孩的這個年齡,末日降臨之前應該是還沒到記事的年紀。
就連對親人的感覺更多的可能也只是一種生物本能的依賴感。
甚至不知道傷心,就像是一張白紙,類似石柏那樣的白紙。
不是不想悲傷,只是不明白什麼是悲傷,什麼樣的感覺能夠算是悲傷。
“很好看的,姐姐的媽媽說過的,每次只要聞到花香,所有的疲憊感都會在頃刻間全部消失掉呢。”
“媽媽也很喜歡花,但是我沒見過,媽媽說我見過只是忘記了。”
“那等下姐姐帶你去看看花吧?”
“嗯,不過能先吃飯嗎?我有點餓了。”
小女孩摸了摸肚子,那種病態般的瘦弱看起來一直都沒有吃到過太多的東西。
這樣的狀態能從暴風雪中走出來簡直就是個奇蹟。
想到這裡,鈴蘭急忙將手伸進了口袋裡。
肉這種東西無論是在安全區內還是外面都可以算是奢侈品了。
而鈴蘭掏出的東西就是一塊肉,一塊只有小手指大小的肉塊。
雖然已經放了有兩三天了,不過所幸安全區裡的溫度也不是很高,大概是因為安全區的燃料並不多吧,火爐一直都只是維持著一個能夠讓人們勉強好好生存的溫度。
這才避免了這一小塊肉變質。
“先吃點吧,餓很久了吧?”
鈴蘭原本還有些猶豫,畢竟不管怎麼說這都是石柏送給她的......禮物。
可看著身旁的小女孩,她還是將這一小塊肉掏了出來,不由分說的交到了小女孩的手上。
在鈴蘭看來,這塊肉對自已來講就只是一件禮物,可對於這個小女孩來講卻是一顆火種。
代表著對未來的希望,代表著......活下去。
小女孩看了一眼鈴蘭,在那份溫柔的笑容下猶豫了許久,終究還是沒能敵過人類的本能。
連大人都很難做到,更何況是孩子呢?
“好吃吧?”
“嗯,味道就和媽媽之前餵給我的那塊肉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