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囚徒困境

看眾人都不說話。

陳海峰明白，眾人都不想淌這攤渾水，畢竟都是打工人，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無論多麼爛的結果，最後都會有領匯出面收拾殘局。

“我提個想法，大家看看行不行。”陳海峰無奈，只好自己先丟擲個意見來。

頓時，四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他。

“剛剛譚部長分析了，公司絕不能提前付款。同時我也講了，央企要有社會責任感。所以針對中原省民工遭遇水災這個事，我認為，可以以江州地產集團的名義，開展一個‘中原水災愛心捐贈’活動，集團本部、子公司、酒店各出一部分錢，同時集團全體員工根據個人意願捐贈一些，用於幫助集團各工程建設專案、地產開發專案、物業管理專案上的中原省受災民工，雖然錢可能不是很多，但至少可以短期內緩解他們的難處。另外，我們再搞個捐贈儀式，請各界媒體、網路主播、網路大V來進行宣傳，把江州地產集團的名聲打響，這不比我們建幾個專案帶來的正面影響更大嗎？”陳海峰侃侃談道。

四人一聽，覺得是個好辦法，紛紛贊同。

“另外，我還有一種感覺，不知道對不對。”陳海峰說道。

“海峰，你儘管說。”剛才的提議讓眾人信服後，眾人開始重視陳海峰的意見，已不再是因為他的一把手秘書身份才隨聲附和。

“你們覺不覺得，這討債的70多人來得有點蹊蹺。一是中原省受水災是上個月的事，為什麼民工們這個月才來，而且是毫無徵兆地來；二是如果民工需要幫助，完全可以走正常渠道，比如向公司正式提出來，為什麼要採取這種圍堵公司的方式；三是中原省的民工不僅僅分佈在7、8兩個專案部，其他專案部也有，為什麼其他專案部的民工沒有來鬧事，難道他們沒有受災、他們沒有困難；四是7、8兩個專案部負責人應該提前知道了農民工要來鬧事，但為什麼不提前通知公司。所以，我認為這裡面有一些問題。還有就是3號會議室那個胖民工，我覺得他應該不是民工，是裝的，那他為什麼要裝民工？”陳海峰提出一連串的疑問，讓四人面面相覷。

“海峰，你這樣一說，的確有很多疑點，我負責管理專案現場，但是我一點風聲都沒得到。”工程部部長劉軍說道。

“我建議我們可以採取囚徒困境的方式，套取兩個民工代表的話。”陳海峰提議。

四人思考後，一致同意。

陳海峰與四人隨後返回3號會議室，對兩個民工代表說：“因為涉及7、8兩個專案部的工程款支付，支付多少、支付時間這些細節都需要商議，所以我們剛剛開會研究了一下，我們分成兩組，分別與你們談支付細節。”

兩人一聽有錢拿，頓時放鬆警惕，同意單獨談細節。

於是，陳海峰和王慶在3號會議室與瘦民工代表談。李飛揚、劉軍、譚衛與胖民工代表在4號會議室談。

“你是8專案部的民工嗎？還不知道你貴姓呢。”陳海峰首先問道。

“各位領導，我叫張德貴。”瘦民工怯生生地說道。

“張師傅，對於中原省遭遇的水災，我們非常同情，這是我的心裡話。但是我也把話說明白，現在江州建設公司資金非常困難，賬上現金只夠支付一個專案部的工程款，給了你們8專案部，就不能給7專案部了。如果你們兩家平分，平分那點錢應該解決不了你們什麼問題。”陳海峰說到此處，看了張德貴一眼，發現他頓時表情慌張。

陳海峰繼續說道：“當然，我看你的穿著打扮，好像比剛才那個民工代表要困難一些。我們也很想先支付給你們。但又擔心7專案部不同意，他們如果鬧起來，我們也沒辦法。所以我們也一時感到很為難。”

張德貴見狀，慌忙說道：“領導，你們真的能給我們錢，讓我們渡過難關嗎？”

“肯定會給錢，只是不知道該給誰，或是你們兩家平分。”陳海峰假裝為難地說道。

張德貴思考了片刻後，定了定神說道：

“領導，我給你們說實話嘛，7專案部的民工雖然也是中原省的，但他們是在中原省東部，他們那個地方根本沒遭水災。而我們8專案部的民工大都來自中原省南部，受災非常嚴重，我們老家的房子都塌、莊稼也淹了，一家老小都沒地方住。”

張德貴說到這裡，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陳海峰趕緊趁熱打鐵：“7專案部的民工沒遭災，他們跑來鬧什麼呢？這相當於從你們災民嘴裡搶吃的嗎？太可惡了。”

“領導，是7專案部老闆沈兵和8專案部老闆呂志，讓我們今天來公司鬧的，他們兩人說，只要我們鬧，就會有錢拿，鬧的動靜越大，拿的錢越多。”張德貴說，“領導，你要相信我啊，我們8專案部的民工老家真的很慘啊，領導你一定要幫幫我們。”

張德貴說著，就要給陳海峰跪下。

陳海峰趕緊起身，扶住張德貴說道：“張師傅，你們的情況我已經大致瞭解了，你放心，公司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此時，陳海峰已經大致明白了什麼情況。

而在4號會議室，李飛揚、劉軍、譚衛三人並沒有與胖民工代表認真交談，幾人在會議室吹牛閒聊。

三人見陳海峰和王慶回到4號會議室，知道事情進展順利。三人馬上轉變態度，對胖民工厲聲說道：“剛才旁邊會議室的那個民工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胖民工一時沒反應過來，剛剛還有說有笑的幾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更讓他驚恐的是，另一位民工已經交代了情況。

但胖民工仍然依然堅持狡辯：“他交代什麼？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給你們講，我們要工錢，老家遭了水災，需要錢救命，今天不給，我們就把你們公司砸了。”

“你還死鴨子嘴硬，剛才張德貴交代了後，我已經將情況給集團董事長作了彙報。董事長當即決定把7專案部從江州建設公司的供應商庫除名，以後你們永遠不要想承接公司的業務。現在沈兵都自身難保，還能保得住你嗎？如果你能好好配合我們調查，我們可以把你安排到其他專案部工作，待遇是你現在待遇的一倍。”陳海峰用威逼加利誘讓此人就範。

胖民工思考了一會兒後，態度開始變得平緩，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囂張氣焰，緩緩說道：“好嘛。各位領導，我叫許亮，是7專案部的技術總工，一直跟著沈兵做事。昨天他接到江州地產集團一位領導的電話，讓他今天安排人到公司鬧事，動靜越大越好，藉此把集團的嚴國富擠走。那個領導還承諾，只要他當上集團的董事長，就把江州建設公司的所有業務都交給沈兵一個人做。所以，沈兵就讓我帶幾十號民工今天來鬧。”

“那個打電話給沈兵的領導是誰，你知道不？”陳海峰問道。

“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只聽到沈兵喊‘輝總’。”許亮說道。

此時，眾人心裡已經知道，幕後操手正是集團黨委副書記、總經理馮兆輝。

“好，明白了，謝謝你的配合，我們答應你的也一定會做到，你放心。你在這裡等我一下。”陳海峰轉身，就去找嚴國富報告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