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王貴猶豫了一下,寨子裡有個仙人坐鎮的確是個好事兒,更何況於學銘也說了自已的食量和常人一致,多一張嘴吃飯而已,對猛虎寨來說也不算什麼。

但是王貴卻是糾結這地位的問題,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於學銘這個大仙的身份肯定是高出自已這個大當家不少的,但是客人和常住可就是兩回事兒了。

王貴能白手起家混到今天,自然也是一個輕易不甘心居於人下之輩,這要是哪天於學銘反客為主篡了他這猛虎寨之主的位置可怎麼辦?

尤其是剛剛於學銘的說法裡有一條奉師命入世。

入世是什麼意思?那就是不回去了啊!

和猛虎寨有緣就要入駐寨子,這要是改天說和寨主之位有緣自已還不是隻能乖乖把位置讓出來?

這可是自已奮鬥一生的基業啊!

王貴心中不安,但是也沒有辦法,大仙兒畢竟是大仙,自已也沒有任何拒絕於學銘的理由,只能寄希望於黑白大仙兒對自家寨子不感興趣吧。

王貴艱難的點了點頭,周遭的土匪們卻是發出了一聲聲歡呼,心中不管大當家的怎麼想,在土匪們眼裡,自家寨子裡有這麼一個大仙兒坐鎮可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兒。

化了形的大妖精啊!

都聽說過,有人真見過嗎?

我們猛虎寨裡就有一個!

更別說大仙坐鎮也是對山寨實力的一個巨大提升,土匪們心裡已經在想著,以後要是有個什麼不開眼的過來寨子挑事兒,黑白大仙兒一道法術下去,敵人全都灰飛煙滅的場景了。

於學銘對這個結果也很滿意,自已也算是有了一個落腳之地,雖然條件可能有些艱苦,但是勝在安全,看周圍這幫土匪們狂熱的樣子於學銘就知道,不出意外的話,這個猛虎寨裡應該不會有人對自已有威脅了。

哦,對了,上來就給自已一腳的那個王栓柱除外,這小子好像愣頭愣腦的,哪怕所有土匪都確定於學銘是仙人,這小子也完全當沒聽見。

於學銘絲毫不懷疑如果自已和大當家有衝突的時候這小子會不管不顧的給自已來兩下子,沒看大當家要玩兒三刀六洞的時候這小子的眼神就要殺人了嗎?

對於這種愣頭愣腦的,於學銘也並不是沒見過,甚至可以說是經驗豐富,怎麼對付這種傢伙於學銘可是門兒清。

這種人雖然不會人云亦云,但是也非常容易搞定,因為他們只會相信自已相信的事情。

這句話不是語病,就像是剛剛於學銘出現時候的場景,所有土匪都沒看懂,但是這不影響他們明白這是常人做不到的事情,連帶著確認了於學銘的大仙兒身份。

但是王栓柱這種人就不一樣,他們對於沒看懂的事情……就當沒看見!

但是隻要於學銘展露出一些讓王栓柱能看懂的神奇力量,那麼王栓柱必然會對於學銘大仙兒的身份無比信服,甚至會比其他土匪們還要狂熱很多。

但是問題是……於學銘不是大仙兒啊!

上哪兒展示自已的術法去啊……

更別說還要讓一個二愣子能看得懂以至於信服的……

可太難了……

好在自已在山寨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大機率也不會有不長眼的土匪們上門兒讓於學銘展示術法,那不成看猴戲了麼,土匪們肯定沒那個膽子。

當下的要緊是搞清楚自已來了個什麼時代。

於是乎於學銘將腦海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丟到了一邊兒,向大當家王貴拱了拱手,一本正經的提問道。

“山中無年月,修行不知年,小仙初入塵世,對這世間萬事還不太熟悉,不知大當家可否告知如今是什麼年歲,此地又是什麼地界,當今朝廷天子又是何人物?”

朝廷?天子?這都什麼老黃曆了?這仙人的歲數可是夠大的啊!

聽清楚於學銘問題的眾土匪都在心中如此感嘆,隨後一個瘦小的年輕人被一眾土匪推到了於學銘面前。

大當家王貴也趕緊向於哲瀚介紹。

“於大仙,這是我們猛虎寨的字匠,名叫張森,正兒八經是上過私塾的,認識好多字嘞!您有啥想知道的問他總沒錯!”

於學銘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名叫張森的年輕人,發現對方的確和普通的土匪不一樣,最起碼個人衛生保持得還算不錯,雖然都是一樣的厚襖子,但是張森身上穿得就要立整一些。

張森先是誠惶誠恐的向於學銘深深鞠了一躬,作為一個上過學的知識分子,他對什麼妖魔鬼怪的傳說從來都是不相信的,但是於學銘出現的時候他也在場,在目睹過這番神異景象後,張森的內心也動搖了。

這的確不是常人所能及的手段。

莫非那些故事書上的故事都是真的?

這玩意兒用科學沒法解釋啊……

那這妖怪到底是吃不吃人啊?

還有就是……這個妖精不會能看出自已的身份吧……

一個個問題張森縈繞在張森的心頭,不過面對於學銘的問題,他還是要認真解答的,畢竟於學銘問的事情非常基礎,問題的答案大部分土匪也都知道,自已隱瞞也毫無意義,只會給自已帶來災禍。

沒辦法,張森也只能老老實實回答道。

“於大仙,當今已經是民國十四年,沒有皇帝的存在了,如今公認的朝廷是民國政府,不過每個地方實際的朝廷都不一樣,各地都有地方軍閥把控軍政大權,至於這軍閥的性質……我用節度使類比的話大仙您估計更容易理解一些!”

於學銘很想翻白眼兒,還節度使,真把自已當成活了千八百年的老妖怪了啊……

不過大當家的卻是一臉驕傲的表情,心想自已找字匠來這個選擇果然是對的,不愧是讀過書的,雖然剛掛柱不久,但是水平就是高!瞧瞧這介紹的東西,什麼軍閥就是節度使,太厲害了,自已完全聽不懂。

而張森的介紹還在繼續。

“就像我們猛虎寨,就是在吉林省吉長道的太安山上,不過我們太安山這地界還有些不一樣,太安山位於吉奉兩省交界,最近的城市反而是洮昌道的昌圖市和遼瀋道的開原市。

再加上我們太安山毗鄰南滿鐵路,南滿鐵路周圍都是日本人守備隊的地盤,所以即便我們是在東三省巡閱使張大帥的治下,但是實際上咱這地方是個三不管地帶。

另外今年大帥手下的郭軍長還帶大軍叛變,在奉軍內部打了一場大戰,到現在還沒打出結果,搞得現在東三省的地頭上亂的不行,這兩家誰勝誰負還不一定,未來咱太安山的地頭在誰治下還真不好說。”

聽了張森的介紹,於學銘終於清楚了自已現在身處何時何地,郭鬼子反奉可是一件近代史上的大事兒,於學銘對此也有一定的瞭解,現在已經是12月初,張大帥已經向日本人求援了,郭鬼子也挺不了多久了。

但是負責給自已介紹這些事情的張森卻讓於學銘非常感興趣,一個只上是上過私塾的年輕土匪按理說不應該知道這些。

這人的身份應該不只是這麼簡單。

初到民國,於學銘對身邊的一切都會保持最高的警惕,因為身處當下這個混亂的時代,任何一點錯誤都可能會給毫無根基的於學銘帶來殺身之禍。

所以這個張森的身份於學銘一定要搞清楚,至少不能讓他威脅到自已的安全。

於是於學銘擺出一副好奇的樣子。

“張森兄弟,你說勝負未分,難道這叛軍的勢力比那個什麼大帥強很多嗎?你說的那個張大帥畢竟是正統吧,手裡的實力怎麼可能還不如一個手下呢?”

張森聽罷嘴角微微翹起。

“於大仙您有所不知,這郭軍長手裡的第三軍團可是奉軍中最精銳的部隊,無論是兵員素質還是武器裝備都是最強的,而且郭軍長還是東北講武堂的教官,整個奉軍的隊伍裡有很多都是他的學生,真打起來奉軍內部臨陣倒戈的都有不少,這此消彼長之下大帥估計是很難翻身了。”

張森的評價讓於學銘點了點頭,這場戰爭如果沒有日本人的插手,結果的確是不好說,但是歷史就擺在那裡,於學銘眼下的能力也無法改變這一切,說到底,於學銘當下關心的只是自已罷了。

於學銘饒有興趣的看著臉上不經意透露出些許傲嬌的張森,在眾目睽睽下抬手做出了一個掐指一算的動作,半晌過後饒有興致的問道。

“那如果要是日本人下場了呢?”

於學銘的動作讓一眾土匪心中瞭然,大仙兒這是施法了,而這也是於哲瀚的目的之一,透過先知先覺這件事將自已仙人的形象牢牢鎖定在眾人的心中。

張森聞言面色大變,而於學銘卻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不過我更好奇的是,你為什麼離開部隊,你一個軍頭,當土匪很好玩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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