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端忽然傳來一陣草藥的芳香。

李文和倏地抬眸,就看見明濯拿出自己送的香包聞了聞。

他先是心中暗自竊喜,緊跟著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顧栩在身邊,明濯應該不至於要用到香包才是,難道是胃又不舒服了?

顧栩也察覺到了,上前一步,握住了明濯的手,“濯濯?”

明濯:“我沒事。”

她只是有些生氣,算計她?那對方註定要失望了,還從來沒有人能算記得了她。

那些黑沉沉的影子已經逼得很近了,他們的影子或濃或淡,就彷彿一幅畫一樣,靜謐地佇立在山林間。

靠得近了,才能發現那些影子裡有一張張面容模糊的臉。

只有眼睛依稀冒著紅光,陰惻惻地注視著他們。

明濯定定地看了他兩秒,忽然詭異一笑,“誰說那些鬼都死了?我們不是你召來的嗎?”

明濯聞了一下,發現不怎麼管用,“阿栩!”

符紙化成了灰。

那些灰霧陰險而狡詐,之前都裝死,現在劍柄被明濯的手握住,就迅速往明濯手上鑽。

劍刃上的寒冰,彷彿淬入了顧栩的眸中,冰冷而滿是殺意。

明明是木質的劍身,他握上去的那一瞬間,卻彷彿握住了一塊寒鐵,冰冷而鋒利的劍刃瞬間就割破了他的手掌,滲出了血珠。

那縷灰霧察覺到不對想逃,但為時已晚,顧栩捏過去後,灰霧瞬間潰散,徹底消失了。

王承祖顯然不知道,他還在哀求著放他下山,讓他回家。

一番慌亂後,還是洛問心提醒大家,“好了,大家都別擠在一起吧,他們倆應該沒事了。”

太嚇人了,真的太嚇人了,今天發生的一切已經突破了他的想象。

明濯想起之前顧栩好像就是這樣遙遙和這群黑影對峙,所以才會滿是殺意?

她不再遲疑,祭出桃木劍,掐訣唸咒,桃木劍朝著那些黑影飛了過去。

“我不是,我沒有!”王承祖嚇得都跪下了。

李文和率先衝了出去,緊跟著賀望瑤跟裴迪也衝了過去,“老大!”

乾乾淨淨,就彷彿從來不存在一樣。

顧栩另一隻手還在流著血,唐振迅速替他念了止血咒,賀望瑤接過別人遞過來的紗布替顧栩包紮。

桃木劍可以劃破一切障礙,但這些灰霧本來就是一個整體,碎成千萬片,又能夠重新聚集起來。

那股被無數雙眼睛注視的感覺又回來了,她轉頭看向山林。

不知道哪裡吹來一陣風,雲層散去,金色的夕陽躍然而出。

山林間,樹葉上,四處都浮光躍金,昭示著雨過天晴,萬物清朗。

明濯平復了一下胃裡的翻湧,開口道,“我沒事,就是有些撐,有些想吐。”

王承祖嚇得心臟都快要驟停了,他愣了兩秒,瘋狂地往唐振身後躲,“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因為它們是依託人的慾念而生的,只要有人的地方,怨氣就永遠可以死而復生。

那些灰霧全部都消失不見,顧栩滿手都是血,另一邊明濯的情況更奇怪,捂著胸口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唐振察覺到符紙上窺探的視線,他剛想追蹤過去,那邊迅速切斷了聯絡。

而情緒中負面的那一部分就會被無限放大……

明濯勸唐振:“你也別生氣,人家身中詛咒是真的,我們接到的委託就是替他解除詛咒,只要找到祭壇,任務就能完成了。”

明濯總感覺顧栩像是很生氣的樣子,不過話說回來這些灰霧確實很煩。

喬松跑慢了一步,沒能衝進去,悲從中來:“阮顧問,您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李文和怔了怔,迅速反應了過來,取出隨身攜帶的香包,遞給明濯。

顧栩也明白這一點,他看著那些逼近的灰霧,心中是滔天的殺意。

顧栩眸光微冷,倏地握住了桃木劍的劍刃。

他受夠了這個鬼地方,他要回家!

桃木劍穿梭了幾個來回,又回到了明濯的手上,劍身上卻像是蒙了一層灰霧一樣。

反倒是顧栩臉色隱隱透著蒼白,只是行動自如。

明濯:“……”

那些視線壓抑、沉悶而危險,讓人不舒服極了,彷彿每多被注視一秒,自我的那部分意志就會多混沌一分。

誰也不知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些灰霧又去了哪裡。

那些靜默佇立的灰霧像是得到了什麼指令一樣,突然氣勢洶洶地朝著兩個人撲去,要將兩人絞殺其中。

怨氣只要沾上皮肉,就會宛如附骨之蛆,他們找到了自己賴以生存的土壤,當然迫不及待。

從身後伸出來一隻骨節修長的手,明濯把手搭在那隻手心上,感覺舒服了很多。

明濯恢復得很快,一會兒就生龍活虎,看不出半點剛剛虛弱的樣子。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忽然之間,幾縷亮光透過厚厚的雲層,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三間小木屋內,眾人心裡都捏了把冷汗。

唐振額頭青筋凸起,顯然氣得不輕,“你知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你怎麼樣了,是不是哪裡受傷了?”李文和迅速打量著明濯。

他忽然想起什麼,從兜裡掏出一張符遞給唐振,“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不是故意騙你們的!”

自己剛剛真的就那麼可怕嗎?怎麼這麼不經嚇?

唐振看著那張符紙,上面流轉的力量很古怪,他迅速抓住了重點,“你騙我們?”

桃木劍劍光所到之處,黑影瞬間潰散,空氣裡傳來古怪的嘶吼聲和哀嚎聲。

王承祖哆哆嗦嗦地問:“我們現在沒事了嗎?那些鬼是不是都死了?”

潰散的灰霧又漸漸凝結成人影,只是這次黑色淡了許多,變成了灰濛濛的影子。

銅鏡忽然從他的衣襟裡飛出來,散發著幽幽的光芒,顧栩抬手握住,掌心的鮮血沾上去,銅鏡忽然光芒大盛。

賀望瑤跟裴迪也緊張死了,“不舒服一定要說,別逞強。”

她轉頭笑著安慰王承祖,“你不用怕,沒事的,我們馬上就下斷崖,勝利就在眼前,加油!”

她還握了握拳頭,做了個加油打氣的姿勢。

但王承祖完全沒有被鼓舞到,甚至更想哭了。

他就是不想下斷崖,才準備坦誠一切,結果還是逃不過?

明濯很積極地肩負起保護委託人的責任,讓王承祖一定要走在她前面,自己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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