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人,平淡的日子,每天基本上就是一天重複著一天。自從身邊多了個小東西,林放的生活規律也是重新洗了次牌。無論怎麼忙,大早必須起床,給孩子準備早餐,清理書包,送去學校。這都是雷打不動的。

因為孩子的關係,林放和同小區的沈麗不知不覺也成了走得最近的鄰居。沈麗一直主動熱情順帶幫忙接孩子回家。林放怎麼也得感激、領情,加上倆孩子情同姐妹的共同學習和成長,林放和沈麗的交集時間和機會自然也會較多,即便偶有斷斷續續的閒聊,彼此的瞭解和感覺,也會不知不覺有別一般。

放學雖然有沈麗代勞,不用親自去接。但每天的晚飯就是他和孩子僅有的正餐。他要儘可能做出花樣。讓孩子吃好。吃晚飯,孩子的家庭作業,有時候還要他輔導,等孩子做完還得檢查簽字。這一忙完,基本上就到半夜,這一天也就結束了。

這天,他也是按部就班,忙完一切正準備上床休息。突然,他看見桌上的手機劇烈跳動起來,這大半夜了,誰這麼無聊?林放自從調整了自已的生活規律後,之前的那些狐朋狗友,還有什麼紅顏知已藍顏知已,也都基本上斷了來往。這會又是誰發神經了。

林放心不在焉拿起手機,也沒看到上面的資訊號碼就放在耳邊:“誰呀?深更半夜的,我都說了我現在有孩子捆著了,夜生活都取消了。”

“這樣啊?我也不知道!你——你是曦曦爸爸呀,我——我怎麼打你那兒去了!對——對不起啊,我打錯了!”

林放一聽全身一怔,連忙拿起電話迅速瞟了一眼:“你——你是沈麗?你怎麼了?”

“心裡煩,出來喝夜酒,想找個人陪,就隨便撥了個號,沒想到打攪到您了。對不起!希望別介意!我掛了!”

“哎哎!你別——你在哪?你——你是不是喝多了?”

“沒有!我——我還沒喝呢!我——我就一個人,好沒勁!來不來喝兩杯?”

“好!好!我來,你告訴我地方,我這就來。”

沈麗說了個酒吧店名,大致方位。林放小心翼翼走到床邊,看到曦曦已經入睡。他隨便收拾下,躡手躡腳出了門。

按照地址找到沈麗,仔細檢視,果然就她一人在獨自買醉。林放過去坐好。沈麗顯然已經喝到半醉不醒。一臉疲憊,醉眼惺忪,仔細打量林放。

“我真的是閉著眼睛隨便按個號碼,怎麼就按到你了,你說,這算不算是緣分?”

“菲菲媽!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家常便飯,都習慣了。這都是我自作自受,沒人會同情我的,想找個人喝酒——都沒人好找,你說,我是不是活的太失敗了?”

“沒有!你別——”

“我傻!我賤!我就是看上他的錢,看上他的權,我受夠了窮家小戶的苦日子,就想傍大款,不費力氣走捷徑一步登天。我怎麼了?這又招誰惹誰礙著誰了?”

“小沈!你——心冷靜點!人生都有很多的不順心、不如意,要學會看淡一點,不要自已跟自已過不去。”

“哼!看淡點,我早就看淡了。我從走出這一步,走上這條道,我就什麼都不在乎了。可是——那個王八蛋!也不帶這麼欺負人的,你說好出來鬼混屁股都擦乾淨了。現在卻又不把我們孤兒寡母當人,隔三差五就被人找上門來撒潑蹂躪。看著我們被人侮辱欺凌,軟的就跟個孫子似的,我真不知道當初怎麼就瞎了眼,鬼迷心竅,把男人放的屁也當話聽。要不是因為有了這個不該來的小東西,我早就拍屁股走人了,我上哪不能活命?就算去了極樂世界,也比這樣活著強百倍千倍。”

林放這才稍稍弄清楚沈麗心裡到底有什麼委屈,有什麼苦水。犯得著這樣買醉自殘。

自已就是小三上位,男人之前有家有口有兒有女。你搶了人家老公老爸,人家當然不會輕易就放過你了。要麼你就比人更強更狠,要麼你就只能自已釀下的苦果自已吞。

弄清楚沈麗的委屈和痛苦後,林放反而不知道怎麼去安慰了。遲疑片刻,乾脆端起酒杯連飲三杯:“小沈!我也知道你心裡委屈心裡鬱悶,但我也不知道怎麼勸你,乾脆陪你好好喝兩杯,一醉解千愁。”

沈麗拿起酒瓶給自已斟滿,再給林放倒上:“看來,我今天隨便按個號碼還找對人了,冥冥之中確實有天意,有緣分。行!都是些挑不上筷子的爛事,我自已都有說不出口,也別髒了你的耳朵。我們今天就是喝酒,不醉不歸,一醉方休。”

“哎哎!別別!不能真喝多了,還是留半清醒留半醉。時間也不早了,都是有家有口的。不能惹麻煩。”

“哈哈哈!一看你就是老手,膽大心細,深藏不露!今天這麼好的機會。我也留意過你平常進進出出的那些小妞老妞,我對自已還是有幾分自信的。你難道就不想——把握機會,抓住緣分——”

“呵呵!菲菲媽!你可別激我,我的確不是什麼好人,千錘百煉,飽經風霜。你也算是人間尤物,有緣相識都是不枉此生。但是,任何時候,我還是把安全放在第一位,把命放在第一位。不要輕易玩火,也算是我今天唯一勸你的一句話。”

“你——你就這麼點膽,這麼點量啊?我還真沒看出來。我老公今天出差了,我也是難得有膽量放縱一下自已。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

“小沈!我們是鄰居,出門就碰見,倆孩子是好姐妹,你老公——我們也認識。其實,這些都是緣分,你不覺得,人與人之間,有些緣分——或許——更難能可貴,更值得好好珍惜嗎?”

沈麗彷彿突然間清醒了許多,眼淚不知不覺就在眼眶裡打轉:“林——林大哥——我能這麼叫你一聲嗎?你——願意——把我當個小妹妹?和我做——最好最好的朋友嗎?我——真的好孤獨!好無奈——”

“當然!能和你做朋友,跟兄妹一樣的親人,是我的幸福,是我的榮幸!”

“真的嗎?林大哥真的願意和我做朋友、做兄妹嗎?”

“希望你別怪大哥,大哥——只是個太普通、太平凡的人,大哥也不是什麼君子、好人,大哥只是很有自知之明,妹妹本就不是一般的人,而且——大哥不能一念之差,害了你,也毀了兩個家。”

“大哥真的是好人,既真誠又理智,是個可以依靠和信賴可以託付的男人。我這輩子還能遇上大哥這樣的好男人,做個知已做個兄妹,也很幸福和滿足。我們——能有這樣的緣分,也值得我一輩子好好珍藏,好好珍惜。大哥——”

“小妹——”

沈麗痴情地看著林放,默默伸出手來,林放也同樣大膽凝視著沈麗,兩隻手同時慢慢靠近,終於輕輕觸碰,隨後緊緊握在一起。沈麗動了動身子,還是未敢衝動,顫抖著雙唇露出一絲苦笑:“大哥也別怪小妹,只怪小妹——身處虎狼之窩,我也不想因為一時衝動害了大哥。那就讓我們把一切都深深埋進心底。用心的交融感受彼此,溫暖彼此,好嗎?讓我們——就這樣——彼此珍藏,相知相惜。”

“妹妹!你別——你再這樣煽情,大哥可沒有這麼好的定力。衝動是魔鬼。”

林放說著用力而又不捨地收回自已的手臂。沈麗還想抓住還是猶豫地放棄。兩人重新相對落座,沈麗低著頭玩弄手裡的酒杯,一臉羞赧透著難掩的滋潤和幸福,沉吟稍許,再次大方抬起頭盯著林放:“大哥!說真話,我漂亮嗎?”“說真話,我都不敢多看,害怕控制不住,害怕褻瀆你的完美。”“那我們現在成了朋友、知已、兄妹,我願意給你看,我想給你看,我想讓你好好欣賞我,好好記住我,我以後——我在任何時候都把自已包的好好的,裹得緊緊的,我的美永遠只對大哥一個人綻放,只讓大哥一個人欣賞。”

“麗麗!你別——大哥什麼也幫不了你、給不了你,大哥——真的承受不起——”

“我什麼都有,什麼都不需要,我缺的就只是一個坦坦蕩蕩的人,一顆晶瑩剔透的心,大哥身上沒有別的,恰恰就有這兩樣最珍貴的東西,難道大哥——是捨不得給我嗎?”

“不不!大哥當然捨得?只要妹妹喜歡,大哥身上的這些東西,對妹妹還有一點點的用處,大哥——哪怕搭上命也願意毫無保留給與妹妹——”

“大哥!妹妹已經夠了!妹妹不要大哥捨命,妹妹也要大哥好好的,只有大哥好好的,妹妹才有寄託,才有著落。大哥以後可別忘了,任何時候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還有個苦命的妹妹在想哥——”

“麗麗——”林放再次默默伸出手來,沈麗還是慢慢上前捉住,兩個生命的熱血瞬間湧到手心翻騰融合。沈麗再也無法控制,拉著林放轉過桌子,一頭撲進林放懷裡。一邊哭泣,一邊呢喃:“我們說好做朋友做知已做兄妹。我們就是世界上最親近的兩個人了。這是比父母比夫妻比子女比情人更親更真更深的感情,更值得珍惜值得託付的感情。也是上輩子修來的緣分和福分。大哥!我可是很認真的,大哥可不許在欺負我。”“麗麗!好妹妹!大哥可以把心拿出來給你看。”“大哥!我今天好開心,好幸福!你呢?”“傻瓜!大哥今天才是最最幸福的人!”“大哥!我們可以不太出格,但我們都是用心在交融,我要你抱緊我,融化我!”“麗麗!我們——”沈麗不由分說,將熱熱的雙唇緊緊吻住林放的嘴唇,兩人伴隨一陣急促的熱吻,全身控制不住急促顫抖,沈麗更是徹底燃燒,癱軟無骨,林放隨著沈麗身體的墜滑,錯愕中猛然驚醒。他趕緊摟著沈麗回到座位。自已也退回自已的位置。

沈麗用了好半天才平靜下來,再次捧著酒杯,羞澀把玩:“謝謝大哥!”林放也低著頭學著沈麗“謝我什麼?”“全部,一切!”“那我該謝誰呢?”“你嘛!實在要謝——就謝你那個鬼靈精的寶貝女兒吧!”“啊?”“啊什麼啊?不是你那個寶貝女兒,咱倆這輩子恐怕連面都碰不著,碰著也是路人擦肩。要不是你寶貝女兒人精一樣又漂亮又聰明,我也不會注意到你,還故意接近你——”“噢!敢情你今天——都是早有預謀的啊?”“美得你!我今天的確是閉著眼睛隨便撥了個號,就是想看看自已的運氣。沒想到還真就這麼巧。”“真的?”“真的!所以我就說這是天意,這是緣分。我很信。”“那我也信吧!”“你看你閨女,完全就是繼承了你的優點,人家就說女兒隨父。你看我,真是慘不忍睹,那個小東西,就完完全全照他那鬼樣子摳的,長得歪瓜裂棗,腦袋也不開竅,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不是我說你,不管怎樣,那你——也不該這麼糟踐自已啊?”“你好煩啊,你怎麼也這麼看我啊?你也認為我自甘墮落,自已糟踐自已啊?我——”沈麗說著,眼淚又止不住啪啪往下掉:“我剛參加工作,傻乎乎什麼都不懂,結果就被人下了圈套——我被他糟蹋了——結果還懷上了這個小東西。我簡直要瘋了,我下定決心,就算魚死網破也要把他送進大牢。可是,沒想到我還是太幼稚。現在這個社會,有錢有權就是閻王老子。還沒等我去告他,我就被人說成不知廉恥的小三,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再後來,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和他前面那個真正的上位小三達成了什麼協議。他用他的錢和權,用他的寡廉鮮恥死纏爛磨,最後連我自已的父母雙親親朋好友都成了他的說客,你讓我怎麼辦?我只能這樣睜著眼睛自已往火坑跳,往深淵裡鑽。”

林放忍不住再次過去摟住沈麗抽搐的身子。

兩人今天也沒有忘乎所以放肆買醉。反倒是膽大心細建立起縝密周全的地下聯絡。他們很清楚玩火的危險,寧願剋制自已也要精心維護好這份來之不易的真摯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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