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完孩子後的衛嬿婉總覺得渾身發冷,炎炎烈日照的宮裡暖融融的,只有衛嬿婉,臉色蒼白,手腳冰涼,除了每日固定要泡的藥浴,晚上還要用湯婆子。

太后送來的奶孃十分管用,不僅將璟妧照顧的十分妥帖,還會給衛嬿婉按摩,推拿,短短二十幾天肚子就看不出生產的跡象,就連身上的面板都白了許多,整個人楚楚可憐又帶點不諳世事,比起如懿那朵風乾的老菊花,她則更像一朵水靈靈的小白蓮。

可不是白蓮嗎?裝可憐,扮柔弱,可叫她玩的明明白白的,衛嬿婉自嘲一笑,手上的針線也停了一下。

“娘娘可是哪裡不舒服?”

坐在床邊幫她整理針線簍子的奶嬤嬤問上一句,旁邊抱著璟妧的嬤嬤也停下看她,本來沒事的衛嬿婉又裝上了,她神情悽婉的看向窗外:“嬤嬤,今日從晨起時,宮裡宮外的號角聲,打鞭聲都沒停下過,這麼熱鬧,是不是有什麼大喜事?”

“和敬公主回宮了。”抱著璟妧的奶嬤嬤一邊顛著孩子,一邊回她:“今天趁著七公主和您都睡著,奴才偷偷出去瞧了一眼。”

“那陣仗可真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宮女太監侍衛,光轎子步攆都比咱們宮裡的皇后儀仗還奢華。”

說到這她嘴裡又嘖嘖了兩聲:“這會兒應該去見過皇后娘娘了,別說,這嫡出的公主碰上繼後,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麼……”

話說到一半,幫衛嬿婉理線的奶嬤嬤一腳踩在她腳上,在她不服氣要說話時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看向衛嬿婉:“主兒,甭管是和敬公主,還是皇后,那都是她們的事,娘娘只管打理好自已的永壽宮,好好調養身體,過幾年為皇上生個小阿哥才是正經的。”

衛嬿婉點著頭,手裡又開始繡小老虎的肚兜,那奶嬤嬤就笑了:“主兒這二十來天,繡了有十幾個肚兜了,都是各式各樣的小老虎,小獅子,雖說看上去憨態可掬,但到底是給公主穿的,不如花啊草啊,看著文靜賢淑。”

“從您生完孩子第三天,手能拿起針就開始繡,從裡衣裡褲,再到肚兜老虎鞋,月子裡不能動針線,會傷眼睛的,您現在年輕,等將來年紀大了,可怎麼辦那?”

衛嬿婉笑笑不說話,春蟬正好端著一碗剛蒸好的雞蛋羹和兩盤小青菜進來,讓宮女支了小桌子擺在床上,兩個嬤嬤讓開,瀾翠端著餐盒在門口道:“兩位嬤嬤來外間吃吧,七公主奴婢抱一會兒,嬤嬤也好歇歇胳膊。”

說是裡間外間,其實中間就隔了鏤空的木架和一扇屏風,兩位嬤嬤坐在桌邊吃著擺好的飯菜,有菜有肉還有湯,雖然四菜一湯,但是量大,肉也多,對比炩妃小桌上的飯菜,她們心裡一直犯嘀咕,到底是不敢問什麼,只能每次吃飯都伸長了耳朵往裡聽。

“主兒,您這剛生完孩子,吃的又不見葷腥兒,身子怎麼受得了啊?”春蟬朝外邊看一眼,聲音壓低,卻又保證屋外能聽到:“您還不如學學皇后,人家不就是找了個藉口把接生嬤嬤和宮女太監的錢全都扣了嗎?您這不僅不克扣,還翻倍的賞,私庫裡的錢都見了底……”

“住口。”衛嬿婉聲音略大,看了眼外面,好像很怕被聽到似的小聲道:“春蟬,不可妄議皇后。”

“皇后,不管做什麼,都是皇后。她不僅僅代表自已,還代表了皇上和皇太后的臉面,無論是皇上也好,還是太后也好,都對本宮有恩,本宮只有努力維護的份,絕不能,也不允許有人打了他們的臉。”

“可是主兒,當初那個田姥姥家裡有個生病的女兒,正等著錢救命呢,皇后不由分說就扣了人家十兩銀子,人哭哭啼啼的遇上您才有了活路,您明明是做了好事,為什麼還要被皇后反咬一口,奴婢不服。”

春蟬面色不好的坐在一邊給衛嬿婉佈菜,衛嬿婉吃了沒兩口就嘆口氣將筷子放在桌子上:“是本宮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本宮膽子小,又沒什麼成算,本來額娘教養我,就是往小門小戶嫁的,別人家的姑娘學習管家,御下,掌權,算賬,我額娘只告訴我要聽婆婆話,要聽夫君的話,如今成了皇上的女人才發現,光聽話是沒用的,這宮裡這麼多女人,這麼多是非,躲又躲不過,看又看不明白。”

“近些日,本宮也總想,若是當初知道田姥姥是給皇后娘娘接生的嬤嬤,本宮還會不會問她為何而哭,會不會一時不忍給了她二十兩銀子。”

“可是想了很久很久,本宮覺得,再來一次我還是會把錢給她。正如,如果有一日,本宮走投無路了,我也希望有個人能救救我的孩子,為人父母的,生了她,就要為她拼命。”

說到這裡,衛嬿婉掉了幾滴淚,瀾翠將璟妧遞給她,衛嬿婉哭著將額頭貼在璟妧的頭上,眼淚一滴又一滴,燙的璟妧也跟著哭起來,兩個嬤嬤驚的放下筷子就想進來抱孩子,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眼痠。

衛嬿婉好似沒發現她們,她低著頭抱著孩子,臉向裡側著,看不清全部表情,聲音哭的啞啞的:“孩子,別怪額娘心狠。”

“額娘是個不中用的,當宮女時沒好去處,好不容易攢了三十兩銀子被調到大阿哥處,因為愉嬪一句話,額娘就去了辛者庫,又因為長得像皇后娘娘被嘉妃欺負,被滾燙的洗腳水燙,被燭臺的蠟油燙,眼淚拌飯額娘吃了整整五年。”

“額孃的額娘,就是你的外婆說,額娘不中用,是個廢物,可是沒人教額娘被欺負了該怎麼辦,也沒人教額娘該怎麼討夫君喜歡,你阿瑪喜歡崑曲,額娘學了好久才學會,得了你阿瑪一個笑臉,可皇后娘娘和後宮其他妃子,笑了額娘好久好久。”

“因為額娘生個孩子,你外祖母沒有了,你舅舅也沒有了,都怪我,都怪我,我不敢問皇后為什麼要笑話我,我以為當了皇帝的女人就該讓皇帝高興才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會射箭,學了也要被笑話。所以我就問你外祖母,我以為她什麼都懂,什麼都會,可我沒想到……我沒想到……”

“孩子啊,你命苦,攤上我這樣的額娘,我什麼都做不好,還招人厭。只有跟了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學問多,又很聰慧,而且她老人家養出來的公主人品,性格,各方面都是萬里挑一,你要好好孝順她老人家,以後才會有出路。”

“至於我這個額娘,你就忘了吧,不用記得我。”

衛嬿婉抱著孩子哭的情難自已,前面帶著點做戲,後面就是前世今生的璟妧來回交替在她懷裡,一時沒忍住,心口劇痛:“兒啊,長大了,要成為太后娘娘那樣敏銳聰慧的人,不要學額娘,活了一輩子,什麼也沒活好,誰也沒留住。”

春蟬看衛嬿婉哭成這樣,以為她是真的傷心了,撲在床邊也跟著哭:“娘娘不要這樣說,您看您給公主繡的肚兜和鞋子,您看您給太后娘娘繡的抹額,還有您給皇上繡的裡衣,每一針一線都是您的心血啊,您沒有對不起公主,您給她找了這宮裡最大的靠山,太后和皇上都明白您的。”

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衛嬿婉輕輕吻了吻璟妧的額頭:孩子,上輩子我生你,你卻不認我。這輩子我用你來換我一個妃位,你我母子情分到此為止,你終究不是我的孩子,我也沒辦法再如前世般愛你。

瀾翠接過衛嬿婉懷中璟妧遞給奶嬤嬤,春蟬扶衛嬿婉躺下,衛嬿婉緩緩側身,像是哭暈過去一般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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