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樹靈

小蛇出現後，雲靄給足了宋三萬面子，沒有再用鳥爪抓著她的肩膀，而是幻化出青鶴原身，馱著她返回民宿。

寬大的客房中，昏迷的女生躺在一側，手臂被燒傷的宋三萬躺在另一側。

雲靄不知從何處，變出一片熒綠的樹葉，遞到宋三萬面前。

這片樹葉彷彿琥珀雕琢而成，質感瑩潤透明，貫穿其中的葉脈清晰可見，同時散發著點點星光，呼吸一般圍繞葉片漂浮起落。

宋三萬將葉片拿在手中，一陣融融的暖意自上傳來。

她好奇：“這是？”

雲靄看向樹葉，眸中情緒複雜，百感交集。

“這葉子能治病救人，你那點外傷也不在話下。”

宋三萬挑眉，新奇地端詳著這片小小的樹葉，忽然間聯想到被天雷劈焦的那棵巨樹：“這不會就是那棵焦樹的樹葉吧？”

雲靄臉上凝起一抹哀傷，但轉瞬即逝，釋然笑著應道：“怎麼，不敢用？”

宋三萬並非優柔寡斷之人。

她搖了搖頭，不假思索地將散發著瑩瑩綠光的樹葉貼上傷口。

溫暖的綠光驟然亮起，充滿了整個房間。

綠光感應到傷口，化作一股暖流，流進宋三萬焦黑皸裂的傷口處，前一秒還十分駭人的傷口，接觸到綠光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須臾，宋三萬被燒傷的手臂恢復如初，光潔細膩，看不到一絲疤痕。

“好神奇啊。”宋三萬不禁讚歎出聲。

雲靄見她這般沒見識的反應，輕笑道：“你怎麼活像個沒見識的老頑固，還有你使的道法，雖然正統，卻都是幾百年前的招式。”

宋三萬眼角抽了抽。

這哪裡怪得上她，明明都是師父教的。

因為小蛇的出現，雲靄的態度緩和不少，正是問話的好時機。

宋三萬藉機開口：“如此說來，這葉子是什麼法術？倒是十分方便。”

雲靄卻搖搖頭：“不是法術。”

見宋三萬臉上寫滿疑問，果真一副一無所知的模樣，雲靄只得無奈解釋：“我問你，若你已然身死，可還能施展法術？”

宋三萬否認：“自然不能，世間所有生靈身死魂消後，三魂重入輪迴，七魄歸於天地，怎能施展法術。”

說到這裡，宋三萬想到什麼似的，看向樹葉的目光一滯。

雲靄肯定了她心中所想：“是的，他已經死了。”

頓了頓，繼續道：“這片葉子是你們人類搞的小把式，我不懂。”

談話間，瑩綠的樹葉光芒逐漸黯淡下來，宋三萬的傷勢已經完全癒合。

光芒散盡的樹葉變成了一塊了無生機的琥珀石，掉落在地。

宋三萬將它撿起，還給雲靄。

雲靄看了一眼靜靜躺在宋三萬手心的琥珀樹葉，拒絕道：

“它已經沒用了，你直接扔掉就好。”

宋三萬猶豫了一下，將不再散發光芒的樹葉裝進口袋。

痊癒後，宋三萬翻身下床，伸展手腳，只覺通體舒暢，先前和蘇夭兒戰鬥的疲憊與傷痛一掃而空。

她看到隔壁床仍在昏迷的女生，上前檢視情況。

女生的肉體被保護的很好，但入侵體內的妖靈仍未離開。因為宋三萬施法封住了女生的命門，它無法徹底佔領這具身體，只得蟄伏在深處。

想到蘇夭兒一系列試探自已身份的舉動，宋三萬幾乎可以肯定溫泉池的局就是她和雲靄佈下的。

宋三萬不再拐彎，開門見山：“雲姐，那天晚上溫泉裡的妖靈，和你們脫不開干係吧？”

雲靄也不推脫，坦言道：“是夭兒出的主意，她想引你救人，暴露身份。”

沒想到這位姑娘無辜遭此一劫，還是因為自已。

宋三萬感到頭痛，捏了捏眉心：“既然事情已經結束，那便讓妖靈還她身體吧。”

怎料，雲靄面帶歉意：“出了點意外，她的魂魄失蹤了。”

“什麼！？”

“我們沒料到，她的魂魄先天不全，被驅逐出體外之後沒有被拘魂陣鎖住，而是飄散山中，至今還未尋回。”

雲靄話語間滿是愧疚，不像有假。

“眼下，只能讓小樹靈繼續佔據她的身體，維持生機。”

宋三萬聞言，只道世事無常。

但云靄話中一詞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小樹靈？”

“是的。”

雲靄在女生面前伸手一揮，一隻散發著綠色熒光的妖靈應聲而出，。

小樹靈沒有實體，漂浮在空中，頭頂兩片綠油油的樹葉，與方才給宋三萬療傷的樹葉如出一轍。

宋三萬看著小樹靈在她身邊飄來飄去，難以想象這是那晚將她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大妖。

“這是……？”

雲靄將小樹靈喚回女生體內，解釋道：“霧河的分身。”

察覺到宋三萬疑問的眼神，她繼續說：“霧河就是你在後山看到的那棵焦樹。”

聽到樹妖的事，宋三萬吸了一口氣。

她仍記得，這座山中埋葬了無數生命，而這些似乎都與那棵黑氣沖天的樹妖有關。

雲靄見她這般反應，並沒有感到意外。

她率先發問：“關於樹妖的事，你知道了多少？”

宋三萬回憶著新聞中的死亡人數，和親眼所見人間煉獄般的場景，如實告知雲靄。

雲靄神色認真起來：“你信嗎？”

宋三萬沒有直面回答，而是道：“我只相信事實。”

雲靄笑容中帶著苦澀：“那你如何判斷，我口中所言是不是事實？”

宋三萬沉默。

山中修行的日子裡，她曾滅殺無數作惡多端的妖物，也遇見過靈智初開、懵懂無知的小妖伢子。

懲惡揚善一直以來都是她的行事準則。

但是，出山後，她遇到的妖物卻比之前複雜許多。

無論是脾氣火爆的蘇夭兒，還是溫婉的雲靄，亦或是滿身謎團的柳白玉，都不像是妖，反倒更像人。

甚至比她還像個現代人。

蘇夭兒為了達成目的，可以將無辜人作為棋子，拿捏在手；但她又似乎有自已堅持的原則，不願傷人性命。

樹妖霧河既然是她們的朋友，莫非也有自已的難言之隱嗎？

“雲姐，麻煩你把霧河的故事告訴我，是真是假我自已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