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之間跪在坦誠相待,相互信任扶持,湛辰熠卻做不到敞開心扉,總覺得是柏書意將什麼都藏在心裡,正應了湛辰傑那句‘試出了真心,卻傷了人心’,柏書意從最初想要同湛辰熠好好相處,到如今封閉內心,並非一蹴而就,是湛辰熠親手合上了她的心門。
或許今日之後,她只是湛家大夫人,卻永遠無法成為湛辰熠真正的妻。
見柏書意愣愣的盯著他看,湛辰熠抬手捋了捋她鬢角的髮絲,原本晃神的人兒這才回神。
“在想什麼?”
“在想該如何開口。”
湛辰熠微愣隨即發笑,她偶爾卸去那成熟的外衣,真的是挺可愛的,既然她都開口問了,湛辰熠豈有不說之理。
“沈梅嫣原是關外名妓,五年前我遭人追殺身負重傷,是她助我逃過一劫,蒙她當時悉心照料,我才撐到老三找來,後來又發生許多事便沒再聯絡,回來後我曾派人尋過她,想還當日恩情,不過她失蹤了…如今她帶著孩子前來投奔求我收留,畢竟於我有恩,也不好將人拒之門外,這才暫時安置在流芳苑。”
湛辰熠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柏書意的變化,他知道但凡是個女人聽到這些,心裡都不會好受,也的確如他所想,向來心思重的柏書意,聽了這番話後竟真的沉默了。
救命之恩,闊別多年帶著孩子前來認親,這像是畫本子上才會出現的情節,不過好端端一個人突然失蹤,連湛家這樣的勢力都沒能尋到,這便是最大的蹊蹺,畢竟以她的身份想要將自已躲起來只怕很難,恐怕是有人刻意將人藏了起來,只待有需要時再將人送來,比如——現在。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一陣風過,枯黃的樹葉隨風而落,正落在湛辰熠的肩上,柏書意抬手將樹葉拾起,放於掌心呆呆的看著,佯裝受傷的模樣。
“我從未碰過她。”
湛辰熠說的面不改色,卻叫柏書意一愣,看向他的眼神多少有些驚訝,雖說她還未見到沈梅嫣,不過‘關外名妓’沒有傾城之姿怎擔的起這四個字。
“做過什麼,我比誰都清楚。”湛辰熠自是讀懂了柏書意的意思,面上沉了幾分,“留她在府裡,雖是為了報答當日之恩,也是想要查清她此行的目的,尤其是她身邊的孩子,這其中多少有些蹊蹺。”
柏書意聞言眼神微動,如果他從開始就覺得沈梅嫣有問題,那後面發生的也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如今肯如實告知,想必已有結果。
“可查出什麼?”
“嗯,她失蹤多時,數月前忽然在關外現身,這孩子卻是月前出現的,失蹤期間她去了哪兒,發生了什麼,像是被人刻意掩蓋,不過那孩子卻讓我想起一個人尤其是臉,可惜性子是一點也不隨他。”
“他,是誰?”
“湛辰風。”每次提及這三個字,湛辰熠都堅信人還在,“我讓程守義查了那孩子的身份,相信很快會有結果。”
湛辰風,那個曾經名動江湖的俠客,年少時柏雲舟常掛在嘴邊的便是這位湛家二爺,雖與湛辰傑是雙生子,性格卻截然不同,據說二爺辰風性格爽朗豪邁,不過六年前,因與晏城第一莊莊主那場奪妻之戰而轟動一時,隨後便失蹤了。
第一莊、雲景睿,原來這就是雲景睿與湛家恩怨的開始麼?
六年前她還小,記憶裡大哥那段時間經常外出,每每回來總是滿面愁容,想必當時他也有參與此事,許是人一直沒找到,後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之後湛辰風三字便成了湛家,乃至整個武林的禁忌。
倘若真如湛辰熠猜測那般,那這孩子極有可能是湛辰風與雲敏佳之子,也就意味著這一切背後的始作俑者,或許就是雲景睿,可他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將孩子送回湛家?
“沈小姐尚未出閣,身邊帶著孩子總有諸多不便,既然她於你有恩,自然要好生招待,流芳苑的衣食用度會比照府內規制。”良久柏書意才開口繼續道,“至於那孩子,既然你已有成算那便沒有留在府外的道理,先接回來吧,等查清後再做安排。”
湛辰熠有些意外的看著柏書意,這番話她說的平靜,卻也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錯來,都說聰明的女人最可怕,可這份聰慧放在眼前之人身上,卻讓湛辰熠覺得慶幸。
“你就不怕這些是我騙你的說辭?”
“這種事,你又何必騙我。”
柏書意淺淺一笑對上湛辰熠探究的目光,她沒有掩飾眼中的鋒芒,唯有坦然才能讓戲做的逼真,才能騙過所有人,果然湛辰熠相信了。
攬著她的手又緊了幾分,突如其來的收緊讓柏書意來不及反應,只得將額頭抵在他的胸口以示回應。
“何時回府?”
那聲音有些輕,明明問的平常,聽在湛辰熠耳中卻是另外一番滋味,總覺得那話裡透著嬌羞與誘惑,低頭瞧著懷中的人兒,視線沒有交匯,他卻覺得對方此刻一定羞紅了臉,迴避他的視線定是因為難為情,畢竟這樣的話,她還是頭回說。
“既然夫人都開口了,那便今日回府。”湛辰熠見她這般心情大好,調笑著回了句,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這些日子委屈你了,是為夫不對。”
“你啊,還是快些坐下吧,總是逞能。”雖是責備卻字裡行間透著關懷。
“為夫謹遵夫人之命便是。”
一個人的話裡有幾分真幾分假,只要用心聽總能分辨的出,可有些人卻能在一句假話裡添八分真心實意,生生將假話說的情真意切。
回了懷瑾居,柏書意從琉桑那接過瑄兒,眾人瞧見家主跟著回來自是瞭然,都識趣的退下,給二人多留些獨處的空間。
“瑄兒會叫人了,可第一聲叫的卻不是娘。”
“呵呵,看來你這是養了個小白眼兒狼啊!”湛辰熠本是想逗弄柏書意一番,見她卻對此真的很在意,只得轉而安慰道,“孩子還小,日後慢慢教便是。”
“我們瑄兒啊,都快被琉桑帶成大姑娘了。”
前些日子才從福伯口中得知,瑄兒的身世,每每想到此柏書意就捨不得將瑄兒交給別人,總想著能多疼他一些,只是琉桑是小女兒心性,偏瑄兒又愛學她,對此柏書意也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