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不得插上兩根翅膀,飛到更高處去觀察遠處情況,黑夜遮蔽了各種參照物,我們現在只能確定,那處火光在小島東北方向,距離究竟多遠,是人為還是自然現象,都無法得知,高處不勝寒,到了後半夜,我們實在是被寒冷的海風吹的吃不消,只得回到農家小院,躲進被窩裡好久,身上才慢慢恢復了些熱乎氣。

大年初一,二月四日,我和妻子簡單的相互拜年後,就開始了緊急工作會議,昨夜的莫名火光,讓我們燃起了濃烈的回家願望,我們計劃在一個月內修復那艘帆船,一個月時間熟悉帆船操作,在這期間還需要儲存足夠的食物,水源島上非常充沛,無需過多操心,麻煩的是,我們沒有航海必要的導航工具,連個最起碼的指南針都沒,海圖,航線什麼的,我們都是眼前一抹黑。

之後的日子,我幾乎每天都要往返住所和最高峰多次,用我們精選出來,製作比較優良的紙張,配上木炭塊,繪製目力所及處的海圖,夜晚則爐裡判斷火光位置,估算間隔距離,再根據島鏈暗礁分佈位置,制定可靠的航線。

妻子也沒有偷懶,她負責每天巡查海岸線,收集可以修補船底的塑膠板,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非她完成不可,就是調製修補船底所用的粘合劑,雖然那艘小帆船整體材質是塑鋼,但我們沒有焊接工具和材料,唯一的修補辦法就是用差不多的材質粘合填補,所幸妻子在島上研究草藥的時候,發現一種植物類似杜仲,如果直接取來藥用,我們是不敢的,畢竟誰也不知道它的藥性如何,但是杜仲有種特性,可以熬製杜仲膠,在古代還沒有橡膠使用的時候,杜仲膠是很重要的粘合劑。

海中的大魚魚鰾,也可以熬製類似膠水的東西,為此,我們用撿到的粗漁繩繫結細魚線,製作出簡陋延繩釣,魚鉤用的還是當初救生筏裡發現的那一盒,用漁籠裡的小魚小蝦做誘餌,繩子一頭栓在海咀岩石上,我牽著另一頭游到不遠處一塊露出海面的暗礁上綁緊,每天傍晚收穫一次,收穫還不錯,抓住了好幾條大幾斤的不知名海魚。

在妻子不斷的嘗試中,掌握了杜仲膠和魚鰾膠調和比例,製出來的粘合劑凝固後,硬度不差於我所見過的任何膠水,同時我們也找到了很多填補材料,從中篩選出大小硬度都合適的碎片,打磨邊角剔除瑕疵,我們計劃是用三明治結構去填補帆船破損處,也就是用填補材料在船體兩面貼合,中間使用粘合劑。

終於在正月的最後一天,我們湊足了所有材料,正好這一天又是個大晴天,自從過完年後,小島似乎是迎來了雨季,從正月十五開始滴滴答答的小雨,連綿差不多十天時間,氣溫也比過年前更低,今天溫暖的太陽,似乎預兆著接下來的工作順利,我和妻子分別在側覆與沙灘上帆船的艙內艙外,各自打磨破損處外圍一圈,並用工具打一些小孔,增加粘合面積,最後為填補處,均勻敷上調和好的粘合劑,一起從內外兩個方向用力按壓,直到粘合劑初步凝固,再如法炮製其他破損處。

或許有人要問,怎麼感覺你們夫妻什麼活都會,我對這樣的問題只有苦笑作答,都是生活所迫,在流落海島之前,我是個部門小領導,每次晨夕會,我只會去佈置任務,例如小張,上午你去給印表機修理一下,上次訂購的電腦配件拿回來交給鄭工測試,小王你上午負責修改某某檔案,修改完讓李主任稽核,中午之前務必過審傳送上級,老李你等會跟我去某某部洽談招標事宜,但是現在海島上只有我和妻子,你不去生火,就得去收漁籠,要不然一頓就餓著,遇上需要的工具不去開動智力,那就只好使用蠻力費工費時,都說有煙無火的男人都是天才,而我現在就是天才光環附體的男人。

三月三日,農曆二月初一,經過一天的晾曬,帆船底修補位置都粘合的很牢固,但是會不會漏水,還需要實踐來測試,不得不說,這艘帆船的原本設計還真是不錯,船體修長的流線型,在海里肯定能跑的很快,整體質量也很輕盈,我和妻子只用了一些圓木就輕鬆讓帆船移到海里,下一步我們將一邊測試帆船是否會漏水,一邊為其添置航行必須品。

首先我和妻子需要重操舊業,給帆船打造一柄鐵船錨,沒有船錨,帆船隻能像現在一樣綁在岸邊大石頭上固定,海中就無法靜止,這個工作在鐵料充沛的情況下,我們只用一上午,就煉製出一柄五十公分,大約十公斤的四爪鐵錨,妻子鐵匠手藝越發精進,連線部的鐵環都打造的非常完美。其次這艘帆船是單桅杆設計,我和妻子曾經參觀過帆船競賽現場,知道它應該用的是三角帆設計,但是帆船桅杆斷了一截,我們也沒辦法找到比剩下約四米的桅杆更好的替代品,只好依舊使用舊桅杆,又找了根細杉木拋光充當橫杆,牽引船帆下緣,至於船帆,我們計劃首次出海測試航行時,就用目前被當作床單的那半塊帆布。

二月初八,渡過了連續幾天的陰雨,我和妻子檢查帆船艙內,欣喜的發現並沒有滲入海水,今天正好中午落潮,風向東南偏南,正是出海測試的好日子,於是開始往船上搬運物資,做首次出海的準備,我本來計劃首次出海,是由我獨自駕船的,但妻子不同意,況且我也不是職業船員,帆船航行不但需要控制舵向,還要根據風力調整風帆位置,我一個人估計搞不定,所以只好同意和妻子一起出海。

有了之前救生皮筏上半個月的悽慘經歷,我們為這次航行準備了大量的食物,五十升乾淨水源,一大筐木炭,妻子還特地打製了一個不大的鐵炭爐,用於船上生火做飯,這樣即使在海上,我們也能喝上熱水和吃到熱飯。

大致的航行計劃是,從島上東海岸出發,順風向島南,等帆船速度上來後,繞道西海岸向北,畢竟有著火光的東北方向,才是此行的最終目的地。這樣制定的航線也能避開一路上的暗礁,剛剛修補的船底雖然比皮筏更結實,但泰坦尼克號那麼大的船都能觸礁沉沒,我們這艘小帆船又能算什麼?

一切準備就緒,我和妻子跳上帆船,揚起鑲嵌了一角的紅床單,在烈日當頂的時候,出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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