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鸝早慧,知道孃親的病一半是身體不好,另一半卻病在心裡。

孃親並不喜歡這牢籠一樣的四方天地,卻為了家族的榮辱,被困在這裡那麼多年,天氣暖和的時候,孃親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倚在窗前,數著外面掠空而過的飛鳥,看它們嬉戲盤旋,或落於枝頭,或劃破天際,最後消失在高高的宮牆之外。

恬淡的神色裡,是數不盡的豔羨與哀傷。

她曾無數次問孃親,你喜歡父皇嗎?還是更喜歡自由?

孃親總是淡淡的笑,目光深邃而寂寥,伴著壓抑的咳聲,說她真是個傻孩子。

若他能放孃親自由~~一切會不會有所不同?

“公主!”

蘇小酒命內侍們去外面等候,將墨鸝從她懷中拉出來,扳著她小小的肩膀,面容嚴肅:“公主切不能再說這種話了,今後住進榮華宮,見到皇上的機會很多,激怒皇上對您並沒有好處。”

本也沒指望墨鸝寄養在娘娘名下後,能得皇上多少青睞,但見的次數多了,情分上總是要深厚些,若她一直襬出這個態度,除了惹皇上生氣,半點益處也無。

墨鸝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笑道:“我知道,我不僅不能恨他,還要巴結他,這樣他才會給我口飯吃,我才能在這宮中活下去。”

這是孃親告訴她的,要沉穩,要內斂,要學會笑臉迎人~~這樣,她才能獨自在這吃人的地方,活下去。

這話赤裸而難堪,從身為公主的墨鸝口中說出,帶了無以名狀的酸楚。

蘇小酒一陣難過,重新將她摟在懷裡,撫著她柔軟的頭髮道:“不,公主請相信我們娘娘,她會像白貴人一樣疼你,護你,從今以後,再沒有人敢輕視你!”

她並不著急,而是靜靜等待墨鸝的情緒平復下來。

她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應該怎麼做。

果然,沒多久懷中的啜泣聲便慢慢消失了,墨鸝從蘇小酒懷中起身,看著她被自己眼淚打溼的衣襟道:“對不起。”

若非那細微的鼻音,任誰也不會想到,剛剛這個孩子還在沉溺在痛苦和傷痛中。

蘇小酒拉著她起身,墨鸝回望一眼大殿,咬唇道:“我們走吧。”

“來人,將屋裡的東西一併搬到榮華宮去。”

蘇小酒對門外的內侍們吩咐道。

豈料未等他們進門,墨鸝已經淡聲道:“不必了~~舊了的東西,就讓他們扔掉吧。”

“公主,奴婢來時娘娘特意囑咐過了,這些東西可以帶的。”

剛才還拼死護著,這會兒怎麼又不要了?

蘇小酒擔憂的看著墨鸝,該不會傷心過度,反而神思無常了吧?

墨鸝抬頭看向她,通紅的鼻尖上面,一雙清亮的眼眸無波無瀾,篤定道:“我說不必了。”

垂下的右手在袖中緊握成拳,裡面握著自繡墩上取下的一簇流蘇。

那是孃親親自編的。

孃親臨別前的話覆在耳邊迴響——鸝兒,今後若有了新母妃,切記不要在她面前提起孃親,不要惹新母妃生氣,記住了嗎?

她記住了,而且會一直記得。

永安宮距離榮華宮,幾乎橫跨了半個後宮的距離,蘇小酒拉著墨鸝的手在路上慢慢走著,道路兩旁,不時有剷雪的宮人內侍,見到她們一行,紛紛退到兩側。

在福身行禮的同時,不時暗中交接著眼神——

四公主竟被領到榮華宮去了?!

雖說蘇小酒在後宮走動少,認識她的人不多,可那身明晃晃的掌事服制就是她的招牌印記。

這宮裡誰不知道,榮華宮中最得皇貴妃器重的蘇掌事,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這在大淵後宮,可是絕無僅有。

莫說什麼只識衣裳不識人,有時候能識得衣裳也是種必要的生存技能。

白貴人雖走的默默無聞,但幾天的時間,宮中也已經傳遍,加上晌午皇后去榮華宮大鬧,這會又見蘇掌事親自領著一位小姑娘從永安宮方向出來,不用問也知道怎麼回事。

且不論皇貴妃是不是自願收養了四公主,但從一個小小貴人的女兒,轉身記到皇貴妃的名下,四公主這次也算因禍得福,一躍成為真正的“小鳳凰”了吧!

訊息很快便如滿原枯草被火燎,一時間,六宮之內議論紛紛。

皇后自榮華宮回去就一病不起,頭上戴著抹額,半死不活的歪在榻上,任憑墨鳶怎麼問都一言不發,可把她急壞了。

“母后,您倒是說句話啊!那個賤人真的對您動手了?父皇也沒拿她治罪?!”

早已經從隨行的宮人口中審出原委的墨鳶,說什麼都不肯相信母后竟會在榮華宮吃了虧,那姓陸的賤女人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對六宮之主動粗?

最不能讓她接受的,是父皇縱容那賤女人如斯,反而當眾偏頗,把母后趕了出來?!

這種丟人的事,皇后怎好當著女兒的面說,可恨那宮人嘴不嚴,被墨鳶威嚇幾句便全吐露出來了。

心裡腌臢的要命,偏這蠢女兒不識相,一個勁在旁邊提醒她,皇后簡直頭都大了。

“你在這叨叨半晌了,能不能閉嘴讓母后清淨會兒?”

墨鳶不滿道:“女兒還不是關心您?早就知道陸祺那賤人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現在竟公然對您不敬,若不殺她銳氣,將來豈不是要徹底踩在您頭上?”

皇后有氣無力,聞言眉間的紋路又加深幾分,對墨鸞道:“行了!還嫌母后病的不重嗎?有這功夫,倒不如去好好學學刺繡,都快嫁人了,一點針線也不會,將來不怕婆家笑話?”

“女兒可是公主,便是大字不識,又有誰敢取笑?”

婆家又怎樣,再厲害也是墨家的臣子,還不是要仰她鼻息?

除非~~

心中一道人影掠過,墨鳶面上一熱,轉移話題道:“女兒就是氣不過,您身為正宮皇后,懲治妃嬪也是名正言順,父皇如此偏心,當真不顧及外公的顏面麼?!”

知道自己女兒性子桀驁,而且朝堂之事皇后也不願與她多說,只想趕緊把她支出去別在自己耳邊聒噪,於是道:“真關心母后,還不如出去打聽一下墨鸝那丫頭被安排到哪去了,再去看看你弟弟的功課,讓母后安安靜靜的歇上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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