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很大的房間裡，兩人的呼吸聲都格外的清晰。
雖然鈴蘭也算和石柏一起睡過，但那也僅限於暴風雪中的取暖。
寒冷與希望的威脅讓人根本沒時間去多想那麼多。
但眼下，在這溫暖又祥和的環境下，彷彿所有事物都在升溫。
房間的氣氛甚至都在不知不覺當中變得有些曖昧。
鈴蘭躺在床上，雖然一直閉著雙眼，卻怎麼都睡不著。
因為他就在一旁，就在床旁邊的地上。
呼吸聲就在耳邊，甚至能聽見對方心跳的聲音。
也可能是自已的心跳。
鈴蘭稍微翻了個身，並沒有脫掉全部的衣物。
不是因為不信任石柏，只是不敢，單純的不敢。
“你，睡著了嗎？”
鈴蘭側躺著，還是睜開眼看向了對方。
屋子裡沒有燈，為了避免失火，蠟燭也早已經吹滅了。
只能靠著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的月光，或許稱之為冰淇淋光更貼切一些。
不過微弱的光亮確實能讓她看清對方，看清這個總是走在她前方的男人。
這個帶給她曾經只有母親才給過的安心感的男人。
“我不需要睡覺。”
和鈴蘭不同，石柏從始至終都沒有緊閉過雙眼。
就像他自已所說的，睡眠對他來講似乎毫無意義。
不知道哪種感覺算是疲憊，自然也就不會去為了疲憊而休息。
“你每個晚上都是這麼過來的嗎？一直睜著眼睛看著天？”
鈴蘭撩了撩順著耳邊滑落的幾縷頭髮，有些好奇的問了起來。
也不只是因為好奇，只是在這個寂寞難熬的夜晚，也需要一些入眠所需的“安眠藥”才行。
至少聊天可以轉移注意力，沒準聊著聊著自然而然的就睡著了。
就像曾經媽媽總會講些睡前小故事。
“失憶以後的話......是這樣的。”
石柏點了點頭，早已經喜歡不睡了，就和不吃不喝一樣。
完全違背了人類的所有“規則”。
如果是之前，這個話題到這裡恐怕就徹底結束了。
但這次石柏卻罕見的主動問了起來：“你呢？”
石柏像是模仿著鈴蘭的動作一般轉過身子，與對方面對面對視在一起。
只可惜屋子裡有點黑，看不到對方臉上的紅色。
“有點不習慣......”
鈴蘭反而又躺正了回去，注視著天花板的木板。
如此安靜的氛圍，確實讓她有些不習慣。
“沒有風聲，沒有低溫，就連火堆噼裡啪啦的火星聲都沒有了，反而有點睡不著了。”
“那我去生個火？”
石柏突然的一句話讓鈴蘭愣了愣，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他一眼。
那認真的表情並不像是在開玩笑，而且對方也很少開玩笑。
“這只是一種......比喻，好不容易有了個‘窩’，我可不想把它點著了！”
就像是很怕對方真的會這麼做一樣，鈴蘭急忙解釋了起來。
再次看向天花板的雙眼中也明顯多了些“怨念”。
在她的眼裡，石柏哪裡都好。
雖然外表看起來冰冷且不近人情，但她卻能感受到一種獨屬於對方的溫柔。
也可能是隻對她一人的溫柔。
這也讓外表的冰冷變得更像是一種......“憨”。
特別是對方嘴裡經常性的蹦出些非常識得話，總會讓鈴蘭忍不住的想笑。
弄得還沒癒合的肋骨更疼了，自然也更睡不著了。
“你討厭火？”
“你是怎麼聽出來我討厭火的？這種環境下明明會更喜歡才對吧，而且我更討厭的應該是......雪吧。”
“暴風雪？”
石柏有些好奇的問了起來。
就像他自已從未提起過過去一樣，鈴蘭也很少提及。
雖然嘴上總會說些“媽媽說過......”之類的話，可那個媽媽是誰，又一起經歷過什麼，對方都很少提起。
也可能那不是好奇，只是石柏想要說些什麼，一種不知所措的表現。
“就只是雪啦，下雪的天氣很讓人很不舒服，總會讓我想起過去，就是我說的那種既視感。”
鈴蘭也沒有要去隱瞞的意思。
畢竟何必去和“哥哥”隱瞞這些呢？
在鈴蘭的心裡也早已經將石柏看做家人了，僅剩的唯一的家人。
“其實過去的事情有很多我也記不清了，我就記得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我媽媽總會抱著我在下雪天取暖。”
提到過去，鈴蘭的眸子閃爍著。
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談不上是討厭，但也絕對不是喜歡。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回憶。
不是因為她自已，而是因為那份回憶是她母親的痛苦。
“下雪天？”
石柏有些詫異。
下雪天為什麼要抱著孩子在外面取暖呢？對方笑的時候還不是末世吧？
“你的媽媽喜歡雪？”
“要是其他人說這種話我可是會生氣的！”
鈴蘭撅了噘嘴，語氣中也混雜了些許的幽怨，這也讓石柏本想繼續問出來的問題嚥了回去。
石柏思索了幾秒，最後只剩下了三個字：“對不起。”
“也不用對不起的，畢竟你又不知道我的過去。”
鈴蘭沒有責備他，反而因為他這憨憨的勁兒笑了笑。
當做是對方原諒了自已的石柏又繼續問了起來：“那你能告訴我你的過去嗎？”
有些敏感的發言明顯讓鈴蘭臉色更紅了，哪怕她也很清楚石柏這話並沒有那種意思。
可能有那種意思反而會更輕鬆一點吧？
鈴蘭抿了抿嘴，無奈的嘆了口氣。
“對女孩子說這種話可太過直白了，以後可不要對其他女孩子這麼說。”
“為什麼？”
“因為聽到這種話的女孩子會以為你是主動接近想要做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為什麼？”
石柏還是有些不懂，只是簡單的交流真的那麼複雜嗎？
“因為......你就不能問些其他的問題嗎？”
鈴蘭轉過身白了他一眼，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畢竟再繼續下去她可能就徹底睡不著了。
不過......
“不能對其他女孩子說，能對你說？”
兩人的視線再一次交織在一起。
可惜鈴蘭明白對方並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單純的字面意思。
但就算明白，卻還是......注視著對方。
“你，你喜歡我嗎？”
“喜歡。”石柏的回答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
“不是那種兄妹之間的喜歡，我的意思是.....更復雜一點的。”
“我......”
“我知道，你又要回答不知道了對吧？”
聽著對方聲音的停頓，鈴蘭還是收回了視線，重新躺好閉上了雙眼。
本來就是突兀的話題，這樣突兀的結束最好了。
“我......喜歡。”
石柏的聲音一點點消失，只剩下了再次籠罩整個房間的寂靜，混雜著不知是誰的心跳聲。
也可能是兩個人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