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昏暗的山洞霧氣濛濛,幾道寥落光線透過石縫折射而下。

上方光滑的青石佈滿苔蘚,有晶瑩水珠自苔蘚處滴落。

有水滋潤,地上冒出了一茬又一茬的青草。

青草碧綠,仿若地毯。

柔軟的地毯上方還躺了一人。

林禹緩緩睜眼,見處在陌生地方。

警覺間,猛然坐起,立馬又疼的直皺眉頭。

低頭一看,胸口有一處拳頭大的傷口上塗滿了綠色汁液,雖已結痂,卻依舊痛徹骨髓。

他捂著胸口,茫然四顧間,掙扎著就要起身。

“建議你不要亂動,否則傷口撕裂,神仙難救。”

突然,山洞內響起了聲音。

林禹望著周圍,卻並未有人。

於是出聲道:“誰?”

話音剛落,地上的青草一陣擺動,編織成一張‘人臉’。

“你可以叫我‘星’,當然,也可以稱我為妖。”

林禹一怔,暗歎剛出虎穴又入狼窩。

這到底有多少隻妖?

詭晉兇險程度,誠不欺我。

他盯著‘人臉’澀聲道:“你準備怎麼殺我?”

星妖道:“我若殺你,又何必救你?”

林禹一想也是,只能揉了揉眉心問道:“那你跟他們不是一夥的麼?”

‘人臉’一陣變幻,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是,也不是……”

“嗯?”

這星妖既是肯定,說明跟那幾只妖是一夥的。

可接著又否定,其中難道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

否則為何救他?

林禹一臉狐疑道:“為何這麼說?”

星妖人性化的露出苦笑,頹然嘆氣道:“因為我跟他們理念不同?”

林禹愕然:“什麼理念?”

“復活道生大師。”

星妖語出驚人。

林禹眉頭皺的更深了,詫異道:“人死如燈滅,還能挽救?”

星妖沉默片刻,輕聲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林禹饒有興趣的緩緩坐下。

“好啊。”

……

東晉升平四年,5歲的魏通天賦驚人,卻不思功名,唯對興起的佛教興趣濃厚。

一日於家門前,遇一雲遊僧人。

魏通本身對佛教有好感,於是便吩咐管家施捨些錢糧。

他本為世家子弟,這些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然而僧人只是搖頭,雙手合十道:“小施主,貧僧並無化齋之意,只是近日研究佛理,被問題困擾,心力交瘁,方才倚著牆壁小憩片刻,不想打擾了施主清靜。”

魏通便眨著眼,好奇道:“什麼問題?”

“世人萬千,法身的本質又如何分辨?”

魏通聽完,“咯咯”直笑。

僧人怔然,詫異問道他為何而笑。

魏通便開口道:“大師連我因何而笑都弄不清楚,法身不就更難了麼。豈不知人心各異,善惡皆在一念之間,如何區別本質?”

雲遊僧聽完,僵在原地,過了許久,方才回神。

再看向魏通,雙目炙熱如火,如若見到天人。

法身本無色,因世俗紛擾所蒙塵,所以才需修行與覺悟來拂去塵埃。

又何必去糾結其中本質?

魏通一語道破,如何不驚?

雲遊僧望著魏通如獲至寶,激動道:“這悟性,佛教大興有望。”

說罷,便要帶魏通走。

然而此地為世家地域,這裡發生之事,早已傳入主家耳中。

還未走多遠,便被追上,對著雲遊僧便是亂棍伺候。

雲遊僧罵不還口,打不吭聲,儘管頭破血流,只輕誦佛家經文。

幸得魏通母親仁慈制止,眾人這才住手。

魏通望著地上目光平靜的雲遊僧,似福臨心至,突然宣佈道:“我要出家!”

星妖講直此,微微一頓。

林禹抿了抿嘴,沉聲道:“後來呢?”

“後來?”

星妖深吸了一口氣,道:“後來自然如了魏通之願。”

……

魏通受戒之日,父母眼淚婆娑。

母親親持剃刀為其剃度,並將從不離身的白玉瓔珞掛在了他脖子上,留作念想。

若想還俗,也可憑此物歸家。

至此,魏通改名為竺,法名:道生。

道生天資聰慧,十五可登壇講座,二十歲便受了僧侶最高的具足戒。

後更問學於鳩摩羅什和佛馱跋陀羅。

佛道之路可以說一帆風順。

直至,義熙十四年,建康青圓寺。

道生63歲之時。

他的人生軌跡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那一年,曇無讖法師譯出了經典鉅著《大般涅槃經》初分之部。

可所譯之本,還未傳入建康。

道生法師卻提前從未翻譯的佛經中看到了本質。

於是主張眾生萬物皆有佛性。

這一主張,卻被當時守學舊文之徒視若洪水猛獸,遭到了強烈反彈,種種毀謗抨擊隨之而來。

將其觀點斥為異端邪說,甚至對他本人也極盡譏嘲挖苦之能事,並於大眾中竭力汙衊和詆譭,使眾人對他的說法棄如敝屣、避之唯恐不及。

更一度將他擯出僧眾,趕出建康。

那一日,道生頭戴斗笠離去,留下了落魄背影。

最終來了這裡吳中虎丘山。

星妖說到這裡,似乎是回憶起了一絲美好。

…………

來到虎丘山後,卻依然有人不相通道生觀念,導致並無人來此聽他講禪。

道生也不氣餒,無人聽……

他便講給頑石聽,在山澗講給野草聽。

因生活所需,種起小麥,又講給小麥聽。

甚至有時在房間,還講給剃刀聽,講給簸箕聽,講給院落的水井聽……

終於,他的誠意似乎感動了上天。

降下神蹟,竟讓頑石點頭,野草託身。

神蹟現身於世間,整個虎丘山被金色所籠罩。

後來,山林中的野鹿、麻雀、蠍子、大蛇等一些動物也有了佛性,翻過山頭,來聽他宣講“一闡提亦可成佛”的理論。

周圍村莊的百姓也成為信徒,每日前來聽講。

漸漸的,虎丘山熱鬧起來了……

最終,他的佛理總算得到了認可,也藉此收了五名僧人拜入他的門下。

分別是僧瑾、僧苦、僧慧、僧戒,以及僧圓。

其中僧慧在弟子中,最有慧根,可惜英年早逝,不過九歲便撒手人寰,被埋葬在東寺一處青石板下。

僧瑾喜好討論佛理,離去之後再無蹤跡。

唯有僧苦、僧戒、僧圓常伴左右。

雖然得到認可,道生卻時常嘆息,未將佛理傳遍天下。

可這個時段,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周邊戰火四起。

常有村莊被屠,屍骨無人收殮,暴露在日頭之下。

莫說出行,自保都是困難。

法師因此黯然神傷。

直至七日前,受人之邀,讓其趕赴廬山精舍講學。

一眾有意識之物,有心阻攔,卻無開口之能。

眼睜睜看著法師帶著三位徒弟毅然前往。

不曾想,這一去便出了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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