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
“說吧,為什麼打架?”班主任喝了口茶,眼神如鷹的盯著站在前面的兩人。
兩人身上都掛了彩,鼻青臉腫的。但夏嶼很白,能看得見血管的那種白。臉上有什麼痕跡都會顯得極為明顯,看著要比劉晨風嚴重的多。
而且少年身姿修長,看起來分外羸弱。
眼看兩人都不說話,班主任便把目光投向了夏嶼,“夏嶼,你先說。”
“他出言不遜,該打。”夏嶼的聲音很冷,望向劉晨風的眼神像一把鋒利的劍。並沒有因為站在辦公室而收斂毫分。明明兩人站在一起,怎麼看,夏嶼都是處於弱勢的一方,但劉晨風還是忍不住瑟縮。
他打架有一種不要命的狠勁兒,力氣不大,但很有技巧,打在身上鑽心的疼,偏偏沒有什麼痕跡。
劉晨風身上疼的要命,偏偏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劉晨風,你說了些什麼?”在他的印象裡面,夏嶼一直是個不惹事,埋頭搞學習的好學生。聽到夏嶼和別人打架時,他還一點都不相信。
而現在,鬧到了辦公室,這孩子還是惡狠狠的盯著劉晨風……
本著公平公正處理這件事,不冤枉任何一個好人的原則,班主任又將目光放在了劉晨風身上。
在教室氣焰囂張的劉晨風,此時,低著頭,嘴唇蠕動了半響,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心中大概已經明白了事情發生的原因,兩人臉上的傷看著也頗為嚇人,簡單訓斥了兩句,班主任便將兩人趕去了醫務室。
“老張,怎麼回事兒,你們(一)班還有打架的學生啊?剛剛那個個子高一點的男生,不是咱們的理科年級第一嗎?”在一旁寫著教案的老師抬頭,打趣了一句,帶著好奇。
聽到這話,張老師嘆了口氣,“看兩人的反應,應該是劉晨風那孩子挑釁在先,而且說的話估計還很難聽。”
“現在看來,這重點班,也不好教啊。”同事調侃了兩句,離開去上課了。
看著同事離開的身影,張老師兩口喝完已經冷了的茶,起身朝教室走去。
這件事兒啊,還是得搞明白。
兩孩子打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既然兩人都不肯說,那自已就去找其它人問。
……
瑞海高中校規很嚴,任何敢於攜帶手機進入校園的行為都被視為嚴重違紀。走讀生每天進出校門都需要被金屬探測儀掃兩遍。
對於這群整日埋頭學習,每天被耳提命面要好好奮鬥迎接高考的學生來說,八卦是他們枯燥生活中的唯一樂趣和消遣方式。
謠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姜晴天經常晚上出校門上一輛黑色轎車。
一輛車能說明什麼呢?
學校資源畢竟有限,家裡有條件,在校外找名師輔導孩子的家長不在少數。
沒有人會閒的沒事拿著喇叭到處說。
他們不在這個圈子,他們不瞭解,他們不知道,可是他們會想象。
一張模糊的照片很單薄,可語言是有力度的。
“看,姜晴天被人包養了。”
剛開始只是一句無關痛癢的玩笑,可謠言越傳越廣。
沒有人真正看見過,“我聽說“,“xxx說”,“依我看”,“很明顯嘛”,“你看她那個樣子”,“就是裝的清純”……
可他們言之鑿鑿,明明是捕風捉影的事,卻連細節都描繪的栩栩如生。
就好像他們親眼看見過,站在面前,看的清清楚楚,每一個微小的動作都不曾忘。
剛開始,有人會笑,會覺得離譜。
可是說的人越來越多。
漸漸地,不再有人提出質疑。
真理掌握在大多數人手裡。為什麼只說她,而不說別人?一定是她自已有什麼問題,要不然沒有人會閒的沒事兒故意針對她。
說的人多了,那就是事實。
沒有人在乎事實的真相,他們壓力大,他們的生活太過無趣,他們需要發洩,他們需要尋找一個倒黴的出氣口。
重點高中只是篩選了成績,並沒有篩選人品。
十幾歲的孩子,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惡意十分純粹。但純粹,本身代表的就是一種極端。
極度的善,極度的惡。小孩子的惡意,比成年人的勾心鬥角更加可怕。
他們只憑心情,只憑一時意氣,從不考慮後果。
舉著自以為是的正義的旗幟,成群結隊,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