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養不教父之過
“世子爺放心，這世上無人比我妹妹更有福氣，至於罪孽？自是有那罪孽深重之人躲在陰暗之地默默贖罪！”
一道清冷凌冽的少女之聲伴隨著一個嬌俏的緋色身影進來。
秦師袂一愣，他印象裡府中好像沒有長得這麼明豔漂亮的同齡少女，少女的穿著打扮也不是一般丫鬟的樣式，尤其是頭上那一顆碩大的東珠，尋常人家哪裡佩戴的起？
二女兒雖樣貌年紀差不多，但她一向是低著頭行走的，穿著打扮也都偏好素雅清麗，哪裡像是眼前這般肆意張揚，像是一朵春日怒放的長春花。
很有氣勢，說的話也像是飽讀詩書的樣子。
如果未曾婚配，倒是與他的祖兒年紀相當。
待到人走近了，秦師袂這才看清，這哪兒是誰家的貴女，明明就是他們家那個不祥的四女。
秦師袂頓時怒從心起，他有一種被人戲弄的羞恥感。
一個常年被關在佛堂的棄女，也配穿上這樣的衣裳首飾到他面前說出這般大不敬的話？當他這個爹是什麼？
還懂不懂什麼叫做孝道？
“你娘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嗎？爹孃在議事，你不通報就這麼闖進來，還擅自非議，毫無教養！還有你這穿的，花枝招展的，哪裡有半分王府貴女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王府是暴發戶！”
秦師袂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不僅僅罵沐雲錦，還罵了沐氏。
沐氏心中冷笑，從前她怎地就沒發現秦師袂這麼無恥？
孩子們知書識禮，那就是跟他這個做爹的學得好，孩子們但凡是有哪一點不順他和婆母的心了，那就是她這個做孃的沒教好，是她的責任。
明明是他不通報就闖了進來，幸虧小六並不願意喝母乳，喝的都是羊奶，這才不打緊。
如果此時奶孃正在奶孩子，他一個外男這麼闖進來，叫奶孃該如何活？
從前她只心疼他自小在鄉野之地長大，無人教他這些，如今卻覺得秦師袂粗鄙無禮，還喜好說教別人。
“的確，我自出生便被抱走扔在佛堂，有娘生沒爹教，養不教父之過，世子爺這般懂得教養之禮，想來並不會將這種罪責怪在我這個無辜之人頭上。”
沐雲錦輕笑一聲，抬步走到沐氏身邊坐下，拿起一塊點心吃了起來。
這幾日，她並不在府中，而是被迫在外還債。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想看看自已的母親和妹妹，竟然遇上秦師袂這個晦氣之人在此。
倒是讓她正好出一出在那人面前所受之氣。
“你！”
秦師袂氣的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指著沐雲錦，你了半天也沒憋出半個字來。
誰叫他知道沐雲錦說的都是真的，罵自已的孩子沒教養原本就等於是在罵自已。
更何況，當初算出來沐雲錦克親，她根本沒上自家的族譜，他也的的確確沒有教過沐雲錦一天。
“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最後，他只能對著沐氏一甩袖子，氣呼呼的走了。
他治不了沐雲錦，還治不了沐氏嗎？
等沐氏追過來給他賠罪，他便讓沐氏好好的治一治沐雲錦，特別是她身上穿的戴的，像什麼樣子？這麼華貴的衣裳首飾，只有他的寶兒才配穿！
一個克親棄女，就只配穿素衣輕紗。
可這一次，沐氏並沒追上去，也完全沒在意秦師袂的離去，只是好好打量了一下沐雲錦：
“這樣穿很好。”
衣裳首飾自然是她準備的，是時下京中最流行的花色樣式。
如今女兒好不容易從那暗無天日的鬼地方出來，她恨不得把自已所有的東西都補償給女兒。
但沐雲錦不愛累贅，除了那顆東珠，其餘可以算是精簡，反而更顯落落大方。
見著女兒這樣打扮，她心中別提有多高興了。
“謝謝娘。”
被孃親誇獎，沐雲錦害羞道謝，問起了正事。
“娘，妹妹滿月宴的請帖都發出去了嗎？”
“你有朋友要來？”
沐氏奇怪的看向沐雲錦，女兒這些年雖說並不是只在佛堂裡待著，但並沒有與同齡之人來往，她之所以把滿月宴辦的聲勢浩大，也是存了要幫兩個大些的女兒多結交朋友的想法。
錦兒倒還好，虛歲不過十一，再相看幾年也是可以的。
煙兒卻不一樣，馬上就要及笄，不快些挑個稱心如意的夫婿定下來，怕是會耽誤了她。
更何況，秦師袂母子早就惦記著煙兒的婚事，從前她還想著說聽他們的，他們總歸是煙兒的祖母和父親，不可能會害煙兒的。
如今想來，卻是不一定了。
還有昭兒，已經去了邊關三年，今秋便會回來，昭兒已經年滿十八，也是時候考慮這些事情了。
“嗯。”
想起那人，沐雲錦嘴角微微翹起。
當日她去找舅舅回來的路上，雖然有師姐一起，但她們二人到底江湖閱歷太淺，被一夥兒賊人坑騙。
那夥人裝作是老弱流民，說自已的女兒妻子被拐賣，賊人就在前頭，央求她們騎著馬去報官，結果她的馬出了問題，想著左右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又是青天白日的，便讓師姐先去報官。
未曾想那群人直接對她動手，撒了迷藥，她一人自然是抵不過，連師姐都被人在前頭給攔住也拐了來。
幸虧有一個有錢公子路過，讓護衛救了她們二人。
怕身份暴露，她找了機會，留下一錠金子就跟師姐一塊兒離開，沒曾想，前些日子在街上偶遇那人被人搶劫，她將人救下，也算是還了恩情。
結果那人一路尾隨，發現了她的身份，就此賴上她。
時不時的總要跟她提上幾個要求，要不然就將她在外學藝的事情廣而告之。
要不是看這無賴每次提的要求也算不得多麼過分，不過就是了解京城的風土人情，偶爾要她陪著去逛一些街市，她早就將這人埋了。
不過，折騰她這麼久，趁著妹妹滿月宴，她算計他出點血也不算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