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欲離開時,衙門的衙役抬著流煙姑娘的屍體從府裡出來,未遮全的蓋布露出流煙姑娘白皙的臉龐,蓋佈下是流煙姑娘僵直的屍體。

於連和隨春生緊緊盯著屍體的臉,察覺到不對後者上前一步手指用力揉擦那張白的不正常的臉,攤開手果不其然看到一手的脂粉。

“你……你……”圍觀的群眾看隨春生這種褻瀆屍體的行為,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諸位稍安勿躁。”隨春生攤開手掌立在衙役眼前,說道:“這具屍身恐怕不是流煙姑娘的!還請衙役大哥命人打來一盆水擦淨屍體面上的脂粉,一探究竟是否為流煙姑娘的屍身。”

衙役聽了這話明顯視線有些躲避,拿身份威壓:“你是衙門還是我是衙門?讓開,別擋道阻攔衙門辦事!”

隨春生這脾氣就不爽了。當年他們七大捕快說的話哪有人敢反駁,轉動手腕想給眼前的衙役一拳被於連拉住了。

回頭看見於連那張瘦到凹陷的臉,隨春生如夢初醒鬆了拳頭。

和於連重逢之後,他竟然恍惚以為現在還是四年前,那場大火只不過是一場夢不會發生,他還是七大捕快中最小最受照顧最任性的弟弟。

“打擾官爺辦事了。”於連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交到衙役手上,拉著隨春生匆匆離開屍體。

眼看那一錠白花花的銀子落入衙役手裡,隨春生驚道:“你不是沒錢嗎?你怎麼……?”

“還不是為了你。”於連心頭肉抽抽地疼,“你知道我賺這一錠銀子需要多久嗎?下次記得還我。”

隨春生手頭也緊,打感情牌道:“你我之間的情份……”

“打住!”於連及時止損這副感情牌打出來,“親兄弟還明算賬呢,記得還我錢。”

“還就還。“隨春生咬牙切齒地說:“現下我們是離開還是留下?”

於連心累撥出一口氣,他只覺得自已活該,如果不去湊那熱鬧就不會發現死亡的異常,也就不必糾結離不離開的問題。

“留下吧,不要讓罪惡被放縱,有罪的一個都逃不掉。”

隨春生忽然就笑了。

這個人確實對得起世人對他的讚賞,對得起所有的名聲。如果其他五位捕快不曾死於他手,隨春生想,他們還會和以前一樣毫無芥蒂。

鶴追雲跟過來時就看見這場隱隱透著溫情的戲碼,心知自已破壞了氣氛,笑眯眯為自已解釋道:“我想是需要我的,所以我來了。”

“多謝了。”於連猛地收回到了嘴邊的那句鶴公子,真心實意叫了他一聲:“鶴追雲。”

“客氣,我們是朋友。”鶴追雲心裡高興,語氣都不自覺染上了輕快,這讓本就爽朗的音色更加悅耳:“我在此處有居所,不嫌棄的話可以來我府上歇腳。”

於連不作推辭。現如今他和隨春生入不敷出,能夠有個免費居所已是萬分有幸。

鶴追雲搶在於連前把他的包袱提起來拿在手上,一行五人徒步走去鶴追雲在海城的府邸。

安頓好住處後,於連找了鶴追雲尋求他的幫忙。

“你叫什麼?”長明抱著佩劍和隨春生一起靠在牆上,嘴裡叼著不知道從哪裡摘來的狗尾巴草,“你跟於連是兄弟關係真的假的啊?怎麼之前在安興縣的時候你不在。”

“嗯,他是我兄長。”隨春生看著站在一邊的長樂,問道:“你們也是兄弟?”

長明思考了一下,不確定道:“我們應該是兄弟。”

“什麼叫應該?”隨春生覺得他這人腦子有點問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我也不清楚嘛。”長明覺得很無辜,他是真不清楚,“我們有四個人,出自同一種族同一系,硬要算兄弟的話,我們是四兄弟。”

聽他這麼說隨春生認定這人是個傻子,把同父不同母說的那麼難懂,還什麼同種族同系。

“誒,你還沒回答我你叫什麼呢!”長明為表誠意,先介紹他和長樂道:“我叫長明,他叫長樂,我們還有兩個兄弟叫長風長躍。”

隨春生:“我叫隨春生。”

“隨春生?”長明直呼他的名字真好聽,問道:“誰給你起的?你父母嗎?”

隨春生抿了一下唇否認,“不是,是另一個人給我起的。他說,我會和我的名字一樣,春天到了就從土裡生長出來了,生生不息。”

長明:“那他一定對你很好。”

“一點都不好。”隨春生心裡說不出的彆扭,“還跟我算賬要錢。”

入夜,於連把隨春生丟在鶴追雲的府邸裡,換了身鶴追雲給他的輕便行裝跟人去了停屍的義莊。

“義莊?”於連不解,花重金替流煙姑娘贖了身並且娶為妾,人死了反而丟在義莊不管不顧,所為是何?

找到流煙姑娘的屍體後,於連一把掀開布蓋,從懷中掏出提前溼潤過的帕子擦拭流煙姑娘的臉,不一會兒一副不同的容顏出現在兩人眼前。

“偷樑換柱?”於連沒有半分頭緒,他不明白兇手營造流煙姑娘死亡目的是什麼。

鶴追雲半知半解提問:“兇手是沒娶到美嬌娘把人綁了,隨便找了個女人假裝是流煙死了?”

“不對。”於連回憶起白天衙役的異處,腦子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但因為沒有頭緒沒抓住這抹精光,“衙門裡肯定隱瞞過什麼。”

鶴追雲的嘴角在黑暗中緩緩勾起,聽著身前人的安排回了府邸。

路上,於連忽然停住腳步,回頭直直撞上鶴追雲來不及收回的目光,眼裡帶有警惕地問:“鶴公子怎麼知道我們會插手這件事?還是說,你以前認識我?”

鶴追雲以為他們不會有提及這個問題的時候,一時沒準備好笑的有些無奈。

鶴追雲:“我以為你對連雲的事也感興趣,所以覺得你會著手調查流煙的死。”

於連:“這跟連雲有什麼干係?”

鶴追雲有些詫異,反問道:“一路走來,你沒聽到些什麼?”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沒有了,鶴追雲好心為他解疑:“七大捕快曾經去過的地方近些時日頻頻出事,不少人懷疑這背後跟連雲有關。我們今日在海城見到的替換屍身不是第一起案子,先前已經有過幾回了,我以為你知道。”

於連:“你既然知道,為何又要問出兇手是因為沒娶到心儀的女人,而營造死亡假象的話?”

“我猜的。”鶴追云何其無辜,“何人不喜美豔嬌娘,心生嫉妒犯下過錯也是常有之事。何況,我不是捕快,只是一名皇商,怎懂這探案之事?”

於連壓下心裡疑慮,想來也是。

以往他還是連雲捕快時,從未以真容示過人,哪怕面前這人地位再高也不會同他有面見緣分,到底是心裡擔憂,對什麼都抱有懷疑。

正午時分,鶴追雲帶著於連上門拜訪海城的知府。

府外門衛通報後通知兩人可以進去了,這一轉頭,自家知府大人提著衣服腳下生風似的跑出來,見到鶴追雲忙不迭行禮。

知府:“下官見過鶴公子。”

鶴追雲微微點頭示意知府不必多禮,直接表明此行目的道:“我來是為了楊府新過門的妾室流煙一案,劉知府應該明白該做什麼。”

劉永好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趕忙讓手下人去把流煙姑娘案子的案書拿了過來,雙手呈上道:“鶴公子,這流煙姑娘的死就是個意外,您看這是……”

“本公子昨夜去義莊看過流煙姑娘的屍體了。”鶴追雲用指尖掃開劉永好遞來的案書,冷著眉眼施壓:“劉知府若是仗著自已知府的位子作福作威,在下不介意休書一封上書皇上,好好唸叨一番劉知府。”

劉永好自知忽悠不過,讓手底下的人去把其他案子的案書拿來,一一交給鶴追雲查閱。

拿過鶴追雲遞來的案書,於連快速掃過上面記載的內容,兩根眉毛緊緊擰在一起。

十幾本案書,記載的都是被偷換的屍體,而這些屍體之間有的有關係,有的卻是出現的很莫名其妙,讓人猜不透兇手作案是為了什麼。

劉永好不停擦著額頭上冒出來的細汗,暗地裡用餘光偷瞄於連,心裡猜測這人是什麼身份。

於連:“劉知府。”

“誒!”劉永好心臟驟停一瞬,“咕嘟”吞嚥一口口水問:“公子有何吩咐?”

“夜裡我同鶴公子檢視屍體的時候,假流煙姑娘的屍身已經退去僵直現象慢慢變軟,通常人死亡十八至二十四個時辰後,屍體會發生我所說的變化。倘若流煙姑娘是前日夜至昨日巳時前死亡,屍體不該呈現柔軟的現象。”於連指尖點在那些案書上,半眯著眼睛看著劉永好道:“先前死的人,是否都死亡時間和屍體現象對不上。”

“是是是!”劉永好哪還敢有半分隱瞞,“下官命人查了,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就……”

於連替他接上沒說完的話:“就草草結了案,胡編亂造了案情。”

劉永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嚇的不停磕頭:“下官有罪,下官為官不仁,下官願將功贖過。”

於連看看劉永好又看看鶴追雲,等著後者發話。

鶴追雲:“既然劉知府有心,那便輔佐於公子偵破這起懸案,還逝者公道讓逝者得以安息。”

只要不休書上奏皇上一切都好說,劉永好滿口應下,讓衙門裡的人聽命於連,儘快將兇手緝拿歸案。

於連:“在此之前,我想會會這位紅事又撞白事的楊公子。”

“我替你安排。”鶴追雲疊好散亂在桌子上的案書,吩咐長樂去給楊府下請帖約楊公子一聚。

楊府。

楊華章收到鶴追雲送的請帖倍感意外,那封請帖在他手裡轉了又轉,打定主意收好請帖就讓家丁去給長樂回話會按時赴約。

傍晚的三生湖景色怡人,六月初的夕陽宛若情竇初開的少女滾燙的臉頰,帶著點淡淡的嫣紅高懸天邊,雲朵追逐雲朵藏匿在橙紫的天空下,不一會兒又飄了出來,嬌羞的像是隻為偷看一眼心上人。

“楊某有幸受鶴公子盛邀。”楊華章示意家丁把帶來的好酒放到桌子上,“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恰好家父前些日子得了幾瓶上好的佳釀,還請鶴公子莫要嫌棄。”

鶴追雲親自上手開啟酒塞,放置鼻下輕輕嗅了嗅酒香,為自已倒上一杯品嚐了一口讚許道:“入口醇厚可口,酒香濃郁,酒中極品,是好酒。”

“鶴公子喜歡就好。”楊華章說著,拿起杯子倒了一杯,還沒遞給於連就被鶴追雲制止了。

鶴追雲:“我這朋友不喜酒,不必為他操心。”

楊華章表示理解,放下酒瓶舉起手裡的酒杯和鶴追雲對碰一下,一飲而盡。

相反於連面上略有不爽。

鶴追雲:“不可飲酒,有傷身體。”

桌下鶴追雲指尖點了點於連的脈搏,後者知道他這是在提醒他武功都廢了,還貪什麼酒,末了什麼也沒說夾了一筷子菜入口。

等兩人喝完那杯儀式酒,於連嚥下嘴裡的菜問道:“楊公子剛娶美嬌娘,不該是守著美嬌娘嗎?怎會讓有心人鑽了空子,有了可乘之機。”

“說來慚愧。”楊華章不禁悲傷,“楊某娶流煙姑娘那日一高興,喝多了酒,記憶中是回了流煙姑娘房裡,可醒來後卻在楊某自已的房中。

“倒是可惜了。”於連同情他道:“這般美的娘子,一日不到便遇了害,我若是楊公子,也會是悲慟。”

又問了楊華章幾句有的沒的,幾人吃過一頓飯互相辭別。

鶴追雲:“可有頭緒?”

“不曾。”於連緩慢搖頭,望著三生湖上天空的倒影輕聲說道:“也不怨劉知府隱瞞案件,兇手作案的受害者之間毫無聯絡,今日楊華章的回答也不過是些不痛不癢的話。我想,我們該去楊府走一遭,看看兇手會在現場留下些什麼。”

於連心裡沒底。案書上對現場勘查的記錄很正常,並沒有兇手的任何線索,恐怕這次楊府也會是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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