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曦臣醒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拜會藍啟仁,確認宗族一干人等無恙,一應事宜周全。之後他回到寒室,打算稍作收拾,就夜奔蓮花塢。
這百日來,那人怕不知有多擔心他,又不便前來探望。所以,他定是要親自報平安,再好自賠罪的。
沒想到剛回住處,隔著窗欞,就看到江澄的側影。
他眨了眨眼睛,並不是幻覺。
……所以我尚未就山,山先等不及,來救我了。所以,山比我以為的還要像我。
這個念頭讓他慚愧之餘,又心生幾分甜蜜。於是鬼使神差地,沒推門而入,也沒即刻出聲,而含了笑意,停在窗邊暗中觀察。
江澄就靠著椅背坐在那裡,姿態頗為閒散。依舊紫衣箭袖,只是膝上蹲著一隻白色的……小狗?
而江宗主正摩挲著小白狗柔軟的毛﹣﹣小東西似乎被揉得很舒服,發出鳴嗚的回應,讓他側臉的輪廓也顯得柔和。
可讓澤蕪君哭笑不得的是,之後江澄隨手抽出一條抹額,繫到小狗頭上,然後端詳了一番,搖搖頭,摘下來,換了一種系法,再上下打量……竟如此擺弄了好一會兒,方才滿意,把它抱起來一一
\"晚吟。\"藍曦臣走進屋內,迎上去。
江澄側過頭,與他打個照面,站起身來,眼底笑意未收,眉梢卻挑起來:\"睡飽啦?\"\"害你牽念了。\"
\"誰牽念了?\"江澄面不改色地否認,注意到藍曦臣目光好笑地瞄向那小狗頭上綁的抹額,才掩飾般地乾咳一聲,把它放到席子上,\"路邊隨手撿的,當我無聊。\"
藍曦臣把他摟過來,看著他的臉:\"這些天還好嗎?\"
\"不好又如何?\"江澄也不躲避,迎上他的目光,\"澤蕪君離開前,可答應了要小心,結果還不是睡得自在?\"
果然興師問罪來了。藍曦臣微微苦笑:\"我……\"
\"我雲夢鬧出人命來,都不攪你沉酣。\"
原以為邪祟已不再作亂,藍曦臣臉色頓時凝重下去:\"又鬧出人命了?\"
\"是啊,\"江澄說,\"而且就在蓮花塢。\"
藍曦臣下意識地鬆了手,後退一步,確認他此時無恙,才急聲問:\"發生了什麼?是誰?..幾條?\"
\"啊?\"江澄想了想,\"一條吧,應該。\"
\"……應該?\"藍曦臣懵懵地看著他。聽說蓮花塢出事,自是提心吊膽,可蓮花塢主的神態和語氣,又實在有些古怪。
\"不然,\"江澄抓住他的手,貼上自已的小腹,\"你再親自確定一下?\"
..........!!!
嘭。
澤蕪君神仙般的面容忽然凝固,杵在那裡渾如一尊五石雕塑,耳畔卻炸開好大一朵花來。
半晌他才回了神一一不,應該說,半晌他才回了魂。
驚喜幾乎跳出心臟,他張了張嘴,卻遲遲沒把聲音找回來。
這模樣全映在江澄眼裡,自在意料之中,又好像比意料中更為有趣。
於是故意板起臉:\"至於麼?把你嚇成這樣。\"
這當然不是嚇出來的,誰都知道。
藍曦臣反應過來,拉著他的手坐到床榻上,緊緊:\"你是說,是說有了?我們?怎會……\"
這般聲音輕顫、語無倫次的樣子,足可以當澤蕪君的黑歷史來珍藏了。。
江澄好整以暇地偏了偏頭:\"這你問我?\"
記憶泛回腦海,藍曦臣臉微微紅了。
耽於溫存情難自已,是兩個人的事,深淺之道未能自持,卻無疑是自已的鍋了。
\"那避子藥……?\"他悄聲問。
\"那個啊,本來要喝的,你一出事,我一情急,就忘了,誰想真就中了招……也挺厲害的不是?\"
藍曦臣覺得自已臉更紅了。
至於江澄那邊,雖神色如常,可他們畢竟離得太近了,肌膚相貼的溫度出賣了他。
\"既然有都有了,就,養著唄。何況,我又何嘗不想與你﹣-\"他頓了頓,意識到話中情意竟過於露骨,便輕嗤一聲,\"再說,萬一你不是睡一百天,是要睡一百年……賺你個崽子,才不算虧太多。\"
水潤的薄唇被一吻封住,藍曦臣俯身,把他壓到柔軟的雲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