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嫡庶之爭

張清蓮喚了舒王好幾遍，舒王才回過神來，向她行禮。

張清蓮以為是他身體不適，便讓他就坐，輕聲安慰：

“舒王若是不舒服，便不必勞神費力，其實不來也不打緊。但既然來了，便坐著看看就好，若是看上了哪家貴女，派人悄悄說與本宮，本宮自會為你做主。”

舒王的眼神從她身側的孟雪茶身上略過，沉默坐好。

轉眼，各位貴女已經展示完畢。

張清蓮一人都不想選。

迫於無奈，只是說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順勢誇獎了幾位才藝出眾的貴女，就準備開宴。

誰知，一位貴女突然站起來說道：

“皇后娘娘，你說錯了！”

一時間，眾人皆驚。

張清蓮也看向她，目光審視。

坐在她身側的另一位趕忙拉她的裙襬，示意她坐下。

但她偏不，掙開對方的手，直直走到中場，向皇后行禮，然後不卑不亢的開口道：

“恕臣女直言，剛才皇后娘娘所讚賞的那件花鳥繡屏，並非出自我的嫡姐方允兒，而是出自我小娘之手！”

話音落地，全場立即開始議論紛紛。

孟雪茶記得那件刺繡，剛才她還誇，明明是繡出來的，卻如同照片一樣。

張清蓮悄悄對孟雪茶說：

“說話的這位，是那位丞相的庶孫女方秋心，旁邊拉扯她的，是她的嫡姐方允兒。”

孟雪茶點點頭，給張清蓮使眼色：“這戲碼咱熟啊！”

庶女嫡女爭奪進宮當皇妃的機會，這不正是孟雪茶曾經給張清蓮分享過的古言小說套路嗎。

兩人交流了一個眼神，張清蓮波瀾不驚的問道：

“哦？方秋心，你可有證據？”

那庶女撲通一跪，磕了個頭，撲在地上：

“皇后娘娘明察！小娘為了求得讓我參加宮宴的機會，將這繡屏獻給了母親。臣女在宮宴上見到它，知道茲事體大，不敢不言。那繡屏上喜鵲鳥羽之間用極細的白絲繡了一個‘林’字，是我小娘的姓氏。”

張清蓮立刻讓人檢查，果然有一個極小的林字。

“方允兒，證據確鑿，你拿著別人的繡品冒充，可還有話要說？”

那方允兒嚇得臉色慘白，嘴裡磕磕巴巴竟說不出完整的話。

方秋心卻又抬起頭來，邊落淚邊為方允兒解釋：

“皇后娘娘，姐姐有可能是拿錯了，或者，有別的什麼原因……我相信姐姐一定是不知情的，您能不能原諒她這一次，給她一次機會……”

孟雪茶簡直想鼓掌叫好了，這一套栽贓陷害，加上茶言茶語，把嫡女塑造成欺壓庶女、弄虛作假的形象，再把自已塑造成無辜的受害者，順便為加害者求情。

張清蓮垂眸思考著。

場上也有許多人已經反應過來，對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已是心知肚明。現在只等著皇后做個決斷，他們好跟著當牆頭草。

孟雪茶偷偷湊近張清蓮說：“看到了嗎，話本子裡的極品綠茶。”

張清蓮微微頷首：“原來如此。有點意思。”

兩個人就這樣在大家的注視之下開始說悄悄話。

孟雪茶又說：“若是按照話本里的套路，這方秋心今日大鬧宮宴，將會快速獲得陛下的傾心，然後飛上枝頭變鳳凰。而方允兒，則會落得一個壞名聲，並且無緣陛下。現在就看皇后娘娘你怎麼選了。”

“可是，這二人實在是……不分伯仲。”張清蓮表示有點為難。

“咱們看了這麼久，連一個合適人選都沒找到，怕是有些說不過去。”孟雪茶想到了一個絕佳的惡毒辦法，“不如你就把她們姐妹都招進宮裡，日日演給我們看。這樣，不光買話本的錢省了，連請戲子的錢都省了。”

張清蓮還在思考，孟雪茶又勸道：

“我知道你善良不忍。可是方秋心今日鬧了這一遭，若是沒有得償所願，回去之後必將被老丞相責罰。而她必定內心不甘，還得找機會接近陛下。若是真有那一日，就是她在暗，我們在明，到時候對付她可就難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把敵人放在明處，坐山觀虎鬥？”張清蓮悟了。

孟雪茶點頭。

張清蓮於是對眾人說道：“方允兒，本來女子無才也不是什麼大事，但你拿別人的東西冒充，便是你的不對了。既然你妹妹親自為你求情，那本宮便也不再追究。只是今日之事，你需得好好在家反思。在態度端正之前，還是不要出門了。”

這一番話，算是徹底斷了方允兒的前程。那方允兒癱軟在地，已是痛哭流涕。

為進一步激化她們姐妹矛盾，張清蓮對方秋心柔和的說道：

“好孩子，過來讓本宮看看。”

她與孟雪茶快速交換眼神，兩人認真觀摩方秋心的近距離表演。

張清蓮仔細端詳了她一會兒，說：“雖說是個庶女，倒是出落的端莊大方，又品德高貴，不卑不亢。真是個好孩子。”

明明這方秋心的年紀比張清蓮還大上一歲，張清蓮卻仍舊將這份老人味拿捏的剛好。

這一番話說出來，算是直接肯定了方秋心的做法，並且給她吃了個定心丸。

方秋心聽了，低下頭去，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

孟雪茶：不錯不錯，是個搞宮斗的好苗子。

眾人也開始附和皇后。心中已經瞭然，今日這庶女算是為自已搏出了錦繡前程。

解決了事情，張清蓮吩咐開宴。

珍饈美饌流水般端上來，孟雪茶將紗半摘下來吃飯，仍舊遮著臉，只在行動之間不經意露出面容。

但是坐在一旁一直關注著她的舒王，卻再次露出了驚豔的神色。

舒王名叫蕭安然，生母只是一個嬪位，因為有了他，才母憑子貴，擢升為妃。但她常年體弱，又因生產動了根本，所以早早就去世。

蕭安然便養在皇后名下，與蕭安基是名義上的同胞兄弟。

從小，他就明白自已的處境，小心謹慎的長大。

但，十五歲的年紀，就被老皇帝派去了邊關。

蹉跎了數年歲月，既無軍功，亦無戰績，可謂平庸至極。

回到京城，更是沉迷於吃喝嫖賭，鬥雞走犬，活脫脫一個紈絝王孫。

他流連人間溫柔鄉，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孟雪茶這樣的絕色女子。

這樣的容顏，這樣的身段，看得他眼前一亮一亮又一亮。

但是她能與皇后同座，而皇后又未點明她的身份，恐怕不能輕易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