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又酸又澀的17歲
學校醫務室位於學校的食堂旁邊,與喧鬧的教學樓不同,這裡幽靜極了。
窗戶外是各色植物,一株株綠色的葉子在風的吹動下拂動。
細碎的陽光隔著窗戶灑在冉墨的臉上。
太久了。
顧遠對他的愛藏了太久。
昏黃的陽光在冉墨的臉上照耀,臉上細小的絨毛也被染成金色。
顧遠坐在床邊,他伸出手,為她攏好髮絲,手收回一半,又停滯在半空中。
陽光順著窗戶照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落下的陰影全然在冉墨臉上。
這時他才知道,冉墨的臉很小。
沒有其他人的存在,他終於可以不再掩藏自已,如果冉墨睜開眼睛定然會明晃晃地看見他眼裡不加遮掩的愛意。
如清澈的泉一般乾淨又清澈。
可她並未看見。
她做了一個夢。
即使在睡夢中,也因夢裡的場景驚得睫毛微顫。
於清歌站在酒店長廊的盡頭,一身西裝,目光悠遠似乎恰好與她隔空相望。
而她打量四周的時候,才看到身旁站了一個穿著白色的抹胸婚紗,而她自已卻穿了一件紫色的伴娘禮服裙。
她驚詫。
一抹酸澀赫然從她的心臟蔓延至全身。
她不可置信,轉回頭去看新娘的臉,那一刻她的臉逐漸清晰,赫然是——
李希的模樣。
“於清歌!”
伴隨著一句撕心裂肺的聲線,冉墨睜開了眼,卻驀然和顧遠的眸對上。
他眼底的愛意全然消失,只餘下緊張,還有一絲微不可察的落寞。
眼見顧遠,冉墨才意識到自已鬧了個大笑話。
天啊!
原來是做夢。
要是真的於清歌和李希結婚了,她想,她真的會瘋掉。
不過,她環顧四周,這才注意到此刻自已在陌生的環境。
“誒?我怎麼在這兒?”
顧遠指了指自已的額頭。
冉墨後知後覺跟著摸了摸自已的額頭,就摸到了質地柔軟的白色紗布。
“?”
突然就什麼都想起來了。
她記得剛剛她路過籃球場的時候被籃球給砸了。
哪個殺千刀的,沒長眼的居然拿籃球砸人?
她真想給他顏色看看!
短短時間,冉墨的臉色變幻無窮。
顧遠剛剛的沉鬱一掃而空,忍不住掩唇輕笑。
“怎麼?失憶了?”
“你還笑?不會就是你砸的我吧?”
他坐在椅子上後仰,似乎並不打算對這個問題否認。
“是我。”
“顧遠,我看錯你了。”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謀殺。”
按照偶像劇的劇情,一般來說女主角一般會說“那你得對我負責。”
其實顧遠也在等這句回答。
只不過這到底不是一場偶像劇,亦或是他不是偶像劇的男主角。
總之冉墨的回答到底讓他的希望落了空。
她說:“賠我精神損失費,青春損失費……”
她說話時眉飛色舞,一張小臉鮮活生動極了,因為失血過多,平時粉潤的唇瓣此刻淡淡的。
顧遠就看著她的唇瓣一張一合。
他翹起二郎腿,漫不經心道:“賠多少?”
“1……”莫名的,冉墨失了幾分底氣,她伸出手指比了個1。
“幾個0?”
顧遠小時候沒少在她這裡討好處,想到這裡,冉墨突然挺直了腰桿,有了底氣。
“一萬。”
“成交!”
當著冉墨的面,他轉過去了一萬塊。
門外,汪醫生聽著室內的聲音停下,終是忍不住敲響了門。
還真把它這當成什麼情侶約會地啊。
“叩叩。”
她敲響門,伸出手握住門把手兀自開啟了門。
一時間,大眼對小眼,三人都有種心照不宣莫名的尷尬。
冉墨突然才意識到她和顧遠共處一室是有多麼…的不合時宜。
雖然他和自已坐得很遠,但不可避免地冉墨生出幾分難堪。
一層層緋色從白淨的小臉升起。
還是汪醫生率先打破了尷尬。
“咳咳,既然沒什麼事的話,你們可以離開了。”
冉墨從病床上起身,剛站穩便有一股暈眩從頭上傳來。
腳一個沒站穩,差點就要暈倒,還是顧遠伸出手攙扶了她一下。
見狀,冉墨不僅沒有感謝他,反而恨恨地盯了他一眼。
要不是顧遠帶球砸人,她又怎麼會落到這副田地。
“小心點。”
顧遠剛說完話,冉墨又把手臂從他手上移開。
“謝謝。”
她傷的是頭又不是腿。
她自已會走。
冉墨頭也不回地離開醫務室,沿著階梯走出校醫院的玻璃大門。
顧遠落在其後,正欲追上她。
路過汪醫生時,汪醫生忍不住語重心長的囑咐道:“小姑娘還挺倔,你好像有苦頭吃了。”
顧遠笑了笑沒說話,但微勾得嘴角依舊不可遏制地泛著幾分苦澀。
“謝謝。”
……
冉墨走在半路上,才驚覺自已忘了東西。
她送於清歌的手錶。
從被她買下,便歷經了命運多舛的一生。
可回頭是不可能回頭的。
她冉墨是那種人嗎?
只是剛走出校醫院大門還沒有多遠,一身男性荷爾蒙味道被風裹挾吹至冉墨身旁。
“你的東西。”
顧遠將紙袋遞在她的左側。
冉墨接過,提手提袋的時候,手指不經意間從他的指間擦過,溫度有些灼熱,讓她的手指都跟著升起一點溫度。
冉墨自覺今天對他的態度不好,此刻心底的愧疚升起將她包裹的密不透風。
她低頭抿起唇瓣。
“剛剛的事抱歉。”
“沒事。”
“所以能別跟著我嗎?我想自已一個人待會。”
一句話,便讓顧遠剛剛升起的喜悅蕩然無存。
……
今天對於冉墨來說,是特別難忘的一天。
她經歷了鄭海光還禮物,於清歌對她的侮辱。
還有……被籃球砸下。
失望和難過如海水襲來,將她包裹。
她忍不住低頭,悶悶注視著自已的人地下,視線範圍是黑色小皮鞋踩在學校的水泥地面。
她想,她會永遠記住這一天的。
她邁開的腳步,驀地停下。
她拿出手機,開啟手機攝像頭對自已拍了一張照片。
背景是已經滿樹略微有些發黃的樹葉。
而照片中央是她的臉。
明媚的臉因她臉上的傷,頗有些病美人的味道。
用這個自拍發了一條朋友圈,文案是——
又酸又澀的17歲。
甚至還特別設定了僅一人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