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捉襟見肘
衛文山知曉這個淨水的方法。
他原先家境還算殷實，父親極愛飲茶，幼時貪玩，總喜歡偷偷拔掉茶壺的壺蓋，讓裡面泡開的茶差些味道。
每當如此，父親總會說壺不好，然後再買套嶄新的茶具。
他也極喜歡鑽進父親的茶室，欣賞那各式各樣的茶壺茶杯和茶寵。
他記得，被拔掉的壺蓋上，總是有小水珠的。
父親騙他這些水珠是甜的，是最潔淨的。
想來，楊兄說的淨水法子，同父親茶壺壺蓋上的小水珠是一個道理。
“楊兄，這個法子簡單，但我們只有煮粥的小鍋，連蓋子都沒有，是收集不了你說的這無根水的。”
“一直忘了問，你們試過煮沸後喝嗎？”
楊永豐突然靈光一閃，生水不行，熟水也不成嗎？
“這……”
衛文山尷尬的捏了捏袖口，“城西什麼都有限，在我們住過來之前，附近的樹大都被砍了，是有些剩下的，但我們沒有砍刀……”
“那你們平日煮粥呢？”
“沒水沒糧，我們大都幹嚼苞谷的，自下了第一場雨後，平糶署放糧也需要勞力去換了，大家一整日的功夫都耗在那裡，不回來吃飯，因此城西很久都沒有開過火了……”
衛文山說的這還是修飾過言辭的，他也考慮過想辦法搞些農具，勸過大家要慢慢自力更生。
但只有幾個眼界長遠的叔贊同他的想法。
大部分人都想著，反正平糶署放糧，乾點灑掃的輕活兒就能白吃白喝，有便宜不能不佔。
他苦口婆心的勸，說朝廷能管災民一時，但不會管災民一世。
但得到的反駁理由，讓他都無話可說。
他們說：朝廷放的糧都是最便宜的粗糧，裡面還混雜著石子兒，只有他們不嫌棄，而且他們乾的這些活計也夠抵換這口糧食了，相當於上工。
這種愚弄百姓的常規操作，衛文山看得清楚。
但別人將天說破都改不了這些人的想法，他恨其不爭，也只能尊重祝福了。
楊永豐抿了抿嘴，他沒想到城西這些人過得比他想象中還慘。
朝廷這樣安排，像是根本沒想讓這群人活過這個冬天似的。
秋書慧倒是想的全面些，“你不用擔心，一會兒我和永豐去找劉木匠，順便也買些日常用具送來，要是熟水喝了還拉肚子，你換用那生無根水的法子就是。”
“嫂子，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衛文山也想出去透透氣了，“這些銀錢算我向你們借的，日後定會歸還！”
“說哪裡的話，你幫我看顧工地，就算是我預付給你的工錢好了！”
“行！聽嫂子的！”
上次作為賣家，被銀鈴兒的傷耽擱了，沒去成劉木匠的鋪子，沒想到這麼快就作為買家，邁進了這鋪子的門。
楊永豐還沒進門，就看到了這鋪子裡除了打好的實木桌椅，木床木櫃等等，還有一些鐵鍋等鐵製品。
“永豐！你們怎麼來了？快快！裡邊兒請！”
“劉叔，您在城中人脈廣些，我想問一下，您知道什麼靠譜的鐵匠嗎？”
建房子可以找村裡的人，但吳莊村裡沒鐵匠，需要在城裡找。
幾番折返下來，今日的時辰已經不早了，師詩已經窩在孃親懷裡打瞌睡了。
楊永豐與秋書慧看在眼裡，就想著早些回去。
“鐵匠啊！這你可找對人了！我還真認識一個！不過他人沒在城裡，只是放了些打好的鍋具放在我這裡寄賣！瞧！你們先看看這品相如何？”
說著，劉木匠就將人引到了那些鐵器面前。
楊永豐上手敲了敲他跟前的那口鍋，確實是鐵的，手藝也不錯，當即就買了下來，想讓衛文山帶回去。
師詩聽著他們說話精神了些，古代鹽鐵不是專權嗎？
老百姓也能賣？
“好好好！你們是不知道，老孫空有一身打鐵的好手藝，但這鐵器的買賣都把握在貴人手裡，他手裡的這點子東西，那都是拼了命才保下來的！”
劉木匠接過楊永豐的一兩銀錠子，比自已賣出去一套木具都高興！
他這老夥計，可是許久都不曾開張了！
這銀子可是救命錢啊！
師詩聽到價格的時候瞪大的眼睛，納尼？這麼貴？
偏偏劉木匠還說著，“老孫這口鍋賣價便宜，現在北邊在打仗，鐵器吃緊，外邊都有賣到十兩銀子的！不過人家那鍋大，這口小了些……”
衛文山也沒想到楊兄上來就買鐵鍋，他說的鍋只是普通的陶器就行了啊！哪裡用得著這麼金貴的鐵器！
再不濟還有銅鍋啊！
一兩銀子的鍋，他都不敢接了！
秋書慧看出了衛文山的侷促，她勸道，“之後日子好過了，總不能一直吃煮的東西，隔三岔五也要炒個菜接個短兒的，你就當為我們保管了，別忘了，之後我們也會在城西安家，你放心用就是！”
嫂子都這麼說了，衛文山還能怎麼辦呢？
“行！我先謝過嫂子了！為了這口鐵鍋，我也要學學如何炒菜才是！”
他半開玩笑的說著，讓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秋書慧想建房子，自然也需要木材做梁的，她跟劉木匠說了，劉木匠也幫她挑揀起來。
“嘿！這可真是，你們賣給我杏木，我再賣給你們粟木，我這差價賺的差不多要擺在明面了！”
“哈哈！劉叔，您可要給我們便宜些啊！”
“那當然！一定，一定！”
城西沒正經的屋子，要想招長工，還需要建造他們的屋舍，所以秋書慧定的木材不少。
劉木匠這裡什麼都全圓，就算沒有的，他也能憑藉人脈給他們搞來。
幾人也不用四處跑，將能想到的，都在這裡搞定了！
出了劉木匠的鋪子，秋書慧嘆了口氣，她也沒想到這銀子這麼禁不起花。
看來豆芽的作坊要快些弄出來了，不然城西這邊怕是連屋舍都建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