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波有驚無險。林放和林曦的生活也很快恢復到原樣。林曦現在學習很緊張,她也不敢太多分心。林放現在把公司的大事都放到了第二,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照顧林曦的學習和生活上。

這樣的日子倒是平靜,這樣的生活則是極其的枯燥、沉悶,時間一長,真能把人逼瘋、變傻。

特別是林放。

原本瀟灑的日子,現在卻被他過成了煎熬。為了別人的骨血,硬是揹負上父親的擔當。他這是幹嘛呀?真他媽傻帽!

林放對這個名不副實的親閨女。從頭到尾都是在愛恨情仇中搏鬥糾結。從撫養權爭奪到上十年忘卻;從接到身邊的無奈,到信誓旦旦的承諾。林放總是在衝動中感動,在冷靜後懊惱。

就說找女人的事,憑什麼就要被個小屁孩給牽扯左右?憑什麼?她個小屁孩根本不懂大人的事,我這當爹的找個娘們解決需求,還要看她的臉色,聽她的指示?還反了天了!

林放按部就班、循規蹈矩,每天堅持按點接送女兒,還要變著花樣做頓晚飯。這些原本機械枯燥,就一個女人都難得做得細緻周全的家庭瑣事,林放硬是耐著性子日復一日。這般牢獄般的自虐自殘,也就是因為家裡無緣無故多了個如花似玉的寶貝閨女,還有自已肆無忌憚的放縱,帶給自已在女兒面前莫名其妙的羞恥與愧疚。

以林放根深蒂固的脾氣傲骨,他是寧可去死也不會這麼懲罰自已的。而偏偏他現在面臨的對手不是別人,而是自已精心呵護,懵懂成長的女兒。他是男人,更是父親,可在天下人面前無懼一切,到了孩子面前卻只能低頭服輸。這不是男人的悲催,只是父親的悲憐!

日子就這麼平靜、平淡重複,鬱悶仍在默無聲息中蔓延。林放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暗流躁動。

一天又到週末,林曦週末的時間多少比平常還是稍許寬裕。吃不言睡不語,林放和林曦二人之家,生活日常,倒是非常遵循傳統古訓。

林曦每次都比林放先放筷子,然後便是禮貌退席,回自已房間。今天剛要起身,卻被林放輕聲叫住:“曦曦!你——稍稍耽擱一會,爸爸想跟你商量個事。”

“爸爸!您是一家之主,家裡的事您都可以隨便決定,我都聽您的。”

“不不!我們家也要講民主,曦曦的意見爸爸很重視。”

“爸爸!您——是不是還在責怪我太不懂事,太不知道心疼大人,我其實——爸爸您再別太擔心我、顧及我了,我都這麼大了,您看您現在,整天都是為了我在忙乎,完全成了我的保姆似的,我都覺得自已成了累贅,成了罪人。以後我想自已坐公交上學放學,爸爸還是要有自已的工作,自已的生活。”

“絕對不行,這事沒得商量。現在的環境太不安全,你——任何時候都不能一個人亂跑。”

“爸爸!我——就是坐公交上學放學,兩點一線,沒什麼的。”

“坐公交就很安全啊?爸爸平時都怎麼教你的?聽話!別再想七想八!”

“可是,爸爸,我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都不想在上學了。”

“你胡說什麼呀?”林放生氣地將筷子往桌上一拍,狠狠瞪著林曦,嚇得林曦眼睛都不敢再抬。無論小的時候還是現在,自從林曦來到林放身邊,林放的確很少這樣兇她。偶爾說句重話也不會這麼嚴厲,林曦嚇得再也不敢吱聲。

林放用了好長時間才平息下來,再次換上溫柔的語氣:“曦曦!爸爸今天想和你商量——爸爸還是覺得——家裡還是需要一個人手——”

“我——聽爸爸的——最好還像上次——”

“啊?上次?哪次?”

“就是最早的那個覃阿姨——就來半天,做一頓飯,爸爸就可以多出很多時間了。”

“噢!你是說覃阿姨!那現在也不是很好找了。爸爸的意思是——爸爸還是想再找個人——你——你如果不喜歡,也可以不認她做後媽,爸爸就是需要一個老伴——家裡也需要一個人手。”

林曦靜靜聽著林放的絮叨,突然瞪著大眼,呆呆看著林放,看的林放也心裡發虛,慌亂低下頭。

“爸爸——是在和你商量——徵求你的意見——你別——”

“噢!”林曦直到現在才回過神來。同樣低著頭咬著嘴,半天也沒說句話。林放等不到林曦的態度,心裡越發忐忑慌亂:“曦曦!爸爸也不是——可家裡現在——爸爸也是思前想後——”

“爸爸!上次——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有怪爸爸——我就是當時——爸爸以後只要不是帶人回家來——我也沒說不許爸爸做什麼——可是,爸爸要是再找個人到家裡來——那她就和爸爸成了一家人,我就成了多餘了。”

“不是,不會的,你是爸爸的閨女,爸爸和你就永遠都是一家人。”

“那她呢?”

“她?她和爸爸成了一家人,自然和你也成了一家人了。”

“爸爸!以前還小我是太不懂事,可現在——我們同學中就有很多現實的例子,這種複雜的家庭,就沒有什麼好結果的。”

“噢!也是!可爸爸——”

“爸爸!我——現在——我只想要爸爸——不想讓任何人夾在我和爸爸之間。要不您再忍忍,等我上大學了,您再給自已找個伴——那就少了很多麻煩。”

“那好吧,這幾年爸爸就一心一意,好好照顧你。”

“爸爸——”

“啊!”

“噢!謝謝爸!都是我——太委屈爸爸了!”

“你好好聽話,好好讀書,爸爸——就值了!”

“爸!”

“啊!”

“我——”

“嗯!好吧!就這麼說了!”

林放說完,無奈地搖搖頭,默默站起身,順手收撿碗筷。正要轉身,林曦突然起身,從身後緊緊抱住林放,全身顫抖著嗚咽抽泣:“爸爸!女兒愛您!女兒需要您!女兒只是害怕失去您——原諒女兒的自私,女兒將來一定會加倍孝敬您!”

林放經歷了女兒成長的疏離後,一直對長大成人的閨女小心翼翼。對女兒這樣的突然舉動,也已經生疏彆扭。他楞在原地,也不敢隨便動彈,更不敢回頭轉身,只能揹著女兒顫抖說道:“曦曦!女兒永遠都是爸爸的心肝寶貝!爸爸為了女兒,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曦曦進一步將頭緊緊貼在林放的背上“爸爸!女兒真的很愛您!很愛很愛的那種愛!以後不管女兒做什麼,您都不要懷疑女兒對您的這種愛!這是刻進骨子裡的愛,是永遠都不會變的愛。”

林放不由自主顫抖一下“曦曦!爸爸也是這樣愛你的!”

“爸爸!我好幸福!”

“丫頭!你——你還有作業要做呢!爸爸也要做事了。去寫作業吧!”

“爸爸!今天週末,您休息,您去看電視吧,我來收拾!”林曦說罷,一把將林放直接推到客廳的沙發上,羞赧一瞥,低頭走開。林放壓根不敢正視女兒,連忙拿起遙控,開啟電視掩飾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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