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愉小丑吐字飛快,愉快的打招呼,戲謔地上下打量著張摘星。

說他是小丑,卻沒有小丑裝扮的那麼浮誇和愚蠢,不過是在眼底和嘴角畫上淡淡的油彩,更凸顯的是帥氣。

可衣裝又是不正常的,上半身穿的華麗繁縟的禮服,下半身穿的是花裡胡哨的彩色過膝褲頭,非得露出厚厚的腿毛,又配上看似大氣莊嚴的斗篷,怎麼看怎麼彆扭。

如果不是氣質還行,張摘星簡直要把他當作猥瑣大叔了!

張摘星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一把薅住歡愉小丑的的衣領,把這個變態拖了出垃圾桶,厲聲問道。

“你特麼是不是來偷廢鐵的?”

“偷遊樂園的廢鐵?”

歡愉小丑眼裡閃爍星星,開心的舉起了大拇指,

“然後,再回賣給遊樂園,看他們識不識貨。聽起來很有樂子!好主意!你說他們會是什麼表情呢?你說我這是不是綁架廢鐵要贖金啊!對啊,我還要給廢鐵起名字,小強,小強你怎麼了?!……”

“神經病啊?”

張摘星百分百肯定,遊樂園半夜三更溜進來一個神經病。

“你夠了!”張摘星咬牙切齒,拳頭幾次握緊又幾次鬆開。

“別這樣兄弟。”歡愉小丑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

“看看你的臉,嘖嘖嘖,好可憐,笑起來,笑起來!”

說罷,兩個手指頭伸了過來,戳在張摘星的嘴角,強迫他微笑。

“我不管你是誰,趕緊離開這裡!這不歡迎你!”

面對歡愉小丑的動手動腳,張摘星猛然後退,厲聲道。

“哈哈哈,真是太有了樂子了!”歡愉小丑依舊在哈哈大笑,

“遊樂園竟然不歡迎小丑呢!好冷的笑話,哦哈哈哈,哦哈哈哈哈哈!”

他像猴子似的奸笑,乾脆直接躺在地上滿地打滾。

“你!”

張摘星氣不打一處來,打算來硬的,一把抓住了歡愉小丑的腳腕,就要把他拖走。

可是走了幾步,卻發現手裡的觸感不對勁,猛然回頭,發現拽著的哪裡是人?

而是——一隻大得像掃把一樣的樹枝。

而歡愉小丑悠閒的坐在垃圾桶上,戲謔地看著臉青一塊紅一塊的張摘星,盡情享受調戲人的愉悅。

“哈哈哈,兄弟,你真的太逗了。”

“你又耍我?!”張摘星咬牙切齒。

“朋友,人生不過是場遊戲,幹嘛那麼愁眉苦臉的?”

歡愉小丑笑嘻嘻道,“算啦,算啦,說正事。一會兒有個小客人要來,麻煩你高抬貴手,讓她度過一個難忘的夜晚。”

張摘星不明白歡愉小丑在說什麼。

“來,看這裡。”

突然,連眨眼的功夫都不到,歡愉小丑就閃現到了自已身後!

沒有任何徵兆,就好似憑空出現似的,一個大活人突然改變了位置,歡愉小丑從背後探過頭來,伸手挑釁般在張摘星的脖子上摸著,輕輕掰動他的下顎,強迫看遠處的過山車。

過山車的頂峰上,有一束忽明忽暗的火光,搖搖曳曳好似幽冥地府裡的鬼火,在昏暗的環境中格外刺眼。

張摘星瞳孔猛縮,那是什麼東西?

“啊,她來了。”

小丑意味深長的露出笑容,猛然消失。

沒有誇張的煙霧,沒有奇怪的動作,就好似從不存在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被鉗制的感覺消失了,張摘星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那個男人抓住自已的瞬間,莫名其妙的心悸險些要了老命,他終於意識到,眼前的所見並非常理。

可是,面對異端,他並沒有覺得驚恐,似乎早已習慣如此。

即使丟掉了重要的記憶,但是靈魂深處是不會變的。

“你給我等著!”

人,就是奇怪的生物,即使意識到了異常,也要用常理來勉強解釋,張摘星依然認定那小丑就是半夜來探險的瘋子。

作為樂園的在職保安,他有責任維護破舊樂園的財產安全。

張摘星打起精神,朝著過山車軌道跑去。

軌道上的火光好似勾人魂魄的小手,讓人抓心撓肝。

是人是鬼,他必須搞清楚!

穿行在遊樂園裡的廢墟中,不知名的動物在草叢中歌唱,好似在感慨被遺忘的歲月,曾經帶來歡樂的裝置,如今長滿了枯萎的藤蔓和發黃的雜草,被時間侵蝕得面目全非。

張摘星打著手電筒,在黑暗的迷宮前行,陰暗中,喜笑顏開的雕塑露出猙獰的面目,虎視眈眈盯著遊樂園不速之客。

好在,他早就把這裡摸透了。

甚至,甭管雕像門多麼兇狠,張摘星都能面不改色的稱之為“大哥”。

這不,見到一個缺了半隻耳朵的“熊大哥”雕塑,立刻左轉看到旋轉木馬,而後再穿過旁邊網紅打卡拱橋,再直走個十五分鐘就到了過山車的售票處。

過山車自然早就不能使用了,張摘星無視門口的“維修中”,徑直走了進去。

他可不會傻傻的走遊客通道,而是選擇更為便捷的員工通道。

很快就來到了過山車軌道內場。

確認火光的方向後,張摘星打算啟動維修升降梯,然後爬到軌道的最頂端,這種操作無異於是危險的。

沒有安全防護,沒有操作手冊,甚至這玩意通沒通電都兩說,但張摘星腦子一熱,義無反顧按下啟動按鈕。

因為,張摘星看見,火光的方向——

是一個因故障停在軌道最高處的車廂裡,坐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

她大概八九歲的樣子,正埋頭哭泣著,手裡捧著一簇火光。

冷風吹過,火光搖曳,那孩子凍得瑟瑟發抖,鼻涕眼淚橫流。

半夜三更,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困在這的?

張摘星難以置信,但救人要緊。

幸虧升降梯可以啟動,帶著他前往基柱的高處。

可是這依然距女孩有一段距離,張摘星必須爬上過山車交錯複雜的支撐架子,才能到最頂端。

“嘿!丫頭!你還好嗎?”

一陣強有力的冷風吹來,吹得他雞皮疙瘩暴起。

腳踩著風吹日曬早就光滑無比的鐵欄杆,抱著比腰還粗的柱子,要是一腳踩空掉下去,指定被摔成肉餅!

張摘星精神繃緊到極點,但依然對女孩的方向探頭探腦,他衝著女孩喊,似乎在安慰她,也好似在鼓勵自已。

“別害怕,哥哥來了,哥哥救你。”

小女孩聽到了張摘星的呼喚,微微轉過頭來,順著聲音看過去,臉上反射著淚痕的星光。

她手裡,捧著的,是燃燒微弱火光的——

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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