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曹無廷
同洞心山一樣。
城主之位坐了不到半日，向無越便要離開。
得知她要選出一個人選來作臨時城主暫領易懸城時，世代侍奉城主的管家苗定心中沒有太大波瀾。
連荷衣小姐……
不，連那個沈荷衣都留不住的易懸城，那能有承天之幸，可以留下向無越？
想著方才聽到的丫鬟小廝那些關於仙人成為城主後，自己能不能也跟著雞犬升天的閒言碎語，管家苗定沒有提起半句。
當向無越詢問可有合適人選時，他想了想，報出三個人選。
“這其一便是易懸城的副城主，曹無廷，他輔佐前任城主多年，無論是政事或者對於城中的事無鉅細都大略知曉。”
“其二便是前任城主的幼弟，沈定軒，其人出身沈家，世代為城主，由他繼承也算是……”
苗定瞥了眼向無越的臉色，發現看不出半點喜怒，心下更加不敢怠慢：“算是名正言順了。”
向無越點了點頭：“只這兩個？”
聞言，苗定的頭埋得更低了。
“還有一位，”他說，“便是您生母的一母同胞兄長，向笑淵，其人雖為庶子出生，但一來他剖有文名，二來……”
“是我的大伯。”
向無越替他補充了不敢明說的媚上心思，沉吟片刻說：“也加上吧。”
得了準話，苗定沒有半分成功討好的喜悅，反而開始怪自己多嘴多舌起來。
仙人高潔，怎麼會注意這些裙帶關係？
自己真是作孽！
等苗定退了出去，恰好和迎面而來的副城主曹無廷打了個照面。
出去剿匪今晨才歸的曹無廷剛進入城門就聽見百姓吵吵嚷嚷，問清楚後才知道那個家裡出了仙人金鳳凰的沈行登一家子連帶著城主府都消失原地。
沒等他高興多久，喝酒喝了沒兩口，就聽見下人來報說城主府又出現了。
只是城主一家死絕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個大姑娘繼承了城主之位。
“哪個大姑娘？沈荷衣？”
那人搖搖頭，說是什麼早年沈行登的一樁風流債生下的外室女，前不久為了頂替荷衣小姐的婚事才被找回來。
而且——“荷衣小姐彷彿也死了呢。”
城主府眾人都受了向無越的救命之恩，自然不會亂嚼舌根。
加之那人唯恐先前城主府消失的情形再現，把自己也給吃了，故而訊息打探的敷衍。
連向無越是仙人的訊息也不知道。
聽見居然是一個狗屁外室女繼承了城主之位，曹無廷狠狠拍桌，美酒佳餚振飛滿地：“格老子的！”
他滿臉橫肉交錯著溝壑：“沈行登那廝也就罷了！不知哪裡來的小娘皮，也敢和他老子搶城主之位？”
說罷拿著刀就氣勢洶洶前去逼宮。
也恰好和苗定狹路相逢。
定眼一看是老熟人，曹無廷也不掩飾，大啦啦開口：“那個狗屁新城主是不是在裡頭？”
苗定頓時瞪大雙眼：“副城主不得無禮！”
你要是找死別拉上我啊！
曹無廷看苗定那沒出息的樣子大笑一聲：“苗老弟，你怎麼這樣一副慫樣？等老子一刀砍了那小娘皮，再和你把酒！”
說著他一把推開苗定，大跨步朝著緊閉的屋門走去。
提了提氣正準備把門踹開，卻不料那扇門忽然無風自開，剎不住力氣的他收不住腳一下踩空。
刺啦——
他清楚地聽見了某處衣物撕裂的聲音。
“聒噪。”
向無越早聽見了外面的爭執，看著滿頭大汗匆匆趕來的苗定，面容微沉。
苗定心道懷了。
雖然是曹無廷一人狗屎蒙了心作亂，可，可他沒攔住，這罪過也不小啊！
他當即跪了下去：“城主贖罪啊！”
“苗老弟你怎麼這樣膽小，”曹無廷罵完這句才看了眼向無越，頓時呆愣住，“娘也。”
滿室晦暗仍壓不住眼前少女的滿身光輝。
這一刻，曹無廷頓覺自己從前嘗過的那些花娘農女都成了俗物，簡直給眼前人提鞋都不配。
“我說呢，一個小娘皮怎麼能當城主？”
自以為看破事實的曹無廷淫笑著站起身，他目光曖昧地看向苗定：“苗老弟你可不厚道啊。”
猜出他要吐出什麼腌臢話的苗定此刻恨不得自己聾了：“曹無廷！”
疾言厲色的聲音落在曹無廷的耳朵裡，卻是對方姦情被撞破的惱羞成怒。
“嘿嘿，丫頭，你曹叔也不是什麼壞人，你這個城主要是想當得妥當，可少不了我。”
向無越目光清冷，如寒霜覆面。
她看著曹無廷，語氣平靜：“曹無廷，你可知罪？”
曹無廷一愣，隨即狂笑起來：“知罪？我曹無廷行伍出身，一刀一槍成了副城主，我有什麼罪？”
他上下打量著向無越，眼神中滿是輕蔑和垂涎。
頤指氣使道：“小娘皮，別以為有點姿色就能翻天。告訴你，這易懸城的城主，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苗定已然肝膽俱裂，狠狠地磕頭在地：“城主恕罪，城主恕罪！”
不解苗定為何這樣膽小，曹無廷譏諷道：“起來！一個小娘們把你嚇成這樣，你莫不是耙耳朵？”
只是當他再抬起頭，忽然看見空氣中不知何時凝聚出一柄泛光的劍，劍尖直指自己！
他瞪大眼睛：這怎麼可能！
沈行登何德何能，能有兩個仙人女兒！
此刻被淡淡卻不容忽視的殺意籠罩，他想要逃跑卻無奈像被定住了般腳下生根。
他終於崩潰：“城主饒——”
下一刻，劍身貫穿血肉後消散化光，瞬間斃命的曹無廷死不瞑目地倒地。
看著這瞬間發生的一切苗定心中驚駭不已。
他大著膽子抬頭偷瞄向無越的神色，沒有賣弄法術後的得意，更沒有殺人後的任何波動。
甚至在和自己對視後一愣，才衝著那具屍體輕輕點頭。
似乎還疑惑自己為什麼這麼看不懂形勢，沒有第一時間處理掉這具屍體。
“……”苗定嚥了咽口水，忽然慶幸起來，自己今天沒有出去。
他在城主府中，親身墮入詭域，見到了向無越的神威。
所以沒有站錯隊，保住了一條小命。
“把剩下兩個候選者帶過來。”
向無越說罷便不再理會一生一死的兩人，轉身去內間歇息下了。
苗定連忙跪下，額頭觸地：“是，城主，苗定記住了。”
他不敢有絲毫，忍著恐懼將曹無廷魁梧的身體背在背上，一步步拖著他走了出去。
屋外，夕陽的光輝映照在城主府硃紅色的牆面上，燦爛輝煌。
而得到“城主已死，其位空待”訊息的兩個人紛紛狂喜起來。
尤其是在聽到副城主曹無廷莫名死去之後，更是如此。
個個覺得，自己翻身的日子終於要來了！
至於信中提到的萬不能得罪的新城主向無越……
嗨！
一個女郎罷了，還是自己的後輩，不足為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