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要與我絕交嗎
張摘星本來想帶江曦去市區著名的湘菜館炫飯的。
可是江曦面露難色，看起來頗有心事。
這種感覺，就像是離開家後總擔心有沒有關上房門，強迫症影響雖小，但足夠煩人。
“喂！想什麼呢你！”
就在江曦險些第三次撞翻路邊的垃圾桶時，他終於忍無可忍。
“你怎麼心不在焉的？”
“沒什麼……”
被戳穿了心思，江曦低著頭走路，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還在想工作？大哥，你已經下班了！給我正常點！工作與生活混淆，吃不開，玩不開，這還得了？”
為了讓這個榆木腦袋開竅，張摘星不想帶江曦去飯店了。
一手插著腰，一手按住江曦的肩膀，鄭重其事道。
“今天，我要好好改你這毛病！讓你感受一下人間煙火！”
說完，他拽著江曦，大步流星走進一個小巷子裡。
此時，夕陽西下。
金黃色籠罩在不夜城，彷彿有一隻大筆在畫布上盡情作畫，城市裡嫋嫋升起的煙火，更是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夜市，快要甦醒了。
忙碌一天的人卸下重擔，走到街上盡情的享受生活，飯館裡傳來陣陣香氣，歌廳影院人聲鼎沸。
高樓中，道路旁，五顏六色的燈光交替閃現，從不停歇，似乎在為這所不眠的城市奏著樂歌。
人們遠離異端紛擾，盡情享受人間繁華，在光影之間紙醉金迷，在歡聲笑語中敞開心扉。
這裡，是星月夜市，人們摩肩接踵，熱鬧非凡。
鮮香的小籠包，滑嫩的豆腐，熱乎的烤地瓜，爽口的涼皮，雖然不是山珍海味，卻能填滿內心的空虛，趕走一天的疲憊。
吃上一口，靈魂都彷彿飄起來似的，幸福的感覺直衝天靈蓋。
小攤小販用各種方言在吆喝，熱情的推銷自已的商品，賣烤串的，賣臭豆腐，賣麻辣串的，打氣球的，套圈的，抽獎的……吵吵鬧鬧的彷彿在大合唱，那是屬於他們的最樸實無華的音樂。
“好香！我想吃烤榴蓮了！”
“哦，哇塞，竟然還有烤油邊！快看，那還有烤魷魚！天啊，香死了！”
“怎麼樣，要不要來串羊腰子！”
張摘星一頭扎入星月夜市，就如同魚得了水，興奮得兩眼冒光，恨不得立刻馬上嚐遍夜市所有小吃。
可是，江曦與這人間煙火格格不入。
彷彿根本不在一個維度上，即便從煙霧中穿過，也沒沾染市井的氣息。
“嗯，地上電源線混亂，缺少急救設施，有火災隱患……”
“道路安排不合理，人流量過大，容易引起踩踏事故……”
“食品安全問題……哎……雖不是我領域，但這……咳咳……的確缺乏監管……”
“……”
“江曦，你是不是有毛病？”
話音剛落，張摘星往江曦嘴裡塞了一個章魚小丸子，堵住了喋喋不休的發言。
“從現在開始，如果你再說關於工作的話——哼！今天，看我不把你噎死。”
也許覺得滿嘴塞滿食物有傷文雅，江曦艱難的嚥下滾燙的食物後，才點頭承諾。
“好，我不說了。”
“你有多久沒好好休息過了？”張摘星責怪道，“你就不能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
半晌，江曦什麼都沒說，輕輕的嘆了口氣，依舊沒從煩惱中走出。
“別這樣，兄弟，我們都是普通人，改變不了什麼。難道還用你拯救世界？總是一根筋繃著，只會讓你越來越痛苦。”
難得，張摘星一本正經的說。
自從見識到世界的異端，他就意識到，活在當下有多麼的重要。
【江曦是普通人，未能窺見世界的真相，被矇在鼓裡度過一生，這樣不好麼？
呵，世界都要毀滅了，他還操心這操心那，與其糾結內耗，不如痛痛快快享盡人間繁華。
這，是張摘星作為災星，永遠無法企及的夢。】
江曦有些失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望向那人間繁華。
“是啊，不用拯救世界……這也……太好了吧……”
【張摘星是普通人，什麼都不知道的活著，不必擔心怪物威脅，也不會被厄運纏身。平凡的度過一生，真好。
這，是江曦作為收容災星一線戰鬥人員，是永遠達不了的高度。】
兩人不知彼此，但都互相羨慕著。
也許，江曦不想掃張摘星的興，指著不遠處的打氣球攤。
“去那邊看看？”
“哇哦，江警官，終於要展現出你的實力了麼？”
張摘星興奮道，“來夜市虐菜，我喜歡！請開始你的表演！”
歡天喜地來到攤位前，交錢後，江曦熟練的端起了玩具槍。
撫摸著槍支，彷彿這樣，他才能在這份樸實無華的嘈雜中靜下心來——
盯著眼前氣球，就好像是看萬惡的災星，毅然的扣動了扳機。
砰——
紅色氣球爆了。
【幽暗的地下室，子彈射穿了男人的膝蓋——撕心裂肺的慘叫響徹地下，無論如何也無法傳到上面。
鮮血如泉水噴湧而出，半邊身子瞬間麻木，男人失去了所有的驕傲，像卑微的蟲子一樣蜷縮在地上。他身旁，圍繞一堆面目猙獰的人，看著他，就像豺狼看見兔子，眼露兇光，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
“當臥底？你還嫩了點。”
……
砰——
綠色氣球爆了。
【幽暗的地下室，男人被脫光了衣服，倒吊著掛起——碗口粗的球棒，沾滿鏽跡的刀子，沾滿水的皮鞭排排隊招呼過來。
一下，一下，又一下，毒打永不停歇，血花四濺，血肉模糊。
他可以隱約聽見上面夜市的吵鬧聲，自由就在頭上，可呻吟聲卻無法傳達。
也許，這就叫絕望……】
“說，你們還有什麼行動！”
……
砰——
藍色氣球，僅受點皮外傷，艱難的硬挺著，並沒有爆炸。
【幽暗的地下室，男人被那些歹徒丟到了冷庫——
很快，四肢僵硬，除了斷斷續續的意識，再也沒有任何觸覺。
他快死了。
不！恐懼充斥著男人的胸膛。
他，不能死……不能讓秘密埋葬……必須趕緊告訴他們……】
“殺了他？”
“不，他是談判的籌碼。挖了眼睛，看還怎麼窺探秘密！”
……
地下暴力血腥，地上歡聲笑語。
張摘星這邊，眼瞅看著江曦打偏了氣球，不由得爆發出失望的叫聲。
“啊啊啊好可惜！差一點點就能拿大獎！”
“哦，抱歉，走神了。”
江曦意猶未盡的放下了玩具槍。
“你是不是嘚兒？道歉幹什麼。不就是個遊戲麼！”張摘星罵。
突然，下定決心一般，江曦猛然站了起來，端著玩具槍就像上戰場的戰士。
盯著張摘星一字一頓道。
“張摘星，以後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