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謝把一角衣襬掖進腰封裡,蹲在通往光州城的官道旁,他的面前是被五花大綁的七隻兔子。

這幾隻兔子毛色不一,白的黑的灰的,還有幾隻外貌不可言喻的雜色。

崔謝的預想是賣十文一隻,他第一次在古代賣貨,也不知道野兔多少錢一隻合適。

只不過,在他旁邊賣自已家菜蔬的大哥,一直在喊“賣菜嘍賣菜嘍,半個時辰前剛從自已家地裡摘的菜呦,四文錢一斤嘍!”

一隻毛色純白的兔子,被崔謝拎著耳朵,上下顛了一顛。

怎麼也有三四斤了吧。

崔謝突然想起,系統之前和他說過他的刀有三斤重,就算後來橫刀升級,析出了一些雜質,也應該差不了太多。

於是,崔謝一手兔子,一手燕雀鴻鵠,當起了人體天平。

比刀還重一些。崔謝心想,嗯,那就十五文一隻,也不能三斤兔子比三斤白菜還便宜吧。

崔謝撒開兔子耳朵,看著那隻野味又重新回到了自已的小團體裡,就開始叫賣。

“賣兔子囉賣兔子囉!半個時辰前剛從樹林裡抓的兔子囉!”

清澈的少年音色響起,很多叔叔嬸嬸年紀的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站在旁邊賣菜的大哥的叫賣聲也停了一瞬,投來了探究的目光。

崔謝臉色微紅,腳趾緊抓鞋底,其實還是有點羞恥在身上的。

……

榻上的蒙劉氏聽見吵鬧聲皺起了眉頭,畫鶯敏捷地上前,本想對外面叫嚷的僕人先呵斥一番再詢問緣由,可不想一個小廝直接跑過來,將她猛地推到一邊,直接進入室內,跪倒在大夫人榻前。

“大夫人不好了!老爺他、他沒了!”

那小廝說著,又一隻手指向外面,而另一隻手在自已的脖子上比比劃劃。

劉氏心頭驟然一突,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不過她面上不顯,只是緩緩捏緊了蓋在膝蓋上的錦被,試圖讓自已的語氣鎮定一些。

“把話說清楚!老爺他怎麼了!”

小廝的嗓子發緊,他是為數不多的在見識了書房的情景後,腿還沒軟到站不起來的人之一。

他試圖在恐懼中找回自已的聲音,“老爺他糟了歹人!老爺在書房被賊人摘了腦袋,還被放在湯盞裡,被發現時書房血流了一地!外、外面已經亂成一團了!”

劉氏大驚,臉色唰地一下變白,原本緊抓著錦被的雙手變得顫抖,“你、你說什麼?”

“夫人”,被小廝推倒在地的畫鶯跪爬到蒙劉氏跟前,滿臉淚痕,雙手攙著她,聲音也在發顫。

“夫人,您千萬得穩住啊,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控制住府裡的局面,去求刺史大人找出歹人,為老爺報仇啊!夫人!”

那小廝也勸道:“是啊夫人,您千萬要保重身體啊!我們去找刺史大人主持公道!”

蒙劉氏此時渾身抖動,一股窒息感像毒蛇一般纏上了她。

去找刺史?她如何能去呢!

光州刺史姜進是當年皇帝陛下的伴讀,是保皇黨,而她夫君蒙景柯是曾相門下。

曾相一黨雖與北面的金人私下裡相交甚多,但曾相御下甚嚴,從不許黨羽越過他私自與金人交易,否則……

劉氏快將嘴唇咬出血來,她家老爺上回用職權扣下一批粗鹽,未報與相爺知曉,便高價賣給了一個金國商人。

這筆生意要是能悄無聲息,神不知鬼不覺的進行也就算了,偏偏在運送的過程中被一群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土匪給截了!

刺史姜進還有些手段,治理光州六載從來也沒聽說過哪裡鬧過匪患,那金國商人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選擇來光州境內交易。

可那商人付了錢,帶著商隊還沒走出光州呢,就被土匪截了。

金國商人以為這是蒙景柯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就用自已在金國那邊的門路,一紙密信直接把他告到了曾相面前。

你蒙景柯不是吞錢吞貨嗎?我要讓你把錢和貨統統給我吐出來!

曾相得知事件,就命蒙景柯自請上書請罪,越過他與金人交易,他並不想保他。

其實,若是當時蒙景柯聽從曾相吩咐,選擇自行請罪,最多就是去苦寒之地流放幾年,雖苦但尚能活命。

不過顯然蒙景柯不這麼想,你曾相位高權重,皇帝也給你幾分面子,更不要說金人這邊,你動動手就能把事情壓下,卻非要選我來做那隻敬猴的雞。

哼,既然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

於是蒙景柯寫下了一封信,上面有他所知道的曾相一黨中,幾個重要官員的名單和他們親近金國,有損大興的證據!

雖然不能直接攀扯到曾相,但也足夠他疼一陣了!

蒙長史是帶著魚死網破的精神寫這封信的,快四十歲的圓潤男子筆鋒凌厲。

寫完這封書信就親手交給了夫人蒙劉氏,叮囑她,“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你就親自去上京把這封信交給太子!但這封信……你千萬不要拆開來看。記住,只能交給太子!”

當時劉氏還問過為什麼要交給太子,而不直接給陛下。

蒙大人撫了撫他夫人的肚子,說:“陛下是嚴明的君主,若是直接給陛下,怕是會給咱們家來個滿門抄斬。所以還是給太子吧,太子是一個溫潤寬和的人,起碼會讓你們娘倆兒活下去。”

當時劉夫人就很想說,既然陛下是明君,那為何還會有像你們一樣的官吏呢?

你們為什麼還跟著曾相親近金國,做一個為大興盡忠的忠臣不好嗎?

既然知道有些事情事發後會不得好死,那當初為什麼要做呢?

蒙長史低下眼眸,明君啊,明君自然是好的。

讓大興海清河晏,讓百姓都過上好生活,讓有才華的人都得到重用……

但像他一樣的平庸之輩又該去哪裡呢?他就應該在從五品的位置上枯守一輩子嗎?即使從五品也是一些人的可望不可及,但,知足就一定常樂嗎?

我還是有些貪心的,蒙景柯當時心想。

他不知道像曾相那樣有經天緯地之才,又有位極人臣之位的人,投靠金國後能得到什麼。

他只知道,他將要得到的,是他在大興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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