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的夜晚,月黑風高。
龍城的雲頂商廈,摩托車在路邊停下,西裝革履的江昊拔下鑰匙,跟隨棒槌走進電梯。
電梯停在地下三樓。
兩人走出電梯,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燈紅酒綠,數以百計的俊男靚女隨著音樂盡情搖擺。
棒槌領著江昊來到吧檯前,衝酒保笑道:“來兩杯咖啡,晚上提神。”
酒保微笑頷首,隨後拿出藏在櫃檯下的對講機,說道:“貴賓兩位。”
不稍片刻,一位性感麗人快步走來,微笑道:“兩位貴客,這邊請。”
跟隨麗人的指引,兩人進到一間VIP包廂。
麗人摁下隨身遙控,藏在包廂裡的暗門咔嚓一聲開啟。
棒槌走進暗門,輕車熟路地過了安檢,來到櫃檯兌換了五萬塊錢籌碼。
江昊家底薄,有樣學樣地兌換了三萬籌碼試試水。
棒槌掂著籌碼,直奔百家樂。
江昊緊隨其後,當起看客。
前五副牌局,棒槌拿到的手牌,點數都大於莊家,原本的五萬籌碼,轉眼變成了七萬。
“大兄弟手氣好啊,之前的閒家位玩了半小時,輸得褲衩子都不剩,他一接手,一連五副牌都比莊家大。”
“看來大兄弟是賭運來了,擋都擋不住啊。”
“就衝大兄弟這手氣,老子高低都得跟一把。”
“我也沾沾大兄弟的運氣。”
“我出五千塊籌碼,這把買大兄弟贏。”
“……”
看客們有人吹捧,有人跟風。
棒槌的自信心逐漸膨脹,心說陳刀仔能用二十塊贏三千七百萬,我棒槌乘勝追擊,用五萬籌碼贏到一百萬,不是問題。
這樣想著,手裡的一萬籌碼就被他丟了出去。
江昊欲言又止,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於是默默丟出一千塊籌碼買了莊家。
不出意外的,棒槌開出八點,自信準備收錢時,莊家卻開出了九點的牌,氣得他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當然,他並不是莽夫,察覺風向不對,果斷退位讓賢。
江昊小贏一千塊,也看懂了些許門道。
十賭九騙,賭徒所謂的運氣,不過是看莊家的心情。
莊家先給閒家一些甜頭,製造其運氣很好的假象,引誘閒家加大賭注,看客跟風入局,再一把通殺。
閒家若是輸錢上頭了,肯定會加大賭注,最後輸得褲衩子都不剩。
好在,棒槌腦子靈光,及時抽身止損。
他靠前幾把牌,小贏莊家一萬塊,但莊家也借他的手,一把撈看客們的大幾萬。
江昊離開百家樂,轉身就來到了骰寶桌邊。
玩骰寶,靠的不是眼力,而是聽力。
下注前,莊家將骰盅蓋好,連續按動三次把手。
骰子受力跳動的同時,賭客開始投注。
賭客既可押大小,也可買點數,不同玩法因機率不同,賠率各不相同。
三粒骰子總點數四至十點為小,十一至十七點為大,賠率一賠一,三粒骰子點數一樣,即圍骰,則莊家通吃。
投中一粒骰子點數,買一賠一,兩粒點數相同,則買一賠二,三粒相同,則買一賠三。
投中三粒點數相同,即全圍,買一賠二十四。
投中三粒指定點數且點數相同,即圍骰,一賠一百五十。
……
江昊細聽片刻。
因為骰子平面點數不同,平穩落地的剎那,聲音各不相同。
此等差異細若蚊吟,除了天生耳力過人者,亦或是賭場老手,普通人若不借助科技與狠活,基本難以察覺。
江昊旁觀許久。
賭客買定離手之後,不時有細弱蚊吟的異響傳入耳中,
莊家贏多賠少,穩穩把控賭局,想來多半是賭場老手,且骰蠱內藏玄機。
隨著莊家一聲買定離手,一枚價值千元的籌碼從江昊手中激射而出,悄無聲息地落在三個六的圍骰位上。
“圍骰,大小通殺。”
莊家揭開蠱蓋,現場頓時一片哀鳴,僅有買中三軍的少數幾人放聲大笑:“老子中了,六六六,買一賠三!”
他們按耐不住激動的同時,一道沉穩的聲音傳來:“莊家,老頭子押的全骰,一賠二十四。”
頭髮花白的老頭髮聲,幾十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他身上,毫不掩飾心中的羨慕嫉妒恨。
莊家遞上籌碼,陪笑道:“老爺子,運氣不錯啊,一連幾把都被你買中了。”
老爺子笑眯眯地籌碼,笑道:“小夥子真會說話,老頭子玩了半輩子骰寶,熟能生巧罷了!”
賭客們聞言,頓時多出幾分別樣的思緒。
此時,江昊不合時宜地說道,“莊家,還有我的圍骰,一賠一百五十。”
一語驚人,宛若驚雷炸響,震得莊家頭皮發麻,震得賭客與看客們目瞪口呆。
莊家低頭看去,一枚價值千元的籌碼不知何時出現在三個六的圍骰位上。
一賠一百五十!
他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倒不是賭場賠不起,而是免不了要被經理一頓臭罵,搞不好這個月的提成就沒了。
這小子是什麼時候下的注?
他看向老頭,卻見對方一臉懵逼。
莊家強忍住罵孃的衝動,笑著奉上籌碼。
江昊欣然接受。
莊家重新搖骰,同時留意江昊的一舉一動。
江昊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已被盯上,緊盯著老頭,見他把籌碼壓在十七點,毫不猶豫地押下一千籌碼。
一眾賭客頓時眼前一亮,紛紛跟投。
“買定離手!”莊家嚎了一嗓子,見江昊並沒有加註的打算,於是開啟蠱蓋。
“五五六,十六點。”
差之毫釐!
莊家大賺一筆的同時,不由得懷疑面前的大個子押中圍骰,是不是踩了狗屎運。
但他不敢掉以輕心,餘光始終不離江昊,畢竟他上一把贏了十五萬,搞不好是故意輸幾把避嫌。
江昊的目光時刻不離花白老頭,哪怕第二把輸錢,老頭押什麼,他就跟著押相同,或是相關聯的點位。
不出意外的,一連十把,他一把也沒押中。
如此菜雞的表現,搞得莊家都不自信了,不禁懷疑他是瞎貓碰到死耗子。
畢竟那一把,老頭押的是全骰位,他激進一點,買圍骰位,似乎也說得過去。
“泥馬的,玩了半輩子骰寶,就這水平,還不如老子呢!”江昊似乎是輸急眼了,恨恨地瞪了老頭一眼。
他不說還好,此話一出,老頭瞬間被一眾輸急眼的賭客集火。
他們雖然不敢在賭場動手,但口吐芬芳,慰問老頭祖宗十八代的膽量還是有的。
原來是我想多了!
莊家長舒一口氣,隨即給老頭使了個眼色。
老頭心領神會,隨即在一陣謾罵聲中,黯然離開賭位。
眼見江昊一直輸錢,充當看客的棒槌頓時急了,忙勸說道:“江哥,天色不早了,該回去睡覺了。”
江昊似乎輸上頭了,假裝沒聽到,繼續加大賭注。
莊家搖頭自嘲,隨即從江昊身上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