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會很痛吧？”
“是有一點，不過我也有點躺夠了，稍微出去走走嘛。”
鈴蘭忍著疼痛將外套穿上。
只是乾坐著聊天的話根本就找不到所謂的既視感。
好不容易能在一個話題上和石柏聊這麼多，可不能就此放棄啊。
“沒關係的，一點問題都沒有的，你看！”
鈴蘭笑著稍微伸展了一下，想要以此來證明身上的傷沒什麼大礙。
但僅僅只是剛剛將胳膊抬起，疼痛便讓她的動作明顯一僵。
哪怕臉上的笑容還在儘可能的維持著，但眼中痛苦的顏色卻根本壓不下去。
“好像......是有點勉強啊。”
鈴蘭的表情略有些尷尬。
雖然有經過包紮也服用了藥物，可才剛剛休息一天又怎麼可能讓傷勢痊癒？
“突然有點羨慕你了呢，根本不用害怕受傷，你受傷的時候會疼嗎？”
像是轉移話題一樣，鈴蘭突然問了一句。
對方可是面對著槍林彈雨都可以保持前行的存在，可不會死就代表著不會疼嗎？
相比於骨折，被子彈洞穿的感覺只會更疼吧？
石柏思索了片刻才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會吧？”
“會......吧？會不會疼總不至於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
石柏搖了搖頭。
準確來講應該是不知道什麼樣的感覺是疼。
痛苦嗎？可偏偏又並沒有覺得痛苦。
哪怕身體被打爛了也依舊能恢復，有什麼可痛苦的呢？
而鈴蘭也沉默下來，看向石柏的眼神也變得有些複雜。
因為對方的回答是不知道，而不是疼或不疼。
只要是正常的人體結構就一定會有痛覺的，對方只是不知道那種感覺就是疼。
這聽起來好像是件好事，可連疼都不知道，那應該是......可憐吧？
將疼痛視作理所當然。
“我有點餓了呢，你呢？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鈴蘭沒有繼續剛剛那個話題，因為她也不確定教會對方理解疼或不疼究竟是對是錯。
或許理解了疼痛反而才會徒增痛苦吧？
“我......”
“算了，你不用回答了，反正你也只會說‘我不知道什麼是餓’之類的！”
彷彿猜到了對方會說什麼，鈴蘭乾脆直接伸手製止了對方。
“就當做是陪我吧，可以嗎？”
鈴蘭微笑著，不由分說的牽起了對方的手。
某個瞬間她真的會覺得對方就是自已的哥哥。
但她也明白，這只不過是自已的內心在尋求慰藉罷了。
希望找到一個能像母親一樣陪伴在自已身邊的人。
在石柏的攙扶下，鈴蘭終於算是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醫院。
她原本以為會撞見醫生出面阻攔，畢竟她現在的狀態確實不太適合出去走動。
大概是命運女神站在了她這邊吧，至少從病房走到醫院門口的這段路上沒有遇見任何一名醫生或是護士。
如果不是路上有遇到其他病患，鈴蘭甚至會懷疑整個醫院是不是隻有他們兩個人。
“能呼吸的感覺真好啊！”
站在醫院門口，鈴蘭嘗試性的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肋骨還是會隱隱作痛，但呼吸新鮮空氣的感覺卻不會讓她因此感到煩悶。
可人是出來了，該去哪裡吃飯呢？
這次也終於該輪到鈴蘭說不知道了。
放眼望去，周圍似乎並不存在餐廳之類的用餐場所。
去其他人家裡求口飯吃什麼的好像又太......
“要不然去問問神父？”
面對鈴蘭的提議，石柏卻並沒有給出答覆，只是有些好奇的看著教堂的方向。
教堂很顯眼，再加上本來就和醫院離得很近，站在這裡完全能夠看清教堂的正貌。
而真正讓石柏感到好奇的並不是教堂本身，而是教堂門口聚集的一條“長龍”。
好像整個安全區的人都來了，並且都有序的站在教堂門口排隊，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走吧。”
石柏點了點頭，卻不是為了吃飯才答應的。
這個安全區很奇怪，哪怕在安全區見到的一切都是好的。
可就是會奇怪。
非要解釋的話就是鈴蘭提到的那種既視感。
不是有關於過去的既視感，而是在上一個安全區中，所有人都簇擁著阮昆的那種既視感。
站在教堂門口的那些人，眼神與簇擁著阮昆的那些人一模一樣。
“怎麼了？”
鈴蘭倒是沒覺得哪裡奇怪。
這樣的安全區也沒有奇怪的地方吧？
“他們......”
石柏指了指教堂門口的人們，看起來有些疑惑。
“你不知道宗教？”
“我知道，就是信奉著神明之類的，但是......為什麼？”
石柏皺了皺眉，彷彿阮昆臨死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還回蕩在耳邊。
我不是神明，你也不是。
為什麼要說那種話？“你也不是”又是什麼意思？
“大概是為了尋求慰藉吧，生活已經夠苦了，總要找一些逃避的辦法嘛。”
鈴蘭輕聲解釋著，也能理解這種行為。
畢竟這和她自已將石柏看做是代替媽媽的哥哥沒有區別。
“神明是不存在的。”
石柏搖了搖頭。
哪怕都已經有許願者了，他也依舊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明的存在。
沒有原因，只是有這樣的念頭，神明是不存在的這種念頭。
“神明當然不存在了，就算真的存在，讓世界變成這副模樣，這樣的神明......”
提到神明這兩個字，鈴蘭的眼神明顯有些暗淡。
因為她現在所說的這些話，她的媽媽也說過。
在鈴蘭的記憶裡，她的媽媽說過和石柏一樣的話，甚至是一樣的語氣。
只是她還沒說完，石柏便罕見的打斷了。
“讓世界變成這副模樣的，是人吧？”
幾乎沒有思考，這樣的話便直接脫口而出。
“不管願望是怎麼實現的，但許下這些願望的不是人嗎？”
把月亮變成冰淇淋也好、凍結世界的暴風雪也好，甚至是讓太陽消失。
這些不都是人們自已的願望嗎？
無論出於什麼理由，正是因為許下了這些願望，才會有願望實現的結果。
也才會有......如今的末世。
鈴蘭沉默了下來。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石柏所說的這些話是事實，無法爭辯的事實。
可是又不應該是事實。
“如果真的有神明，真的是神明實現了願望，他也只是在......幫助人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