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午後
音樂播放器裡迴圈著安昭仁的個人歌單，安昭仁則是一條一條地翻閱著聽到的每一首歌的評論，有些評論用詞精緻、對仗工整，有些則是長篇大論但也感情真摯，當然也不乏一些沒有營養的魚目混珠，可安昭仁只是就這麼翻著，不停地往下翻，直到一首歌結束為止，才又跳到下一首歌的評論區又從頭開始翻。
自已到底想要找的是什麼呢？安昭仁也不知道。
他只是覺得，有好些語句都很美，但是又都和自已無關。
拇指傳來陣陣的痠痛感，也許自已該停下來了？
但是還什麼都沒有找著呢。
熟悉的痛楚與無力又一次在安昭仁的腦子裡肆虐，安昭仁也還是和以前一樣，看不見出路，甚至懷疑到底有沒有出路。
開心，就好了麼？
怎麼才能開心起來呢？自已真的可以開心起來麼？
應該是可以才對的吧？明明不是一直都挺好的麼？
可是，真的會一直好下去麼？自已這一次，真的有跳出那個怪圈的迴圈麼？自已真的跳的出去麼？為什麼會突然覺得一切的軌跡都是那麼熟悉呢？自已是不是，已經不知不覺走回到老路上了？
答案在哪裡？答案是什麼？
安昭仁停掉了音樂，茫然地抬起了頭。
但是河流不會說話，山也不會，天空亦然。
安昭仁也只能無聲地笑了笑，笑得有些蒼白。
其實，自已也並不真的害怕找不到答案吧？本來就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才邁出這一步的，而且，自已沒有答案地渾渾噩噩不也走到今天了麼？
那自已是在害怕什麼呢？
那個最近一直繞在自已心裡的名字就是答案吧？
伊江月。
是在害怕自已會辜負了對方對自已的友誼吧，明明她是那麼好的人，還一直說著要和自已做朋友，可是，自已的眼裡卻已經只有那個熟悉到有些窒息的結局。
自已還是在害怕面對啊，也害怕傷害到那個對自已很好的人。
“真可笑，別人給自已帶來了那麼多的期待，自已卻一點兒也回應不了別人的期待。”
安昭仁突然感到一陣煩躁，於是直接一腳自已的書桌踢在自已的書桌上，也許是用力有些過猛，腿上的疼痛感直接麻痺了安昭仁的神經，書桌前的排列著的書也晃動起來，經過了一陣顛簸之後，有一本紅色封皮的書從書堆中滑了出來。
“《小王子》？”安昭仁愣了一下，原本打算將這本書塞回去的手也停在了空中。
自已，好像有些時候沒有看過這本書了。稍作猶豫之後，安昭仁把它抽了出來。
“你都自已蹦出來了，我不看倒顯得我小氣了。”安昭仁翻開了這本久違的書，書頁卻是很自然的來到了中間些的位置。
“咦？我在這本書裡留了書籤麼？我都不記得了。”安昭仁有些疑惑。
撿起夾在書中的那張明信片，安昭仁細細端詳了一番。
好像是初中的時候買的吧？安昭仁努力的回憶了一下。
“背面有字？”撫摸著明信片上的凸起，安昭仁將它翻了過來。
“如果你想要和別人製造羈絆，就要承擔流淚的風險。”
世界忽然安靜了。
痛楚、掙扎與無力頃刻間煙消雲散，連剛剛還在痛著的腿都好似沒有了知覺，微風又一次輕拂在自已的臉上，但安昭仁分不清它是涼的，還是暖的。
“吱——”直到一聲蟬鳴驚醒夢中人。
回過神來的安昭仁把明信片湊到自已眼前，反覆辨認。
這歪歪扭扭的字跡，很明顯就是自已寫上去的，可是，自已怎麼把這句話給忘掉了？
安昭仁又笑了笑，這一次，笑得有幾分坦然。
“是啊，哪有那麼便宜的買賣，是要承擔風險的啊，別人都可以那麼勇敢地說要和自已一直做朋友，自已呢？”
“還真是懦弱啊。”
……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攪了伊江月的白日美夢。
“幹嘛~”帶著點兒起床氣的伊江月從床上坐了起來，有些不爽地看著已經推門進來的姐姐。
“我的江月小祖宗，你早上睡到午飯才起也就算了，午覺還睡這麼久啊？真不會在床上散架麼？”姐姐倒還是很耐心地說道。
“怎麼了嘛，反正又不上班，也沒什麼事幹，多睡一會兒怎麼了？上班好累的，你天天在家裡你不懂。”言罷伊江月又要躺下接著睡。
“沒事幹？你不是約了朋友去超市麼？”
“啊？啊啊啊啊！幾點了？”伊江月直接來了個標準地仰臥起坐，然後慌忙地去摸自已的手機。
“一點半。你們約了幾點？”姐姐壞笑了一下。“遲到可不好哦~”
“才沒有！我們說好的，等我醒了再聯絡的。”伊江月終於找到了自已的手機，一邊檢視自已有沒有錯過什麼訊息一邊沒好氣地回覆姐姐。
“嗯？你朋友對你可真寬容，換做是我早就一個電話打過來了。行了，你收拾收拾吧，讓別人等太久也不好。”姐姐直接轉身走掉了。
還在床上坐著的伊江月有些疑惑。
“她為什麼看上去比我還積極啊？”不過她可沒時間繼續磨蹭了，趕緊給安昭仁發了條訊息，然後起床去洗把臉。
簡單整理過之後，伊江月坐在沙發上準備緩口氣，順便看看安昭仁回覆自已了沒有。
伊江月：在麼？什麼時候走啊？
安昭仁：我隨時可以。
“啊~他怎麼又是秒回啊？不會真一直在等我吧？”伊江月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伊江月：那走吧，抱歉啊睡太久了。
安昭仁：沒事，我在門口等你。
伊江月：應該是我家比較近吧？
安昭仁：我腿比你長。
伊江月的怒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不過礙於姐姐就在旁邊，她也不敢太放肆。
伊江月：你給我等著！
有些氣不過的伊江月直接奔著門口就去了。
“這就走了？”姐姐的問候聲從背後傳來。
“嗯。約好了已經。”
“記得買菜，買你喜歡的就行。”
“知道啦，不會忘的。”
出了門之後伊江月直接邁開了步子，以比以往要快一些的速度朝著超市前進，甚至途中還有一小段小跑了起來。
“我就不信你能比我先到！”
快到超市的時候，氣喘吁吁的伊江月發現有個熟悉的身影已經站在門口了。
“那個混蛋！”伊江月氣得跺了跺腳。
對方好像也看到了自已的動作，還朝自已揮了揮手，隔著口罩伊江月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伊江月認定他現在肯定笑得很賤很猥瑣。
……
從情緒中脫離出來的安昭仁正從頭閱讀著那本小王子，一則則的故事也帶給他很多的點醒與感觸，雖然他好像找到了答案，但心裡也還是有些沉甸甸的。
自已待會兒要怎麼面對伊江月呢？
雖然剛剛的那些對方都不知道，但自已能偽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麼？
而且，自已都答應過她了，卻還是在這裡糾結來糾結去的，萬一被她發現會很慘吧？
好煩啊，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現在卻被自已搞得這麼複雜。
安昭仁有些抓狂地撓了撓自已的頭髮。
突然桌上的手機開始振動了。
“江月？醒了麼？”
伊江月：在麼？什麼時候走啊？
安昭仁：我隨時可以。
伊江月暫時沒有了回應。
剛起床麼？去洗漱了？
過了一會兒，訊息果然又來了。
伊江月：那走吧，抱歉啊睡太久了。
安昭仁：沒事，我在門口等你。
伊江月：應該是我家比較近吧？
本打算正經回覆的安昭仁突然有了個小念頭，然後把自已已經打好的字都刪掉，重新組織了一次。
安昭仁：我腿比你長。
伊江月：你給我等著！
安昭仁看著對方的回覆，不禁笑了笑。
“這樣就好了。”
“爸媽，我出門了。”走出臥室後安昭仁和父母打了聲招呼，也動身去超市。
“行，注意安全。”
“知道了。”
出了門之後安昭仁卻並不著急，只是閒庭信步地走著。
“要是我先到，就嘲諷她一下，要是她先到，就讓她上上嘴臉好了，總之，先營造一個輕鬆些的氛圍好了，免得一見面就被她看出來自已情緒不好。”
至於腿長？那不是客觀事實麼？有什麼能計較的？
安昭仁忽然笑了笑，笑得有些輕鬆。
……
“沒想到還真是我先到了，待會兒她應該會氣得跺腳吧？”安昭仁在超市門口站定，看了看伊江月之前回家的方向，不遠處好像是有一個人影在往這邊趕，安昭仁看著那個有些匆忙的人影，沒忍住笑出了聲。
人影逐漸靠近著，又突然在一個很近的距離停住，還狠狠地跺了跺腳。
“看見我了？我還真沒猜錯。”安昭仁更想笑了，但是礙於不清楚伊江月的視力如何，也不敢太放肆，只能努力地憋著。
在看見自已後，人影明顯地慢了下來，最後終於來到了自已面前。
看著好像還是有些不服氣啊？
“下午好啊，小短腿？”這是安昭仁早就準備好的臺詞。
伊江月直接一腳踢在安昭仁腿上，而且還很巧合地挑中了自已踢桌子那隻腿。
安昭仁下意識地捂住了被伊江月踢的位置，伊江月也被嚇了一跳。
“喂！不至於吧，我沒用力啊？”
想著自已也不太好解釋，安昭仁只能忍著痛開口。
“騙你的，哈哈。”
“你！不理你了！”說完就直接往超市裡走去。
“誒，別啊別啊，我錯了。”安昭仁只能拖著自已的腿在後面追。
“哼！”伊江月直接朝著電梯走去，並不理會安昭仁。
安昭仁也只能識趣地在後面跟著。
“你怎麼還往樓上去啊？不是就到這一層麼？”安昭仁正準備去推購物車，卻發現伊江月已經上了去更高層的電梯。
伊江月扭過頭來看了看安昭仁，然後嘗試著從還在運動的電梯上逆行而下。
安昭仁有些被她的舉動嚇到了，怕她走得不穩從上面摔下來，也就顧不得許多直接迎了上去，還伸手去接她，好在最後是沒有出什麼意外。
站定了之後，伊江月直勾勾地看著安昭仁，開口道。
“你，把我叫出來，就只是買完東西然後各回各家啊？”
“啊？”
安昭仁有些被問住了。
自已向來不太習慣超市紛擾的環境，來的次數本就不多，每次來也都是效率至上，挑完東西就直接回家了，而且這一次邀請伊江月一起來也只是一時興起突發奇想，還真沒考慮過那麼多，所以就只是本能地來購物來了。
“反正也沒事幹，多逛逛唄，怎麼，不願意陪我？”還沒等安昭仁想明白，伊江月的問題又來了。“還是說你急著回去？”
“沒、沒有！怎麼會。”安昭仁只能撓了撓頭。“那走吧？”
“好啊。”伊江月笑了笑，然後又蹦上了電梯。
來到最高層之後，伊江月一溜煙兒地跑掉了。
“這麼興奮啊？”安昭仁小聲嘀咕著。稍微環顧了四周，安昭仁回憶了一下自已記憶裡的這一層。
變化還真大啊？自已都有好些年沒上來過了吧？很小的時候倒是偶爾會上來，吵著要讓爺爺給自已買玩具，或是去那邊的圖書區去翻一些沒有包裝的書來著。
安昭仁一邊思索著，一邊就走到了玩具區。看著櫃檯上琳琅滿目的各種玩具，安昭仁忽地也有些悵然，自已小時候也很是沉迷這些塑膠拼成的玩意兒吧，現在應該都還在爺爺家的那個大箱子裡鎖著呢。回想起自已小時候在爺爺家排兵佈陣、左右互搏的時光，又想到自已曾經的幻想與樂趣現在卻只被自已看作是塑膠堆積物，安昭仁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這就是長大麼？大人們不會在乎一條蛇能吞下一頭大象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只是執著於那看起來就是一頂帽子。
安昭仁伸手撫摸了一下其中一個玩具的包裝盒，又覺得有些悲涼。
現在的小孩子可不像以前的我們了，他們生下來就活在網際網路的搖籃裡，手機、電腦觸手可及，電子遊戲、短影片比比皆是，你們，也已經是舊時代的產物了吧？他們還會像當初的我們一樣，在路過櫃檯的時候對著自已的父母又哭又鬧，非要帶自已一見鍾情的那個玩具回家麼？
是啊，我們是會長大的，但是你們不會。
不過，你們會陪我們長大、看著我們長大。
安昭仁忽然有一種，想要帶一個回家的衝動。
一隻手在安昭仁的肩膀上拍了拍，打斷了他的沉思。
“嘿！在這兒幹嘛呢？”
安昭仁一扭頭就對上了伊江月笑盈盈的眼睛。
“我都在前面等你好~久了，結果你一直不來，還以為你迷路了呢，原來是在這裡看玩具嗚嗚嗚。你上來後就只顧著看它們，你都不管我。哼。”
伊江月的語氣聽上去很是委屈，但是安昭仁聽得出來她就是故意的，所以什麼都沒說，只是白了她一眼。
“略~”伊江月也轉過去看了眼櫃檯，然後又把頭扭向安昭仁說道。“童心未泯啊？要不，我送你一個？”
安昭仁不禁笑了笑，然後作勢要敲伊江月的頭。
“哎你幹嘛！我好心的誒！”伊江月趕緊往後跳了一步。
“你跑那麼快，我怎麼知道你去哪了，就只能隨便逛逛咯。”安昭仁不打算繼續和她糾纏，直接把話題撇開了。
“我以為你會跟上來的嘛。”
“跑之前說一聲不就好了。”
“那不行，那就不好玩了。”
“怎麼。你還想找的地方蹲著然後嚇我一跳？”
“好傢伙！我是那麼無聊幼稚的人嗎？”伊江月急得在原地跺了一步。
“做賊心虛，虛張聲勢。”安昭仁又白了她一眼。
“你！”
“好了，逛哪？再跑掉我就自已下去了，然後去門口蹲你。”
“你有病是吧！”伊江月直接過來踩了安昭仁一腳，不過顯然比上一次的力度要輕得多。
安昭仁倒也不在意，跟著她一起往裡走。
“你看你看，這個，你認識麼？”
安昭仁順著伊江月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是一張遊戲角色的海報，剛好還是自已比較喜歡的角色。
“認識啊，你也玩那個？”
“不啊，太吃記憶體了，不過它挺火的，就想看看你玩不玩。”
“記憶體麼？我在電腦上玩的。”
嘴上隨意地和伊江月聊著，但是安昭仁的思緒已經飛到了他們談論的那個遊戲裡，安昭仁沒有撒謊，那張海報上的確實是他很喜歡的角色，只是，他突然想起了他喜歡上這個角色的原因，又想起了另一個npc對這個角色說過的一段話。
“一個人的時候，難免會胡思亂想，但這次，你不是和朋友一起來的麼？”
安昭仁很快地回過神來，扭頭看著伊江月，對方還在嘗試和自已聊著她認為自已會喜歡的話題。
“啊，我的電腦都只是用來辦公的，還是你們男生厲害。”伊江月也察覺到了安昭仁的目光。“你突然幹嘛盯著我看啊？”
安昭仁笑了笑。
“沒事。”
伊江月見狀又在安昭仁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神經病！走啦，這邊兒。”
看著伊江月輕快的背影，安昭仁又笑了笑。
是啊，這次，我是跟朋友一起來的，當然會不一樣了。
“好了，就這兒吧。”伊江月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安昭仁。
安昭仁則是看了看四周，開口問道。“你帶我來，看書？”
“不行麼？你沒在這看過書？”
“看過，小的時候常來，這地方變化倒是不大。”
這也是實話，安昭仁小時候確實是經常來這裡看書。家裡很少讓自已隨便出門，原因是並不想讓他天天在外面操場上瘋跑，但如果是來這裡看書的話就不一樣了，他們還是很樂意看到自已孩子有熱愛知識這樣一面的，所以每次實在是在家裡憋不住了，自已就會申請來這裡看書，如果母親正好也有東西要買，就會帶著自已一起來，甚至有些時候他們也會直接批准自已來，不過那樣的話就要小心可能會被查崗了。
“小時候，多小的時候？”
“小學吧。”
“嗯？那我倆說不定還遇上過呢？”伊江月又掛上了她的招牌壞笑。
“是麼？那恕我記性不好，沒印象了。不過咱倆差不多大麼？”安昭仁這次倒是把話接了過去。
“應該差不多大吧？不都是大學生麼？差能差多少？”伊江月若有所思，完全沒覺得安昭仁是要調侃自已。
“那可說不準，萬一你是天山童姥呢？”
伊江月又踢了安昭仁一腳，而且又是踢在同一條腿上。
安昭仁在心裡叫苦不迭，但是又不敢說出來，只能用演技來粉飾自已的行為，就好像自已是在裝疼一樣。
“哼。”伊江月沒有理會安昭仁的“惺惺作態”，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書就直接坐下看了起來。
安昭仁見自已已經糊弄過去了，也就忍著痛去找書了。
走過了一個又一個書架，安昭仁還是沒有選好自已想要讀的書，很多書自已都已經買過看過了，倒也有一些自已感興趣的書，不過封裝都還沒有開啟。
自已可幹不出那種事情來。
一路遊走著，忽然一本書吸引了安昭仁的視線。
《小王子》。
安昭仁用手確認了一下，是沒有包裝的。
“那就它了吧。”
雖然從封皮來看，和自已家裡那本的版本應該不一樣，可能出版社和翻譯都不一樣，而且自已現在手上也沒有紙筆，但總也好過自已和小時候一樣，去抱著一本玄幻小說看升級打怪吧？
安昭仁很快就找到了自已已經在家裡看過了的進度，然後靜下心來繼續讀下去。
不過還才剛進入狀態，安昭仁就被打斷了。
“昭仁？你在哪呢？”伊江月的聲音突然響起，安昭仁一下子有些莫名的緊張。
出什麼事了麼？
安昭仁趕緊站了起來，對著伊江月的位置揮了揮自已的手。
“怎麼了？”
伊江月沒有回覆安昭仁，只是朝著安昭仁這邊走了過，然後在他身邊坐下，然後擰了一下安昭仁的手臂。
“好傢伙，我還以為你人沒了呢，居然自已坐在一邊，怎麼，不想理我啊？還是嫌我在旁邊打擾你？”
“啊？我、我不是，看你生氣了麼……”這就是假話了，其實是安昭仁挑著挑著就入迷了，結果找著之後就直接坐下了，而且，話一出口安昭仁就知道，大事不妙。
“啪——”一本書直接拍在了安昭仁的頭上。
“誰生氣了？你又來！我說了不許這樣的，敢有下次，嚴懲！”伊江月拍的其實不是很重，不過安昭仁還是趕緊認慫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小王子》？”伊江月的目光聚焦在安昭仁手裡的書上。“好像是本童話？我沒有讀過。”
“嗯，還挺有意思的，我也沒讀完，你以後有機會也可以看看。”其實安昭仁都不記得自已到底有沒有讀完這本書了。
說著，安昭仁也看了眼剛剛拍在自已頭上的那本書的名字。
《綠山牆的安妮》。
“也是本童話？”
“嗯，你看過？”伊江月有些好奇地問道。
“沒有，聽說過。”
“有空可以看看，挺好看的。”
“你已經看完了？”
“對啊，怎麼了？”
安昭仁笑了笑。
“你笑什麼？”
“倆大學生坐在一起討論童話，就覺得蠻有意思的。”
“切，童話怎麼了，這兩本不都是世界名著麼？”伊江月不再搭理安昭仁，把頭埋進書裡了。
“嗯嗯，說的也是。”安昭仁也不再糾纏，繼續去讀自已的書。
由於沒有辦法去做筆記，安昭仁讀的速度比在家裡要快上一些，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找到了那句驚豔了自已的話，只不過，這本書是好像還寫了後半句，不知道是翻譯的問題，還是說當時的自已抄漏了？又或者是當時的自已不喜歡那後半句麼？
人果然是會變的啊。安昭仁在心裡默默感嘆，而後又重新回到那個句子上。
“如果你想要和別人製造羈絆，就要承擔流淚的風險。我們不害怕流淚，但是，要值得。”
值得麼？
安昭仁偷偷的看了伊江月一眼，在腦海裡回憶起自已和她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江月。”連安昭仁自已都沒有意識到，自已竟然叫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啊？”伊江月扭頭看著安昭仁。
安昭仁也愣了一下，空白的大腦這一次沒有替他想出理由。
“沒事，就叫叫你。”只能硬著頭皮耍無賴了，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生氣。
“切，神經病。”好在伊江月只是懟了自已一下，然後把頭扭了回去。“想聊天可以說啊，又不是圖書館。”
安昭仁笑了笑。
“嗯。”
之後的時間裡，兩人大多是各自讀著自已的書，偶爾也會和彼此分享自已看到的喜歡的片段，當然，鬥嘴也都是少不了的了，甚至偶爾伊江月還會對安昭仁實施物理攻擊，安昭仁倒也不敢反抗。
在這樣悠閒的下午，兩人就這樣並排坐著，時而沉默，時而分享彼此的精神世界，也許，兩人也都希望這樣的時光可以更長一些、更多一些。
“差不多了，還要買東西呢。”最後還是伊江月先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
其實安昭仁也有些想走了，畢竟自已逗留太久回家不太好交代，不過母親也沒打電話來催，想來應該問題不大。
“嗯，那走吧。”
購物環節倒是很輕鬆愉快，伊江月在前面走著，安昭仁就在後面推著車，還一邊指揮著伊江月讓她這樣那樣都幫自已也挑一些。
走出超市的大門，兩人提著各自的大包小包，看著彼此。
“就別說要送我啦，你東西也挺多的。”還是伊江月先開了口。
“知道啦~來日方長嘛，是不是啊？”安昭仁也熟練地接著話。
“噗嗤。”伊江月笑了笑，而後從自已的口袋裡摸出一塊兒糖，遞給了安昭仁。“給，吃糖會開心哦~”
“你是什麼時候買的？”
“從家裡帶的，早就想給你了。”
安昭仁笑了笑，沒有直接接伊江月的糖果，而是在自已的大袋子裡翻了翻，拿出一條巧克力，也遞了過去。
“你又是什麼時候買的？”
“你往收銀臺放東西的時候我悄悄拿的。”
“不會其實是買給自已的，然後又臨時送給我吧？”
“怎麼會，我拿了兩條。”安昭仁給伊江月展示了一下自已的袋子，裡面確實還躺著另一條巧克力。
“為什麼是巧克力啊？比我的貴嗚嗚嗚。”
“小時候每次逛超市，我媽媽都會在收銀臺前給我帶一條這種巧克力，後來就養成習慣了，幾乎每次來都會買。”最後那句話是騙人的，其實自已已經有一段時間不怎麼買這種巧克力了，但是今天，安昭仁突然很想買一條，不對，應該說兩條。
“好吧，那我收下啦，下次再給你帶好吃的。”伊江月還是接過了安昭仁的巧克力，然後把自已拿著糖果的那隻手又往前伸了伸。
安昭仁也接過了她的糖果。“別了吧，我家裡可沒什麼能帶的零食。”
“噗嗤。有什麼關係，吃我的不就好了。”
安昭仁也笑了笑。
“昭仁。”
聽到伊江月突然叫自已的名字，安昭仁的笑凝固了一下。
“謝謝你今天陪我讀書，其實，我一直都是自已一個人來的。”
伊江月的眼裡寫滿了真誠，但是安昭仁看不到口罩下的表情，看不透她是不是有在難過。
安昭仁剋制了一下自已又有些衝動的手。
差點兒就又摸頭了！
可是，要怎麼辦呢？
突然，安昭仁急中生了一個自已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的智，然後用食指和中指在她額頭上輕點了一下，還對伊江月笑了笑。
“以後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