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名的小島上。

葛霸坐在海灘邊的樹下,看著遠處的大海出神。

幾隻蒼蠅圍繞著他嗡嗡亂飛,不時叮咬他開始腐爛的右腿。

在他旁邊,放著一隻隨身的精緻匕首。

那是他獲得男爵爵位時,子爵大人送給他的禮物。

這些年,他一直帶在身邊。

鍍金的手柄上,鑲嵌著一排綠色和紅色的方形寶石,使得匕首非常漂亮的同時,也使它手感很好。

他的右腿從傷口往下已經徹底壞死了。

經過十幾天的努力,他終究沒有保下來自已的腿。

駭人的傷口往下已經變得烏黑,在悶熱潮溼的空氣裡開始腐爛。

蛆蟲在他的傷口裡蠕動著大快朵頤。

前幾天,他還會狠狠的扯住蟲子的尾巴,把他拽出來碾死。

但是現在,他任由那些蟲子在他的傷口裡鑽來鑽去。

他對疼痛已經麻木了。

除了對疼痛麻木之外,他對自已刺鼻的腐爛氣味也習以為常。

不遠處,看似美麗的海灘,已經成了他和鄭屠狗的廁所。

大海並不嫌棄。

畢竟,他們在軍艦上,同樣也是把大海當成廁所。

每天漲潮之後,就會帶走他們的戰利品。

鄭屠狗又去尋找食物去了。

多虧了這個孩子,讓他無法移動的情況下,在這片荒島活到現在。

他低頭看了一眼那把精美的匕首。

沒想到,自已有一天會用它來切割自已。

他拿起匕首,在眼前仔細端詳。

“我絕不會......死在這裡!”

然後他把自已早已髒爛不堪的白手套塞進嘴裡,全身金光暴起。

他高高的舉起了匕首,咔嚓一聲,砍掉了自已廢掉了的右腿。

******

“陳洪搖身一變成了陳大師了?”

王慶眯著眼睛喃喃道。

此時在王家莊的管家王慶的房間裡,他的“情報部長”王豹正在給他彙報自已得到最新情報。

“千真萬確。我的兄弟前幾天接觸了阿巴拉號上的水手,聽他們親口說的。”

“會不會是水手喝多了吹牛?”

“不會!阿巴拉號的船長土大力和陳洪走的很近,土大力可是橙境啊,對陳洪都畢恭畢敬的,一口一個陳大師!應該是確有其事。整個益康縣都在傳呢!”

王慶眉頭緊鎖,捋著鬍鬚喃喃道:“半個月的時間,他就有了這樣的聲望,能力如此強悍,王德發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如果他哪天回來,知道了王家綁了他的爹孃,後果不堪設想......”

“王哥,照我看,我們還是不要把這事兒告訴王德發。”王豹說,“他們王家根本不拿咱們黑髮人當人!就讓這個陳洪回來把他們一窩端了,咱們兩個遠走高飛!這些年咱們也攢了一些錢了,怎麼著也能在其他地方謀個生計。”

“別瞎說!”

王慶斥道。

“王德發好歹和我們有些親戚關係,我們才能在這裡混口飯吃,咱們倆現在就是黑髮凡人,離開這無依無靠,到哪都是被人欺辱的命!在找到《綠冥訣》之前,我們必須待在這!”

“我們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壓在《綠冥訣》上!萬一拿不到呢?”

聽到王豹這樣說,王慶啞然。

說的是啊......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王豹突然說:

“王哥!我有個想法!你說我們投靠陳洪怎麼樣?”

“什麼意思?”

“這個陳洪回王家莊是早晚的事兒,王家和他結的仇不可能一筆勾銷的,他們要是打起來,你覺得誰會贏?我猜陳洪的贏得可能性比較大。”

王慶捋著鬍鬚若有所思。“有道理,但是投靠他,他憑什麼要我們?我們手裡可沒什麼籌碼。”

王豹說:“他的父母不是還在地牢裡綁著?”

“你是說......透過他的父母?”

“沒錯!我們可以每天好吃好喝伺候著他們,給他們一些療傷的藥品,反正王德發現在已經不再去地牢折磨他們了,和他們說抓他兩口子的都是王德發這廝乾的,和咱們沒關係。咱們都是黑髮人,還是很同情他的。等陳洪回來和王家鬧起來,他們也能幫我們說點好話。如果陳洪敗了,咱們還是過這種日子唄!”

王慶讚許的拍了拍王豹的後背,“豹老弟你可以啊!想的比我都全面了。不過......”

“《綠冥訣》還是要繼續找,靠別人終究不如靠自已。最近有《綠冥訣》的訊息嗎?”

王豹搖了搖頭,“沒有,只知道是在阿巴拉號某個人手裡,但還是不知道是誰。”

王慶說:“阿巴拉號上才多少個人?每一個都調查一遍能行嗎?”

“太危險了!我的手下可是黑髮的凡人,得慢慢來,萬一被抓了,以後再獲得情報就難了!”

王慶點了點頭,拍了拍王豹的肩膀,“我太著急了。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

經過半個月陸陸續續的移植,王二能身上壞死的面板已經完全處理掉並換上了一張新的人皮。

他全身纏著繃帶,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

他被包裹的就像一個木乃伊。

他熬過了最危險的時候。

現在他生命體徵平穩穩定了下來。

但是他仍然不能動,面板正在和他的血肉融合在一起。

他每次微微張嘴,嘴巴兩側剛剛結疤的面板立刻就會裂開,血水從細小的傷口裡滲出來。

為此,他已經喝了半個月的粥了。

他的腦海裡時常還會浮現出被陳洪的雷電術劈中的恐怖經歷。

雷電穿過身體造成的酥麻和劇痛的感覺仍讓他心有餘悸。

好在,他活了下來。

一想到陳洪,王二能就恨得牙根癢癢。

“該死的妖人!待我康復了之後,我一定要親手扒你的皮,吃你的肉!”

******

王德發這兩天總感覺心裡不太踏實。

他直覺地感覺到,有危險要發生。

他躺在庭院的躺椅上,一邊把鶯兒放在膝上把玩,撩弄的她不時發出陣陣鶯歌燕語,一邊整理著思緒。

王二能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給益康縣子爵府的歲禮也準備好了,這幾天就能送去。

王家莊的農民一舉一動也盡在掌握,相安無事。

家裡的雜役、傭人也勤勤懇懇,各個老實。

唯有......那個陳洪......

那個把二能害成現在這樣的陳洪,他的一切都是個迷。

他已經離開王家莊半個月了,他和那個叫張小青的村女到底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從王家莊出去的?

他到底用的什麼詭術,一個黑髮凡人竟然能夠能量外放,把王二能傷成這樣!

最關鍵的是......我王德發是不是他的對手呢?

想到這,王德發內心一顫。

他已經是王家最強的戰力了,如果他不是陳洪的對手,那麼,這個王家男爵府,就將面臨傾覆的危險。

幸虧,他的爹孃現在攥在了他的手裡。

聽說他是個孝順孩子,既然是孝順孩子,那他的父母就有利用的價值......

這時,他看到侄兒王畢沿著廊橋走了過來。

“二大爺,我想今天走了。”

王畢行禮道。

王德發輕輕拍了拍鶯兒的後背,示意她從自已身上下去。

鶯兒乖巧站起來,向王畢行禮,走到王德發的背後,給他捶背。

“侄兒啊,不再多住幾天了?”

王德發很喜歡這個王畢這個侄兒。

外貌俊秀,天賦異稟,在年輕一輩中,是最強的一個。即便是赤境高階的三能,在前些天的比試中,因為缺乏戰鬥經驗,完敗在了他的手裡。

長期各地闖蕩的他,身上有一種不羈豪放的氣質。

“不了二大爺,東西都收拾好了。”

王畢說:“我已經在這逗留半個月了,二能兄弟也已經脫離生命危險,我該繼續我的遊歷了。”

他扭頭看向旁邊的古槐樹,“另外,也為二能兄弟尋一個靈丹妙藥,好讓他恢復的快一些,看著他如此,我是真為他難過。”

王德發站了起來,和王畢抱了一下,拍了拍他的後背。

“好侄兒,我是真捨不得你走。但我看,你這隻金絲雀在我王家這小籠子裡已經不大自在了。我就不留你了。”

“走, 我去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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