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宋時微天還未亮,便起床了。

她昨晚給父親寄去了一封信後,連夜檢視了賬上的現銀,只有八千多兩。

八千兩看著多,但人吃馬嚼,還給這麼多的掌櫃、丫鬟們開工錢,其實用不了幾天。

而宋家之前的生意,幾乎涉足所有富人們能賺錢的產業,比如絲綢、比如茶葉、比如香料....陛下隨口一句,讓宋時微在京城自謀生路,卻不允許再用宋家的名號,這對於她一個小女子而言,無疑是堵死了活路。

說白了只是一個私鹽案而已,也並未造成多大損失。

可大焉的這位皇帝,愣是就著這個案子,接連打壓了南北兩個宋府,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宋家人丁稀薄,宋時微只可惜自已沒有個兄弟,能主持大局。

今後的路,完完全全,要靠她自已走了。

“見春,你讓薛掌櫃,把和我們宋家簽了聘書的掌櫃們都叫來,我有事情要說。”

薛橫本來也忙活了一晚,但看見宋時微眼下的烏青,立刻抽身而去。

出了這樣大的事情,那些掌櫃們哪裡還睡得著,在得到訊息之後,其實早就跟著薛橫,天還未亮就在宋記綢緞鋪門口等候,討要一個說法。

薛橫把他們都從後門請進院中,正好趕上宋時微簡單的梳洗完畢。

“各位,” 宋時微剛才用冷水洗了把臉,清醒了不少,“今日我宋家蒙難,宋記所有的買賣,在京城不能在開下去了。這是我宋家的不是,後面的路,恐怕更加艱難,若是繼續跟著我幹,恐怕接下來的月錢,我只能發出來兩成。若是想離去的,都可以在我這拿一筆銀子,剩下的錢,算上利息,立下字據,我定會日後補上。”

此話一落,幾個大掌櫃低頭思索,各懷心思。

有一兩個眼神躲閃,選擇領了月錢,立下字據抽身離去。而剩下的幾個,包括薛橫在內,都是多少受過宋家的恩惠,還算有些良心,都選擇在危難時候留下了。

“大小姐,你就說吧,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幹。宋公對我們有恩,我們絕不背棄。”

剩下的幾個掌櫃齊刷刷地點頭,這讓宋時微心裡一暖。

“好,既然那些掙錢的營生,都不讓我們幹了。我們便另尋他路,春闈在即,再過一個月,就會有大批外地趕考的書生,來京城落腳。薛掌櫃,你帶上幾個靠得住的人,親自去將我宋家的鋪子,改成能住人的棚舍。不用太豪華,只要能遮風擋雨,實用即可。”

“大小姐,您這是要租房舍給外地考生嗎?” 薛掌櫃有些不明所以。

宋時微點點頭:“眼下時節,非年非節的,唯有春闈這個大的時間節點,京城能有大一些的人流。薛掌櫃,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外地考生多貧困,我本意也不是單靠租房舍掙錢。”

“這樣,你將房舍改好之後,先留一部分空著,這一個月,預計會有考生陸續進城了。若是遇到那些困苦的,你就用成本價租出去,但房舍裡的吃食,要另付錢。我從江南帶來了一些家廚,到時候會做一些抗餓的蔥油餅,拿到房舍裡賣。”

問夏忍不住說:“姑娘,你這是要靠賣蔥油餅掙錢嗎?那才能掙幾個錢啊。”

宋時微笑著搖搖頭,說:“蔥油餅掙不了幾個錢,我也從未打算從這些窮書生身上掙錢。真正要掙錢的,是事先空著的那一部分。”

聽宋時微這麼說,薛橫直覺,眼前這位宋姑娘是個會做生意的。

也不賣關子了,宋時微繼續說:“我們原先在京城的鋪子,雖然不在那幾個核心位置,但好在數量很多,基本上街頭巷尾都會有。待春闈開始,按照往年的經驗,京城的酒樓和客棧都已經人滿為患。這個時候,就會有大客棧的掌櫃臨時花高價租用房舍,再轉手租給考生。”

這樣一來,大客棧的掌櫃是越賺越多,而本來就沒什麼錢的考生,就更沒錢住了。

宋時微想起自家的那個錦城客棧,因為一直掛在生母姜氏的名下,所以才沒有被一起抄沒。在前兩年,掌櫃的也曾賺過這筆生意。

“姑娘是想,將一部分由鋪子改裝的旅舍,低價租給囊中羞澀的考生,一來解決他們的住宿問題,二來賺個口碑,三來讓你這裡還有多餘房舍的訊息傳出去,引那些大客棧的掌櫃上門?” 薛橫眼前一亮,不由得高看了宋時微幾分。

宋時微點點頭,讚許道:“不愧是薛大掌櫃,什麼都瞞不過您。對,就是這樣。”

達成一致之後,眾人開始忙活起來,靜等春闈的到來。

在這期間,宋時微還託倚冬送去了一封信到天水書院,告知宋懷廉家中的情況,再者囑咐他好好讀書,不用擔心受到牽連。

倚冬從外面送信回來,一到宋時微的屋子裡,就忍不住氣呼呼地說:“姑娘,你是不知道,我剛從外面回來。那個蘭氏,竟然告到了衙門,說你是他家的親眷,走失至今未歸,正在衙門哭天喊地呢!”

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

蘭氏看著聰明,卻沒想到這麼傻。

抄京城的宋家,那是聖上的主意,宋時微本來就和他們沒有什麼關係,蘭氏這麼揪著不放,不是在擺明在說聖上的不是麼。

宋時微輕皺了一下眉頭,說:“不用管她,官老爺會自行決斷。她這麼抓著我回去,哪裡是真的擔心我什麼,分明是想靠著我,替她辛苦罷了。如今我既然出來了,就不會再回去,替他們做嫁衣裳。”

倚冬連忙稱是,她先前看小姐讓了婚事,又替京城宋家操持,真怕姑娘被攪進一汪渾水。

如今看來,姑娘自已心裡通透著呢。

接下來的半個月,薛掌櫃風風火火地帶著人改裝了鋪子,做成簡易的房舍。雖然不夠豪華,但足夠暖和,足夠遮風擋雨。

一切準備就緒,眾人又對這旅舍該叫什麼發了愁,畢竟宋記的牌子不能再用了。

宋時微想了想,說:“就叫姜記吧。以後你們在外稱呼我姜小姐即可,如今風聲緊,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們再一切恢復如初。”

就這樣,宋家的大姑娘,宋時微,變成了京城的姜小姐,姜薇。

一個月後,姜氏旅舍正式開業。

此時正值春闈的前期,許多外地的考生,為了適應京城的氣候和環境,都是提前一兩個月來到了京城。

在這段期間,住房和吃食等花銷,都是平常的兩三倍,真可謂花錢如流水。

姜薇一行人,還住在原先薛掌櫃的鋪子裡,現在已經改造成幾間房舍,有院子,有東西廂房。

薛掌櫃是外男,又有自已的家,所以一般都不會留宿,只是每日抽時間和姜薇溝通生意而已。

這天,薛大掌櫃一臉喜色,急匆匆的從外而來,都等不及問夏通報,進了院子就喊:“姜姑娘,姜姑娘,你可知這才幾天,已經有大客棧的老闆找上我了。”

宋薇剛剛梳妝完畢,從房內走出,笑著說:“呦,看來是我們薛大掌櫃人緣好,才能這麼快,就有生意上門啊。”

薛橫坐在八仙桌旁邊,給自已倒了一杯茶,他一路走來渴壞了,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薛掌櫃慢點喝。” 宋時微貼心地拿新的杯子又倒了一杯熱茶。

但薛橫可等不及,他說:“姜小姐可別打趣我了,全都是因為聖上頒佈了新政時候,今年趕考的書生特別多。”

宋時微這才想起,在上一世這個時候,聖上好像確實頒佈了一道新政,原先的罪臣之子,若經大理寺調查後證實無罪,可重新參加春闈。

這在之前,那些罪臣之子是想都不敢想的。

只是宋時微在上一世,一門心思都撲在和謝瑜的婚事上,全然沒有細想這些。

“哦對了,今天姜氏旅舍,收到個信封,好像是有幾貫錢,落款是顏令儒,下人說是給你的,”

薛橫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擺在桌子上。

姜薇開啟,如她想的一樣,裡面不多不少,剛好是五貫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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