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秦月點了點頭。
“臣如今在翰林院做編撰，這是我的同僚曾爽。”餘闕向秦月介紹身旁的女子。
曾爽趕忙上前行禮，只是她動作太大，被秦月制止了，兩人都自然而然的忽視了坐在秦月身旁的蘇靈。
秦月點頭示意自已知道了，餘闕仔細打量秦月的表情，見沒有異色，這才悄然舒了一口氣便向秦月告辭。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秦月的眼眸變得深邃了些許，而蘇靈則是繼續吃餛飩，她雖然平時看著咋咋呼呼的。
但是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還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在官場上混得如魚得水，誰都願意給她幾分面子。
兩人吃完，秦月便要回府，明日便是她同蔣綿的大婚了，不管是從情還是理的角度，她都希望這場婚事能辦好。
和蘇靈分別後，她便一路走回去，秦月並不喜歡坐馬車，她喜歡這種在人群中漫步的感覺，儘管環境吵鬧，但她的心靈卻會得到寧靜。
“公子，這些帕子是我夫郎親手做的，簪子也是我親自刻的，您看看，絕對一分錢一分貨。”路邊的一個攤主正在介紹她的貨物。
“瞧著倒是不錯，小離，拿些銀子來，我全要了！”一道熟悉的男聲吸引了秦月的注意。
她往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隱隱約約地看到一道人影，是趙渝。
秦月同趙渝並沒有什麼額外的交情，更何況他是男子，兩人不宜有過多接觸，想到這，她便移開視線，繼續前行。
然而兩人的聲音卻源源不斷在她耳邊環繞，讓秦月不想聽見都不行。
叫小離的小侍聽見主子的話趕忙想從身上掏出裝銀子的荷包，誰知全身上下都摸遍了，也沒找到荷包。
趙渝有些不耐煩了，帶著面紗的臉雖然看不出表情，但是僅憑聲音也能知道他的耐心已經到達了一個限度。
“怎麼還沒好，快拿銀子出來，我還和人約好了要去錦衣閣呢。”
小離面露難色，表情看起來幾乎要哭了出來，“公子，荷包……荷包好像丟了。”
趙渝瞪大眼睛，似乎沒反應過來，隨後又狠狠地瞪了小離一眼，嘴裡罵道“你是傻子嗎？怎麼連個荷包都管不好，看我回去不扒了你的皮。”
小離也很著急，他看起來害怕極了，努力回憶荷包的去向，好像想起了什麼，“公子，剛剛好像有個人撞了我，那個人肯定是個扒手，這可怎麼辦啊公子。”
小離嚇得眼淚直流，趙渝見狀更是火氣上湧，嘴裡不饒人“哭哭哭，就知道哭，福氣都被你哭沒了，還能怎麼辦，回府！”
小離止住淚水，順從地跟著趙渝想要離開，然而小攤的攤販卻制止了他們離開的舉動。
“你們別走啊，我都給你們裝好了，你們現在不要了，讓我可怎麼賣？”攤主賣的並不是食物，哪怕包裝好了也是可以繼續賣的，她這很明顯是在睜眼說瞎話。
趙渝當然也明白，他正生氣呢，聽了攤主這番話，更是惱怒，一臉氣憤地看著攤主，“你怎麼賣關我什麼事，反正我不買了，小離，我們走！”
幾個女人擋在趙渝和小離身前，讓他前進不得。
“你什麼意思？”趙渝轉頭看向攤主，由於哥哥早早地嫁給太女，維護家族利益，他作為小兒子極為受寵，可以說趙家人將所有的愛都補償給他了，只要他開心便好。
所以哪怕趙家家規甚嚴，他也能隨心所欲，這也造成了他看似清俊溫柔，實則十分急躁，一點就炸的性子。
“只要公子你將這些東西買下來，便可以離開。”趙家是清流，太傅一向強調府中要節儉，所以趙家人一向穿得素雅，不過趙渝是個例外。
他喜歡華麗漂亮的衣裳，只不過每次穿都會被太傅嘮叨，今日太傅休沐，為了不惹太傅唸叨，他便穿得樸素了些，這也讓攤主覺得趙渝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公子。
攤主是個無賴，她是戶部尚書的遠房親戚，常常藉著戶部尚書的名頭欺壓百姓，凡是來她攤子裡看過物件的都得買點東西走，不然就會遭遇趙渝如今的場面。
不過她也是會看菜下碟的，她認得各種衣裳料子和飾物，根據名貴程度她便能判斷此人能不能惹。
畢竟京中的高官貴族都講究體面， 出門都體體面面的，誰能想到還有趙家這樣的清流呢。
“你知道我是誰嗎？”趙渝冷笑，“你若是再攔我，我便讓家丁剷平你家。”
攤主本來聽了他的前半句心裡有些犯怵，怕自已惹了不該惹的人，但是聽到後半句便篤定他在吹牛了。
“呸，我管你是誰，今天不買，你便別想走！”幾個膘肥體壯的女子站在趙渝兩人面前。
趙渝身子顫抖，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因為害怕，周圍的攤主都見慣不慣了，一臉淡定地做著自已的事情，絲毫沒有幫趙渝的意思。
她們這事見多了，誰敢管，這攤主定要掀了那人的攤子，人沒幫上，還得捱上一頓打，這誰敢去啊！
“哦？這京城什麼時候盛行強買強賣了，天子腳下，莫非沒有王法了？”見兩個男子被圍困在裡面，秦月還是上前幫忙了，利人利已的事情她做，利他害已的事情不做，利他不害已的事情她願意做。
趙渝本來還在和攤主對峙，此時瞧見秦月的到來，心裡竟然有一絲莫名的欣喜，他也說不清是什麼緣故，聽見她為自已說話，他竟然有些甜蜜。
“三……”秦月制止了他的話，有些無奈，她真的不想這麼高調。
幸好趙渝是個聰明人，乖巧地閉上了自已的嘴。
“王法？當然有，孫衙役，你來說說？”攤主一臉自信，指著人群中一個正在努力減少自已存在感的小吏說道。
這孫衙役自從知道她是戶部尚書的親戚以後，對她的態度別提多好了，也正是孫衙役的態度，讓附近的攤販都不敢和她對上，有時候她看上了哪個攤子的東西她們都得送給她。
這次，攤主萬分自信孫衙役一定會幫她說話。
秦月抬眼望去，哦豁，老熟人啊，這不是上次那個書生的靠山嗎？孫衙役？
孫衙役正照常巡邏，誰知便瞧見這裡有人鬧事，鬧事的人她認識，是那個自稱是戶部尚書家親戚的女人趙三。
她只是個小吏，哪見過戶部尚書啊，也沒處去求證，不過看她那樣子，大機率是牛鼻子插大蒜。
不過趙三會做人，隔段時間便給她孝敬點好東西，她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不管是不是，給她點便利便打發了。
殊不知正是她的放任，讓攤主越發猖狂。
此時她瞧著攤主對面的女子，越看越眼熟，這不是上次她的好侄女招惹的那個貴人嗎？天殺的，怎麼又遇見了，她只能縮著頭，想要默默地退出去。
此時聽見攤主的聲音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已要找死還扯上她幹嘛，嫌她命太長了嗎？
孫衙役硬著頭皮在眾人的視線下站了出來，周圍人瞧著秦月和趙渝的目光便帶上了憐憫。